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萬安 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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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祁才走,謝娘子院里的丫鬟就上門了。 丫鬟穿著小襖,提一個小巧精致的食盒,笑道:“明娘子錯過了今個的宴,我家娘子就叫人帶了些吃食回來?!?/br> 也是城里一家有名的酒樓。 明月不想收,卻無意為難一個傳話的小丫鬟,收下便叫她去自去了。 丫鬟走后,翡翠把這食盒提到了屋里去,“不擱這惹娘子鬧心?!?/br> 明月原本還有些膩歪,這會沒忍住笑了一聲,“你瞎說什么呢?!?/br> 明月想了想,又道:“擱在這吧,咱一塊吃,沒得浪費糧食?!?/br> 翡翠只好又提回來擱在抱廈里,“這謝娘子做事忒不講究了,奴婢眼皮子淺,說不出個三四五,只覺得膈應?!?/br> 翡翠這話說得委婉,她是府上家生子,看事情也比旁的敏銳一些,對這謝娘子十分反感。 沒一會就日頭西斜,明月曬著余暉垂著頭繡起了龍鳳被,一針下去,半晌才拉回來。 她心里有事情。 明府上一輩的老太爺已經過世了,他膝下三子三女,嫡長子明正謙是瑞德一年的二榜進士,如今任蘇州知府,嫡次子明正禮任提刑按察使司副使,庶子明正書任行太仆寺寺丞。不說門庭煊赫,也是一日好過一日。 可明月及笄以后,謝氏再也沒有提過她同明祁的婚約,待她也不同以往親近。如今府上又來了個謝歡,出身京城名門,樣貌美麗。 明月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出謝氏是什么意思。 偏偏明月無父無母,沒人替她cao持,受了這樣的委屈,仔細想來,竟也無人能出頭。 明月突然把方才明祁坐過的墊子丟到廊下,輕嘆道:“真討厭?!?/br> 過了一會,翡翠來添茶水,還疑惑著軟墊怎么掉出來了,繞到下邊撿了,準備拆洗一遍。 明月把針線包收起來,想了想,道:“去外祖母院里瞧瞧?!?/br> · 榮安堂才用完晚膳,老人家覺早,已經在洗漱了。 明月扶著老夫人上了榻,叫丫鬟們出去,自己拿巾子給老夫人擦手,又撿了妝臺上的香膏,在手心搓熱了,沿著老夫人瘦弱的手臂輕揉,“天氣是熱了,您也不能貪涼,這手心都是涼的……現在這榻上也放不了湯婆子,晚上我同您一塊睡吧,給您捂捂手?!?/br> 老夫人靠在床案上,她身子弱不能見風,屋里便暗沉,窗戶都封起來了,老夫人咳起來就是撕心裂肺的一陣,笑瞇瞇地看著明月仔細地揉她白日里酸痛的地方,“還是你按得舒服,你一走,我這房里就沒個貼心的人兒?!?/br> 明月垂頭輕笑一聲,“李嬤嬤盡心盡力這么些年,您可是要把她冤死了?!?/br> 老夫人哼笑一聲,她年紀大了,面上都是叫人動容的老態,“你不如就搬回來算了,那碧紗櫥我都沒拆,我看誰敢多言?!?/br> 明月坐在她身側,換了一條手臂揉,“我才不來呢,那小院里舒服得很,我自由自在的?!?/br> 老夫人沒說幾句話就開始咳嗽,面色青白,明月扶著她躺下了。 “你大舅母是不是把成安院給謝家丫頭住了?” 明月在心里夸老夫人料事如神,面上還要笑道:“謝姑娘苦夏,身子弱,人家遠道而來,還是客人,自然緊著客人先來?!?/br> 老夫人喜歡她這么說話,顯得明月同明府親近。 老夫人,“當初叫她撥給你住,她不愿意,倒是對自個娘家人大方……” 明月把老夫人把身上發酸的地方都揉了一遍,雙手從酸到麻,好在她早就習慣了,面不改色地脫了外裳,洗漱好了,雙手就緩過來了。 待她回來的時候,老夫人疲憊得很,早就睡過去了。 明月慢慢蹲在榻邊,看著她的睡顏,摸摸她的白發,貼貼她的脈搏,心里發柔又無奈,原本想要說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老夫人這樣大的年紀,平日里待她極好,只是老夫人早年就同謝氏有隔閡,若是要她為了自己的婚事強出頭,自己日后是好了,老夫人還要同謝氏相處一輩子呢。 明月輕手輕腳靠在榻邊,握著老夫人的手,心想,同明祁的婚事已經不可能一帆風順了,自己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保全自己才好。 · 第二日一早,明月睜開眼睛,一旁的老夫人還在睡,明月摸摸她的手腳,給她掖好被子,輕手輕腳地起了身。 她習慣早起,這會心情也好了許多。自小到大遇到了難事多了去了,比起自哀自怨,明月更喜歡想辦法一點一點地把問題解決。 明月囑咐下人早膳做清淡些,不要上涼食。院里的婆子說今日會有好日頭,明月就著人把榮安堂里易受潮的物件都搬出來曬。 老夫人到巳時才起,明月伺候她洗漱了,祖孫二人坐在廳里用早膳。 老夫人白日里臉色就好了許多,但是還是坐不起身,要撐腰墊,“我昨日怎么沒見你喝藥啊,可不興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br> 明月月例有些不準,有時兩三月才至一次,老夫人請人看了,配了方子日日都要吃的。 明月面上一紅,握著筷子道:“這邊上還有人呢,您說這個干什么,我中午回去就喝?!?/br> 知道明月面皮薄,老夫人笑笑不提了,又喜歡她這幅小女兒情態,反說起了別的,“祁哥兒昨日還送了東西來,說是什么時興糕點,瞧著倒是比以前懂事了許多……真真是變了,他老子把他捆在房梁上打的模樣,仿佛就在昨日?!?/br> 明月吃了一塊藕片,“長大了嘛?!?/br> 老夫人哼笑一聲,“哪里是長大了,你舅舅是管不住他,現在府上來了個能管住的,他自然收斂?!?/br> 明月停了筷子,“您說得不會是謝表哥吧?!?/br> 老夫人意有所指道:“你大舅母精明的很,自然不會做虧本買賣?!?/br> 這數月來,明祁確實收心許多,少有出去同那些狐朋狗友鬼混了,也無人上門告狀了。 明月還有些不相信,“他瞧著不像……” 老夫人只道,“你太小了,懂什么,以前人說女子面甜心苦,且片面著呢……” 過了一會,兩人用完早膳,明月把老夫人安置在抱廈,自己隨意翻了個花樣繡。 老夫人穿得厚實,半瞇著眼睛靠在躺椅上,突然道:“謝氏怕是想和謝家做親?!?/br> 明月心里一驚,還以為昨日的事情被她知道了。 “但女子的婚事最是要慎重,踮起腳來夠一夠,能夠到就算是好的,跳起來都夠不到的,嫁進去了,齊大非偶,腰都直不起來?!崩戏蛉苏Z氣莫名變冷。 明月反應過來,這是在說明嬌和謝瑯玉。 明月安靜地聽著,忽然有些物傷其類,她無父無母,無法給明祁任何助力,何嘗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齊大非偶呢。 這樣想來,家世平平的張秀才興許才是那個最適合她的。 明月,“二meimei不是定親了嗎?!?/br> 老夫人閉上眼睛,語氣似諷非諷,“你且看著吧,你大舅母可是個有野心的人,帶累我的乖孫女了?!?/br> 婆媳之間的矛盾,明月選擇了轉移話題, “我下半月夜里找個日子,去安山給娘燒點東西去?!?/br> 老夫人點頭應了,沉默一會,“九月重陽去吧,等我過完壽?!?/br> 八月十七是老夫人五十七歲大壽,雖不是整壽,但老人年紀確實大了,明大爺也重視,雖并未鋪張,但也請了親近的親朋過府辦宴。 八月也是明月的母親明佳去世的月份。 明月繡著樣子,點頭應了。 · 明月午時回了自己的小院,坐在房里看賬本,看得滿臉的汗,怎么也看不下去。 又換到長廊上,翡翠給她打扇子,明月呼吸一輕一重,面色酡紅,翻來覆去,到底沒看進去。 翡翠少見她這樣,還以為她病了,心里不由著急上火。 “別扇了……我不熱?!泵髟绿稍诓輭|上,“我就是覺得難受,想我娘了?!?/br> 明月出生沒幾個月,母親明佳就去了。 明月側過身子背對翡翠,拿胳膊蓋住了眼睛。 翡翠瞧著心酸,把簾子打下來,只安靜地陪著她。 想娘也不能想太久,因為明嬌同明淑就上門來了。 明月收拾好情緒招呼兩個meimei,兩人沒坐一會,明淑就打著哈欠要午睡。 明嬌生得一張丹鳳眼,走路都仰著腦袋,是謝氏膝下唯一一個女兒。她穿水藍色彩繡藤紋蜀錦大袖衣,下身一件繡花石榴裙,胸前帶一蓮花長命鎖,叫仆子簇擁著,像個會走路的多寶格。 明淑圓臉圓眼,面圓心也寬,隨意穿一綠色小襖,已經軟塌塌地坐不住了。 屋里那么熱,哪里呆得住人,明月叫明淑靠在自己身邊的軟墊上,時不時給她打扇,“懶蟲將就睡吧?!?/br> 明嬌就拉著明月扯閑話,沒一會,明祁就也來了。 兄妹幾人擠在抱廈里,明嬌吃味,“怎么沒見你發勤快來我院里?!?/br> 明祁不搭理她,掀了袍子跟著往抱廈里坐。 見明嬌吃癟,明月忍住沒笑出來,叫人端些果子來。 明祁又叫下人送了一個食盒,擺出來叫明月用。 明嬌這下真是酸了,打著扇子別別扭扭道:“長姐可真是有福氣,青玉齋離咱們府大半個時辰呢,昨日去了一趟我腰都顛斷了……日后不知誰能這樣勤快地買果子,叫你日日吃?!?/br> 明祁瞟她一眼,“你當我死了?” 明嬌瞪他:“你這人說話真是晦氣,討厭!” 兩人眼看就要吵起來,明月搖著團扇,趕緊當和事佬,“吃吧吃吧,表哥就是知道你在這,不然肯定要往你院里送的?!?/br> 明月又吩咐道:“去把吳娘子,謝娘子都請來吧,就說大表哥帶了糕點回來?!?/br> 明月又分了幾個小食盒,往長輩院里送了。 幾人沒說一會話,一個穿黛綠色小襖的丫鬟上了門,身后跟四個小丫鬟,明月一眼就認出打頭的是謝瑯玉院里的紫竹。 紫竹笑著進了抱廈,先給幾個主子請安,又把一個食盒擱在了小案上。 “主子今日早晨出門會友,聽人說蘇州的小主子們愛吃這個酒樓……是叫桃花源吧,就帶了些小點心回來,哥兒姐兒們吃著玩?!?/br> 明嬌驚喜道:“是桃花源的點心,我昨個就沒吃夠呢!” 小丫鬟把食盒打開,都是精致樣式。 紫竹笑道:“說是招牌點心,一月做一桌,都是軟口的?!?/br> 明祁看了,拿一旁的花繩抽了明嬌蠢蠢欲動的手,又把紫竹上下一打量,“還真巧……替我謝謝表哥了?!?/br> 紫竹沒有久留,笑瞇瞇地就走了。 丫鬟們把抱廈的簾子打起來,兄妹幾人等著兩個小娘子,吃著點心,一邊說些有的沒的消磨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