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主只見他所指方向走來一個淡藍色衣衫面貌如仙的男子，朝他溫和一笑，把銀兩遞到他手上，道：“不用找了。 ”

    說罷，他轉頭向剛剛那位大爺走遠的方向追去，邊追邊無奈地喊道：“師弟！”

    外面飄雪，行路的人要么裹著棉絨衣袍，要么撐著傘，只有紀蒿一身單衣覆雪，神經病一樣地在街上大搖大擺地走。

    韓鹿鳴好歹在燈火與人跡皆闌珊之處抓到了他。

    韓鹿鳴無可奈何，道：“師弟，你再亂拿東西，我不幫你付錢了?！?/br>
    紀蒿轉過頭來看著他，無所謂道：“那你把錢包給我，我自己溜達?！?/br>
    韓鹿鳴皺眉道：“不可能，你現在這副樣子，又不知會亂跑到哪里去?！?/br>
    紀蒿臉上泛著酒紅，將嘴中帶著rou渣的竹簽隨口一挑，呼了口熱氣，笑道：“韓哥哥，你聽聽你這邏輯，轉來轉去地，要我怎么辦？”

    韓鹿鳴道：“跟我回去?！?/br>
    紀蒿捏了個小戲法，把煙花點著，跳動閃爍的光亮和紛紛的落雪將他的異色的瞳仁裝飾得星星點點，他道：“回去干嘛，無聊死了，只能睡覺?！?/br>
    韓鹿鳴看著他笨拙地用燃著的煙花去點另一只，總是迷迷糊糊地對不準，道：“那就睡覺?！?/br>
    紀蒿轉頭朝他笑道：“和你一起睡么？”

    韓鹿鳴揉揉眉心，頭疼道：“師弟你別鬧?！?/br>
    醉得不清的紀蒿：“那我不回去了?！?/br>
    說罷他哈哈地笑了幾聲，要不是韓鹿鳴攔著他差點把那綻放著的煙花給一口吞了。

    他一挑眉，拿腳一點凍住的湖面，眼睛亮晶晶道：“我可以去滑個冰……”

    韓鹿鳴一把抓住差點滑下去的他，情急之下吼了一聲：“你別??！”

    紀蒿被拉住了，轉過頭來委屈巴巴地看著韓鹿鳴，然后蹲坐在地上，道：“你兇我？！”

    韓鹿鳴：“……”

    這誰??？

    他站了很久，看著坐在地上不服氣的紀蒿把自己萎縮成一團，愣愣地看著快要燃完的煙花發呆。

    韓鹿鳴沒脾氣地搖搖頭，同他一起坐下，沐浴在落雪之中。

    他輕輕接過那只未燃的，在那只絢爛的熄滅的最后一瞬，將它引火點起。

    然后一手捂著這小小的火種，回遞給紀蒿。

    紀蒿不接。

    韓鹿鳴道：“你……是不是生氣了？”

    紀蒿：“從師父回來開始就沒消?！?/br>
    韓鹿鳴：“……”

    他只好自己拿著那煙花，星星點點的夜空，移到了他的眸子里。

    韓鹿鳴：“對不起……”

    紀蒿道：“請問你錯哪兒了?！?/br>
    韓鹿鳴：“我不該……”

    紀蒿打斷他：“你根本沒錯啊，道什么歉?！?/br>
    他把半張臉埋在胳膊里，道：“是我活該?！庇盅a充道：“活該喜歡你?！?/br>
    韓鹿鳴咬了咬唇，解釋道：“師弟……你知道的，我只是把你當做師弟而已…不可能有……”

    紀蒿道：“那你和師父就可能了??？”

    韓鹿鳴沉默，語氣在雪夜里摻了一絲寒冷：“別這么說?！?/br>
    紀蒿一歪頭，看著那正盛的煙花，道：“師兄，你知道我為什么喜歡你嗎？”

    韓鹿鳴毫不猶豫：“不想知道?！?/br>
    紀蒿：“……”

    他苦笑不得：“你不按套路來！”

    韓鹿鳴嘆氣道：“師弟，我知道，你好奇心很重，喜歡嘗試一些新奇的東西。但這是不能亂嘗試的，我也不想把你拉進來，你知道這……有多難嗎？”

    紀蒿無所謂道：“我知不知道礙著我喜歡你了？”

    韓鹿鳴自顧道：“我沒有以身作則……是我的錯。但是……喜歡和能夠共度一生是不一樣的。喜歡可以嘗試，也容易轉瞬即逝，但后者必須謹慎，你要……”

    紀蒿趕緊揮手打斷他：“得得得，師兄一聽到你跟我媽似的語氣我就煩……你怎么知道我就不能跟你共度一生了？”

    韓鹿鳴心累：“師弟……”

    紀蒿憑著醉意指指點點道：“以后你做什么我一定順著來，不會有半點怨言。上床的話你不愿意我就在下邊，你想怎么干我都行，絕對不喊疼不喊停?！?/br>
    韓鹿鳴第二次：“……”

    他是不是跟著雪凝看一些奇怪的書了……

    紀蒿道：“我都能到這種地步了……”他語氣里帶上了哀求，“你就答應我唄……”

    韓鹿鳴緊咬著唇，將一只手扶上紀蒿的后頸，使勁一捏。紀蒿涼得脖子一縮，懵懵道：“干嘛??？”

    韓鹿鳴語氣無奈：“給你清醒清醒?！?/br>
    紀蒿咯咯地笑了，邊笑邊滾到韓鹿鳴盤起地腿上撒潑。

    他知道韓鹿鳴就算拒絕他也不會跟他發脾氣，死皮賴臉地邊滾便求道：“韓哥……我真的特別喜歡你，真的！從了我，就這最后一次行不行？韓哥、師兄、鹿鳴……”

    韓鹿鳴手中的煙花滅了，正好騰出手了摁住紀蒿的嘴，憔悴道：“住口別說了……”

    紀蒿被捂著嘴，眼睛眨巴著。

    雪與燈依舊點綴著黑夜，兩人的背影隱秘在黑色幕布中，背影無言。

    說起來這是楓橋山莊第一個真正意義的年，不冷，也不暖的。

    第80章 騙子（答應你們的第三個一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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