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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意識清醒多久了?” 越臨目光調轉向了日頭,垂眸思索,走到與臺階相連的石碑旁,敲敲底部被風雨侵蝕的石臺,碾去指尖灰塵,道,“有幾年了吧?!?/br> 楚寒今:“幾年?” 越臨深金的眼瞳半闔攏,想了想道:“十八年?!?/br> 從他以為自己死后,卻突然意識清醒,察覺被困在棺材和墓xue中,日日夜夜,整整過去了十八年。 這十八年的每一天,每一個月,每一年他都看著墓xue內咒他魂不得超生的符文,石碑上罄竹難書的罪狀,回憶生前的每一刻每一秒。 最開始,可能是暴怒。 可逐漸地,也會開始懷疑,為什么會有人那么劇烈地憎恨自己。 可漫長的時間里最難過的永遠是孤獨。暴怒會被時間沖淡,可孤獨和絕望只會被時間延長。 這會是什么滋味? 楚寒今本來覺得他是越臨,可這一刻,突然有點兒希望不是他。 楚寒今涂抹掉最后一條詛咒,身姿被陽光一招,白衣如皓月霜華:“你可以出來了?!?/br> 仿佛他的救世主,面對楚寒今,越臨微微瞇起了眼睛。 他感慨:“真漂亮?!?/br> 又嘆了聲氣:“可惜有孩子了?!?/br> 楚寒今:“…………” 越臨往外走,腳步非常小心,到臺階旁抬起視線,發現楚寒今清貴的眼冷若冰霜,堪稱惱怒地看著他。 越臨:“嗯?” 他嗤笑了聲,眼神輕浮地在他腹部游弋了一下:“難不成,這孩子是我的?” 第22章 22(紅包掉落) 空氣中安靜了幾分。 楚寒今冷冷道:“你猜誰的?” 越臨:“我在墓里躺了這么多年,今天就是天塌下來,也不可能是我的?!?/br> “…………” 楚寒今突然覺得,跟他爭論這個問題的自己仿佛腦子有病。 楚寒今轉身,沿著崎嶇山路往溪流邊走。 越臨跟在他身后一兩步,“走慢一點?!?/br> 楚寒今才發現他似乎很久沒適應過光線,不是特別舒服,微瞇著眼,蒼白皮膚被陽光直射后泛出燒傷似的紅。 楚寒今不解:“你為什么這么虛弱?” 越臨找了根木棍撐著,篤篤篤地敲鵝卵石,嘆息:“棺材里也有符咒?!?/br> “……” 這是得罪誰了,被害得這么慘。 溪水沿江岸流淌,翻出雪白的泡沫,水質清澈見底,偶爾游動著幾條小魚。楚寒今想使用靈氣,可這個地方極陰極邪,靈氣稀薄,他想了會兒伸手向他:“拿來?!?/br> 越臨:“什么?” 楚寒今一把奪過他的木棍,走向溪水旁,準備將鞋子先脫下來。不過越臨先他一步走近,陰影落下,聲音特別的游刃有余,“我來。你身子不方便?!?/br> 楚寒今停下了手里的動作。 不得不說越臨靈氣恢復速度很快,在棺材里時被他拍一掌都會喘,現在面色好了很多,他坐上楚寒今身旁的鵝卵石,脫下鞋子踩入溪水里。 捉魚。 他將褲腳微微往上挽,露出半截修長的小腿,發縷垂落,聚精會神地看著水面。 他始終不動。 楚寒今:“你叉不叉?” 越臨:“噓,等我找條大的?!?/br> 說完,他慢慢將木棍舉起,待到日光一閃,快狠準地插下去—— 楚寒今聽見“砰!”地一聲,水面爆開,方才那條魚直接飛出血影,直接被這一棍子叉得爆裂開來。 楚寒今忍耐地動了下眉:“你會不會?” 越臨明顯也對這戰局略感疑惑,思索了一會兒,道:“是魚太脆了?!?/br> 楚寒今:“是你太用力了?!?/br> 越臨:“我用力了?我甚至沒灌注靈氣,單純的外門功法?!?/br> 楚寒今伸手奪過長棍,反手將木棍送出,轉瞬之間叉住一條活蹦亂跳的魚,丟到越臨跟前:“我想吃點東西就這么難嗎?” “美人厲害?!?/br> 越臨笑著撿起魚,到岸邊砌了個柴火堆,將清洗完畢的魚用一根木棍穿過,架在火焰上烤。 一只水鴨子在河流里游來游去,發出嘎嘎聲,越臨道:“好久沒聽見這種聲音了?!?/br> 楚寒今看他一眼:“墓xue里很冷清嗎?” “當然冷清,非常冷清。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也分不了春夏秋冬,剛開始我希望有人救我,后來我只想著,能有個人出現在我面前就好,哪怕看一眼就走也無所謂?!?/br> 他目視楚寒今,眼角微微一折:“沒想到,真的有人來?!?/br> 楚寒今低頭吃魚。 魚只是河里隨便捕撈的魚,并非肥美的河鮮魚,火烤熟后散發著淡淡的焦香味,雪白綿rou夾雜著細小魚刺,楚寒今邊吃邊往一旁吐刺,吃的速度非常慢。 越臨看了他會兒,將手里的半塊魚刺慢慢挑干凈,遞給他:“你吃?!?/br> 楚寒今:“不用,我自己有?!?/br> “你先吃,你吃完我再吃,”越臨說,“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你對我有救命之恩。你腹中的孩子我也會幫你照顧的?!?/br> 他似乎覺得自己很有良心。 但楚寒今動作停了停。 什么意思? 把他搞懷孕還可以這么帶過去? 楚寒今微微抬起眼,眼神不善,接魚一點兒沒客氣:“謝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