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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之,是他陰柔的聲音。 “這樣,我九哥便死而無憾了吧?” 第76章 76 他說的九哥是誰? 死而無憾又是什么意思? 楚寒今什么也不明白。 當紅繩在他青絲間束緊時,他緩慢地站起了身,好像遵從什么指令一般,沿著樓梯走到了一處開闊的房間。 周圍有許多穿著輕衫的男子女子,互相追逐,摟抱,嬉笑,楚寒今的嗅覺比先前更加敏銳,他聞到了殷紅脂粉的香氣,是一種綺麗奢靡的味道。 這里是青樓。 他被一雙手牽引著,緩緩坐上了頂部的高臺,紅色衣袍沿著他肩背垂下,衣衫層層堆疊及地,可這樣端莊諧美的儀態卻并未解去沉棕的佩劍,仿佛坐在蓮花臺上的菩薩,楚寒今垂眸看著樓下的人群。 他們鶯歌燕舞。 他們嬉戲追逐。 可這一切仿佛戲臺上的東西,與他五官。 沒多久,一顆小球滾到了楚寒今纖塵不染的鞋履旁,他低頭,眼前出現了一個半高的孩子,頭發扎起,粉雕玉琢,雙眼亮晶晶仰頭看著他。 小孩兒張開手,呼啦呼啦吸引他的注意力。 臉色似乎很期待。 不認識。 楚寒今斜了一眼后,冷淡地收回了視線。 可這孩子眉毛一撇,似乎極其委屈,又急迫起來了,兩三步往他懷里鉆,拼命抓他的衣袖撓啊撓啊,只是苦于不會說話,于是發出奶唧唧的嗚嗚聲。 楚寒今修長的手指從袖中伸出,將他撣退幾步。 不認識就是不認識。 閑雜人等不能吸引他的注意。 小孩兒退開,背后走出一道垂落的陰影,楚寒今掀開眼皮,是一位高大挺拔的青年男子,穿著玄衣短打,肩臂有縛甲,身姿挺拔又利落。 眼皮再往上抬。一張俊朗深邃的臉,眉眼飛揚,氣質果斷,此時唇色蒼白,帶了幾分陰郁的憔悴。 他身上有股很濃重的血腥味,似乎剛經歷過戰斗,袖子和領口沾著斑駁的血點,有肅殺之氣,但看向楚寒今的目光卻異常溫柔。 ——是他。 腦子里弦音繃緊。 楚寒今心中的指令觸發了。 對方眉眼難掩焦慮,勉強地笑了笑,牽住了小孩兒的小手。小孩不懂為什么父君忽然不理他,委屈地將頭藏在他的手臂中,哼唧個不停。 男子便半彎下腰,瞳孔中倒映著楚寒今的臉,聲音溫和:“為什么不理球球呢?!?/br> 楚寒今例行公事說:“不認識?!?/br> 越臨唇角微頓,無可奈何地笑:“你又忘了?!?/br> 可這笑中并無指責,只有一閃而過的哀傷的悲憫。他注目楚寒今大紅喜服后頸側的咒印,似是了然,在他身旁坐下后,輕輕牽過楚寒今的手握在掌心。 他說:“沒關系,我們慢慢想起來?!?/br> 他說完,示意身側的小孩兒:“這是你兒子?!?/br> 楚寒今冷漠地瞥了一眼。 不語。 越臨反復揉捏他的手指,緩聲道:“我是你夫君?!?/br> 楚寒今依然不置一詞。 一方熱情,一方冷漠。場面十分詭異??蛇@渾身彌漫著血腥殺伐之氣的男子,并無其他反應,只是溫和地望著他,道:“你現在很像一個拋妻棄子的負心郎?!?/br> 負心郎的意思楚寒今倒是理解。 楚寒今漠然的眸子轉向他。 越臨笑:“可是這不怪你?!?/br> 他身上的血腥味似乎更濃郁了,眼梢微微下撇,靜靜地看楚寒今,帶了一種很淡的傷感:“老婆今天的任務是什么?” 殺了你。 混沌中閃電劈動,像有一頭猛獸在腦海中張開血盆大口,獠牙鋒利,無限回蕩著這三個字。 楚寒今輕輕按緊了劍柄,被越臨的目光所及,他單手按在楚寒今白凈的手背,輕輕將劍柄“嘩”地推了回去。 楚寒今按指令道;“和你成親?!?/br> “成親?”越臨微疑。 接著,他將楚寒今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這幾天他一直在找楚寒今,隱約有種不祥的預感,前幾天白孤突然出現在他面前,說楚寒今已落到了他的手里,看來不假。 只是楚寒今為什么會再次中咒。 而白孤又想借楚寒今之手,對自己做什么呢? 越臨想了幾天,心里隱約有了猜想。 他臉上笑意不褪,反而半蹲下身,輕輕牽楚寒今的手:“受傷了嗎?” 楚寒今依然沉默。 越臨解嘲地笑道:“你既然想和我成親,為何又一絲親密都不給呢?” 越臨此行為了救楚寒今,正是來赴死的。他抬手拍了拍“楚昭陽”的頭,原來是個小傀儡,真正的球球被他暫時托付給了盧少爺,眼前這個是為了讓楚寒今見見面,看看能不能記得。 他收起傀儡,深金色的雙眸側望楚寒今,道:“那你我現在就成親吧?!?/br> 房間內龍鳳床,喜燭垂下淚滴,將室內映得紅火一片。楚寒今面無表情大步跨入洞房之中,腰帶的垂絳被長劍拂動,隨即坐上床榻,目不轉睛注視越臨。 他要殺人的意思很明確。 可越臨毫不反抗的意思也十分明了。 他倆像是在走一個流程,唱一出戲,等到背后的旁觀者感到戲癮已足,失去興趣,便到了亮出兵器的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