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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畫了草叢間生的一支幽蘭,筆法縱橫遒勁,有幾分瀟灑清舉之意。 “怎么樣?”越臨先邀功請賞了。 楚寒今點了點頭,發現他手里還有兩只杯子,一只較大,一只較小,越臨晃了晃大的:“這是我的,跟你配套?!?/br> 再晃了晃小的那只:“這是你孩子的,雖然現在還沒出生,但也給他準備起來,免得到時候吃醋?!?/br> 楚寒今:“……” 他抿了一下唇,轉頭望墓xue的山腰上走,丟下句:“rou烤好了,回來吃晚飯?!?/br> 他倆一起回到墓xue,烤好的rou用小火溫著,沒有糊,也沒有變涼。 楚寒今剛吃下一小塊,聽到外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他第一反應又是夜煞來了,但按理說現在還不算太陽落山,正準備站起身時,越臨嫻熟地制止了他。 “沒事兒,就是要下雨了?!?/br> “下雨這么大動靜?”聽得天雷滾滾,好像有人要渡劫一般。 “這地方下有地極和陣法,極致招陰,一到下雨天打雷閃電都聚集在這個地方,好幾年前把我墳頭的樹都劈斷了?!?/br> 這么厲害…… 說的應該是楚寒今最近出入時頻繁看到的一只木樁。 楚寒今還想著就是下雨,也沒什么,沒想到剛把飯吃完,意識到鞋子有些濕潤。雨水太大,沿著臺階往墓xue里灌,已經匯成了深度不低的積水。 “……”楚寒今要受不了了,“怎么還漏水???” 越臨顯然并不在意:“這還漏到最深的時候?!?/br> 他說的最深,楚寒今在半夜總算見識到了,把墓xue內淹了一大半,草葉和沙土被浸泡得漂浮起來,他跟越臨沒地方可以去,只好到位置稍微高一層的棺材上坐著。 楚寒今望了望這漆黑的墓xue。 好凄涼。 這都不是人能待的地方。 越臨倒是挺適應的,正在數墻角爬過了幾只死耗子。他渾身殺氣太重,生物看到他后都調頭就跑。 墓xue外電閃雷鳴,楚寒今輕輕捂了捂腹部,也不知道有沒有驚擾到小孩兒,反正他現在心口有些堵悶。 在遠山道的時候也不算嬌生慣養,但至少衣食無憂,沒想到淪落到了這個荒郊野嶺,坐在墳墓里聽雨聲。 越臨看了會兒地形:“可以睡覺了,今晚雨勢不算特別大,不會漫過棺材?!?/br> ……這誰還睡得著??? 一陣一陣的炸雷打響,時不時映亮這座森冷的墓xue。 越臨:“今晚又要來個睡前故事嗎?” 楚寒今:“不用?!?/br> 太血腥了,根本不適合小孩子聽。 越臨來回走了一會兒,撿起一枚樹葉擦拭干凈,道;“那我給你吹首曲子?!?/br> 他動作嫻熟,這句話卻讓楚寒今腦子里炸了一下。前不久越臨才告訴他,他曾經為了哄自己睡覺學過曲子。 越臨已經開始吹了,邊打了個補?。骸拔姨闪藥资?,很多東西都忘了,吹的不好聽你別怪我?!?/br> 說完,調子從他口中流瀉出來,比較歡快,仿佛鳥兒在叢林間唱歌,正是那曲江南調,雜花生樹。 越臨垂下,自己吹奏,一會兒見楚寒今牢牢地盯著自己,停下了樹葉:“怎么了?” “……” 楚寒今搖頭:“沒什么?” 原來越臨學這些曲子的動機,還真是哄自己睡覺,他沒有騙人。 在這座深山老林的墓xue里,只有他倆能彼此陪伴。 吹奏完畢,越臨說:“睡吧,這墓xue看來不能長住了,明天得找個地勢較好的地方搭房子?!?/br> 雨一直下,夾雜著陰風陣陣。讓身體的溫度變得很低,加上墓xue內潮濕的環境,楚寒今坐回棺材里時,輕輕地打了個噴嚏。 越臨“嗯?”了一聲,在他身旁坐下,問:“染了風寒了?” 也不是。 就是風吹著有點兒冷。 楚寒今想著干脆把墓xue中的雨水全騰挪出去,找個空地將火燒著,不過雨會一直下,又打濕柴火,那豈不是一夜都不用睡覺了。 越臨想了一會兒,在墻壁內挖出一個凹陷,再堆入柴火點燃,道:“這樣應該就沒那么冷了?!?/br> 不過他剛說完,墳墓的內壁轟隆一聲,竟然就這么塌了! 塌了! 楚寒今:“……” 越臨:“……” 對視一眼。 可能是天意不讓烤火。 越臨笑了一聲:“只能咱倆互相取暖了?!?/br> 聽到這輕浮的言辭楚寒今就知道沒好事兒,果然剛躺進棺材,越臨就挺熟練地一探手,將他摟在懷里,手掌輕輕托著他的后腦,道:“可以睡了?!?/br> 微微燥熱的氣息拂過耳畔。 楚寒今:“你不覺得有點過分嗎?” “還好,”越臨面不改色,“都是為了孩子,大人可以著涼,但孩子不行,你說對不對?” 他聲音帶了點輕浮的笑意。 借口!又是借口! 可楚寒今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怎么反駁,后背被他手腕勾著,再往前輕輕地摟了摟,和他溫暖的腰腹開始緊貼,傳來熱意。 越臨說:“我火氣重,哪怕寒冬臘月身體也很熱。你要是實在不習慣就閉上眼睛,把我當成一個行走的暖爐,不要想太多的東西?!?/br> 楚寒今莫名氣笑了:“雖然你這么說,但我也不能真的把你當暖爐?!?/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