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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臨微笑道:“那就一起吧,多個幫手?!?/br> 坑底與上界用木梯和鎖鏈相連,楚寒今抬手觸摸,運作靈氣感知,道:“結界被破壞,人應該已經進去了?!?/br> 少年修士名薛晚,看了看紅霧翻涌的尸坑,嚇得后退一步,咽口水:“薛師兄,真,真下去了?就打個賭而已,師兄這么認真的嗎?” “麻煩了,”楚寒今蹙眉,“你們回去叫人,我先下去找?!?/br> 越臨道:“在下可以和月照君一起下去。薛晚,你一個人回去報信,害不害怕?” 想到腥風血雨的坑底,薛晚瘋狂點頭:“不害怕,不害怕?!?/br> 他沒意見,但似乎某人對這個提議有意見。 楚寒今側頭看向越臨,姿態極為清正,唇瓣輕輕抿成一道線。他垂下眼睫,內斂的寒光窄細,似乎有幾分不快。 越臨沒有一絲一毫的尷尬,坦率道:“月照君,聽說天葬坑邪氣極盛,在下只想與你搭把手,分憂而已,為什么用這種眼神看著在下?” 楚寒今眉梢似乎小幅度地動了下,隨即一轉身,纖長烏發被風吹拂,雪白的身影像鵝毛般干凈輕盈,踩著木板往谷底走。 他越是干凈……反而,越讓人想扒開他那嚴整白凈的袍子。 讓他失儀,將他弄臟。 真讓人想舔舔他。 越臨目光從他背影掃過,跟在身后。 到谷底,楚寒今取出一道符紙點燃,屏去他與越臨的生息。這道符紙材料特殊,需要借助“生靈之氣”才能點燃,接著從符紙衰弱和旺盛的氣象,來感知生人氣息的流動。平時點燃這道符紙跟燒紙無異,但唯獨在鬼氣聚集、生氣斷絕的地方,才能顯出它的功效。 小火苗微弱地晃了晃,似乎被周圍沉沉的鬼氣壓得搖搖欲墜,但穩定下來,朝著一方探出火舌。 楚寒今道:“右邊?!?/br> 谷底是戰場遺址,地面焦黑,混著血rou般深色的紅泥,斷劍插在泥土當中,狂風幾乎將天空撕裂,到處漂浮著灰塵,亂石,還有破碎風化的衣襟。幾塊大石頭疊成土坡,往前走,出現一個碗裝的巨坑。 ——天葬坑。 一眼望去,盡是白骨。 符紙上火苗一折,忽的,變得更加明亮! 楚寒今道:“天葬坑里,有人進去了?!?/br> 越臨抬眉:“要不要下去看看?” 坑底怨氣極重,只站在外界,就能聽到凄厲的嗚咽:“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 “我的腿呢……怎么斷了……我的腿,我的腿在哪里啊……” 戰爭殘酷,無數人死于非命,尸骨好怨氣全聚集在一處,得不到消解,互相打架,不知道化成了多少陰魂厲鬼,一聞見人氣就會像餓狠的狼一般圍攻過來,將人撕為齏粉,吸為鬼氣。 楚寒今道:“要進天葬坑只能屏住氣息才不會被厲鬼聞見,不知道薛無涯進去了多久,以他的修為,應該支撐不了多長時間。必須盡快下去?!?/br> 他再點起一道符:“等師兄過來,薛師弟恐怕已經被撕得粉身碎骨。我先下去,你在此地等候?!?/br> 越臨:“我陪你?!?/br> 尋常的一句話,又讓他說得萬分親昵。 楚寒今正色道:“閣下真要隨我下去,若有性命之虞,在下未必能保全?!?/br> 越臨笑道:“月照君這么關心我?” 楚寒今:“……” 越臨等玩笑開夠了,才道:“我有自保的辦法,不用月照君費心?!?/br> 既然勸不回他,楚寒今不再多說。 他沿臺階走下天坑。 剛落步,便有一個小孩拽住他的衣擺,雙眼流血,下頜被利刃劈開,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喊:“見到我娘親了嗎?見到我娘親了嗎?” 又有一位白胡須的老頭,雙腿切斷,拖地爬行:“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抱著自己頭顱的女人,尸身跌跌撞撞,頭顱在掌中厲聲大吼:“你敢傷我?我要你不得好死!你死沒死?你為什么還不死!” “……” 萬鬼呼號,一副地獄慘景。 楚寒今屏去聲息,小孩鬼像是抓了個空,轉頭奔向其他地方:“見到我娘親了嗎?見到我娘親了嗎?” 此法可以暫時不被厲鬼感知,但法力消耗大,支撐的時間不長,必須速戰速決。楚寒今想提醒越臨,回頭,見他負著巨劍,神色泰然自若,彎腰拈起摟住自己下襟的小鬼,指尖輕輕一撣,將小鬼丟了個撲趴,笑道:“一邊玩兒去?!?/br> 小鬼哇哇大哭。 “……” 楚寒今夾著符紙,繼續往前,跨過一道尸體堆積的山海,吃力地向前跋涉。 “嘩啦”,火苗突然熄滅,生氣在此斷絕了。 周圍冰冷,眼前是一堵黑漆漆的墻壁。 修建天葬坑時,同修了一個工匠住的小屋,后來廢棄。楚寒今附手上門,“啪”地一推,騰起漫天灰塵,屋內黑暗。 地上似乎躺著一個人,穿榮枯道宗的道袍。楚寒今問:“薛無涯?” 沒有回應。 楚寒今往前走,留意背后,越臨距離他一兩步。 楚寒今似是要仔細探查地上的人,微微彎下腰身,再道:“薛無涯?” 背后腳步靠近,楚寒今猛地回頭,指間翻出三張明黃符紙,火焰驟起,直直燒向越臨的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