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頁
但不知道為什么,他身旁的晨陽,側頭微微看了他一眼,唇瓣輕輕壓著,但頃刻之間又將目光挪開,顯出沉思的眉宇。 四個人各自心懷鬼胎,朝著道衙走去。 楚寒今聽到了耳旁的傳音:“這太可笑了?!?/br> 楚寒今嘆了聲氣,點頭。 他沒想到落陽會急不可耐到借口編得顛三倒四,就為了吸引他和越臨去道衙。 但估計落陽也沒想到,他和越臨會這么單純幼稚,若無其事便跟著他倆過來了。 各自的目的太匆忙,以至于連偽裝都不屑于。 耳畔,重新響起越臨的聲音。 “注意安全。他們道衙有鬼?!?/br> 楚寒今心里有數。 這個鬼,可不是普通的鬼,而是一只吃人的大鬼。楚寒今要見到這只大鬼,就必須赴宴。 現在他、越臨和晨陽落陽,都在賭,都是生死一線。 第37章 37 道衙在正前方,被一株巨大的樹木遮掩。 幾百年前,人間道皇推翻了俗世皇權,曾經的官府衙門被修士改造成道觀接受香火侍奉,老百姓便從皇帝的子民變成修士庇護下的生民。 因此作為風柳城的鎮守修士,晨陽落陽未能恪盡職守導致城內有人慘死,更導致邪道取徑進入春宴,這是莫大的罪名,也是丑聞。 楚寒今作為承辦春宴的遠山道高位,如果硬要追究,榮枯道必定會秉公辦事,這晨陽落陽最嚴重甚至會被碎了金丹,貶斥為庶人。 所以一聽到咒印與春宴相關,落陽頓時慌了手腳。 隨便玩玩兒可以,但觸及上級的利益就得死。 走到門口時,楚寒今特意看了看喪葬鋪老板說的吊死血痕,像被指甲摳出的三道,嵌在木質紋路里,分外清晰,沾著幾塊撕下來的皮膚。 得有多大的恨意,才能用rou將木頭掐得如此之深? 落陽明顯心虛別頭:“月照君里邊請?!?/br> 楚寒今看他一眼,神色不怒自威??伤廊徊徽f話,不追問,一副只忙著擒拿jian夫小蝶的模樣。 他跟越臨心里都萬分清楚,此人巧舌如簧顛倒黑白,能將死的說成活的,殺人的證據擺在眼前也未必真能治他殺人的罪??涩F在,他抓住了這個人的死xue。 楚寒今踏進了道衙之內。 聽到越臨的傳聲:“傀儡咒真正的主人應該就在里面?!?/br> 楚寒今應聲:“正是如此?!?/br> 落陽忌憚他的神力,不敢與他一戰,害怕被他緝拿去榮枯道問罪,一時慌了手腳連殺人的事情都承認下來,變臉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越臨:“你怎么看出他騙人的?” 楚寒今想了想,道:“當時來青樓幫你忙時,聽見他說愿意共享小蝶,可見這個人輕浮浪蕩,感情觀很有問題。既然不是真心,又怎么會因為嫉妒殺了風柳城首富的兒子?難道不是自找麻煩?” 越臨微微挑了下眉:“沒錯。還是另一種說法靠譜?!?/br> 修士,歸途仍是修仙。這世間靈石靈寶和靈氣數量有限,貪婪之人,為了拿到自己不該得的部分,必然要去侵占別人擁有的部分—— ——比如周少爺的命。 正前方,落陽磕絆了一腳:“月照君,您慢走?!?/br> 他額頭落下大顆的冷汗,作勢往旁邊讓路,擦拭汗珠時手指摁在太陽xue,輕輕往上一點。晨陽看見之后,手藏在袖中被風鼓起,轉頭望向另一側。 看出他們在通風報信,楚寒今并不揭穿,和顏悅色道:“這么緊張?” 落陽苦澀一笑:“殺了人要治罪,怎么能不緊張?” 楚寒今:“那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 落陽受教:“月照君真寬厚,我正是不知今日才有了當初?!?/br> 話里沉寂,他繞過側院沿著回廊走,與前面的部院不同,是一處圍墻包裹嚴實的小院,進在院子很深,有人在門口侍立。 落陽解釋說:“這是我住的地方?!?/br> 越臨走進院內,說:“你院里好亂,這么多東西的殘骸,全用布蒙著?是什么?” 落陽兩眼泛出僵硬的色澤,直勾勾盯緊越臨勾了一角的手指,直到越臨輕飄飄瞥了一眼,又收回來說:“好臟的桌椅板凳?!?/br> 他神色放松了一些。 落陽指向院內:“走吧,小蝶也許還在睡午覺?!?/br> 楚寒今邁步時,察覺到背后隱約涌起一股殺氣。 他很熟悉這種氣氛,那是驟然迸發靈氣時激動空氣的漣漪,品階越高越穩定,低的紊亂,能被更強大的人感知到。 他知道,晨陽準備動手了。興許已經按緊了刀。 他想提醒越臨警惕,不過越臨神色自若,分毫不見慌張,只是對著他的手背輕輕拍了一下,示意他放心。 手背微燙,楚寒今莫名便安心下來。正前方門推開。 一道身影坐在屏風之后。那人半垂著頭,身形清癯瘦弱,及腰的發縷被風吹得微微拂動,只能看見一截飄動的青衣,正在細細地端詳一本書。 一剎那楚寒今明白了。 竟然是白孤。 楚寒今側頭,越臨眼中閃過一抹復雜的情緒。背后“嘩”一聲清亮劍鳴,有人出劍了! 跟著,落陽大喊:“白兄弟!殺他倆滅口!” 果不其然。 落陽破罐子破摔干脆承認罪過的唯一目的,就是引來楚寒今跟白孤碰面,殺人滅口。他干的很熟練,看來平時就經常這樣。典型不解決問題,解決提出問題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