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越盯著她：“還會有的……”

    方北夏沒聽清他的話，繼續講自己的：“在學校，工作后，很多男生上來就要聯系方式，還不熟就問要不要在一起?！?/br>
    吃飯利于聊天，再加上她生理期來臨前夕，好像低落的情緒被放大。話題聊到這里了，傾訴的欲望突然旺盛。

    江越沉默地嚼著飯，聽她講話。

    這好像是她第一次跟他當面講這么多話。

    “蔡思彬，譚堯，他們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后一個?！?/br>
    “他們都不表白，他們都覺得表白很傻，好像吃幾頓飯，發微信關心幾次，就應該水到渠成了?！?/br>
    “我不是不想戀愛，我只是想象不到跟他們戀愛?！?/br>
    他們都太刻意了，不想了解她，只想確認關系，其他后面再說。

    說完這么多，方北夏突然陷入低落的情緒，輕輕地嘆了口氣。

    她好久沒有遇到過真心對她的人了。

    好像出了京江一中的大門，就再也沒有人愿意花好幾天時間，只為跟她寫幾句話。

    跟“筆友”聊天時，方北夏好像變了一個人，有講不完的話。

    有時候，她會故意“找事”：【你在文科班有喜歡的女生嗎？】

    “筆友”遞來一張草稿紙：【so？】

    方北夏回：【我可以幫你牽線?！?/br>
    “筆友”哭笑不得：【我只喜歡學習?！?/br>
    方北夏癟癟嘴，回復：【那也要適當換換腦子?！?/br>
    “筆友”回復：【學習是最簡單且不費力的事，對我來說，物理換化學就是休息?！?/br>
    方北夏哼笑，寫道：【炫耀，接著炫耀?！?/br>
    “筆友”回復：【沒有炫耀，真心話而已?！?/br>
    方北夏不信：【照你這么說，你都能考年級第一了?！?/br>
    “筆友”逗她：【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第一？】

    廢話，理科班第一是江越，光榮榜頭牌，經常被偷照片。

    她沒有提江越的名字，只回復：【你自己去光榮榜看看再回來跟我說話?！?/br>
    “筆友”打哈哈：【被你識破了！】然后，又賤兮兮地說：【他照片又被偷了……】

    方北夏：【？】

    “筆友”：【你沒想過？】

    方北夏哈哈一笑：【我偷他的照片干嘛，如果你的照片在上面，我第一個去偷！】

    “筆友”回笑臉加一句英文：【me too.】

    雖然是互相試探的玩笑話，卻包裹著心照不宣的曖昧。誰也不進一步挑破。

    現在想起來，好像是她這么多年遇到的唯一的浪漫。

    江越問：“如果你們現在遇到了，他還是單身，你會考慮跟他在一起嗎？”

    思緒被扯回。

    上次被問，是付悅開玩笑。

    而現在江越正色，她一愣。

    她喜歡當初的“筆友”，這份喜歡上了美好濾鏡，覆了保鮮膜。不知他們再遇見，是否還聊得來……

    她沒有給出答案，把話題轉移到江越身上：“光說我了，你呢？你高中時候有沒有喜歡的人？”

    江越盯著她，說有。

    方北夏猜到了似的，漫不經心地一笑：“周婧妤吧?！?/br>
    周婧妤的名字出現頻率實在太高。高到江越自己都有一種奇怪的錯覺。

    他跟周婧妤的名字總是會莫名其妙地綁在一起，好像只有?；ㄐ２菰谝黄鹆?，才能滿足看客們磕cp的心理。

    “不是?！?/br>
    說過不止一次了，她就是不信。

    “可是你們不是一起上下學嗎，老師還叫了家長?！?/br>
    “那個能說明什么?！?/br>
    方北夏用激將法：“說明……你們有事啊?！?/br>
    “……”

    過去她對江越和周婧妤的“緋聞”是沒有興趣的，只是最近……她想知道江越的很多事。

    程七初那邊打探不出什么，本人說的總會靠譜一些。

    少年時期的自尊心突然作祟，江越默不作聲。

    他默默收了碗筷，去廚房洗碗收拾。

    ……生氣了。

    洗完碗，江越擦干了手，就說要走。

    果然還是生氣了。

    方北夏跟著他到門口。

    他突然朝她這邊伸手……

    方北夏錯覺，以為他要做什么，也伸手過去。

    他自然地握住，笑了笑，指著她身后：“我的外套?！?/br>
    手心溫度重合，方北夏心跳驟停，之后又歸位。

    她趕緊抽回手，紅著臉去臥室，取了西裝外套遞過去。

    這次手沒有碰上。她問：“因為我提周婧妤，所以你生氣了嗎？”

    “我再說最后一遍，我們沒在一起，我也沒有喜歡過她?！?/br>
    “哦……”

    -

    江越很少主動找錢朗喝酒。錢朗愛熱鬧，好吆喝，江越從不用自己開口，錢朗的邀請就發來了。

    他打電話的時候，錢朗驚喜，準時在別墅恭候。

    江越面無表情地陷在錢朗沙發里，錢朗悠悠地走過來：“喝什么？”

    錢朗從不問這樣的問題。江越皺了皺眉，看向他。

    “看你這郁悶程度……”錢朗倚在門框上，壞笑著問，“來點白的？”

    江越無奈笑：“滾蛋?！?/br>
    過了會，錢朗拎來冰桶和啤酒，立在茶幾上。

    “你是來喝悶酒，還是跟哥們傾訴來了？”

    江越灌了幾口啤酒，默不作聲。

    錢朗如同他肚子里的蛔蟲，眼睛轉了轉：“跟你那老同學有關系？”

    江越掀眼皮，表情冷冷的，錢朗立刻接收到信號，嘴一咧：“還真是她！”

    見江越不肯主動提，錢朗追問：“她人呢？”

    “在家?！?/br>
    “就你一個人獨酌啊，這么可憐啊……”

    江越懶得理他，啤酒一瓶一瓶接連著灌，錢朗都看呆了。

    他繼續伸手進冰桶里撈啤酒時，錢朗捉住他的手腕：“怎么了你？別嚇我?！?/br>
    見他不說話，錢朗湊到他面前：“失戀了？”

    江越扯開領口的扣子，酒勁上來了，又看到錢朗的大臉，有些想吐：“別他媽瞎猜?！?/br>
    錢朗笑他：“你們倆怎么這么久還沒進展？你真行?！?/br>
    “……閉嘴?！?/br>
    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了。

    眼下喝了這么多，胃開始翻涌。眼前又開始插播柔焦濾鏡，世界旋轉又模糊。

    錢朗掏出手機，拍了兩張照片。

    拍完，又開始心疼江越。

    他搡了搡江越：“我教的三要素你執行了沒？”

    “我看她的性格適合網戀，美女多的是，咱們換一個吧?！?/br>
    “上次開機儀式不都清楚了么，人家喜歡的是她那‘筆友’，你機會不大?！?/br>
    前面，江越還都無動于衷，講到“筆友”時，他揉了揉眼，緩緩開口：“如果說，我就是那個‘筆友’，會怎么樣？”

    錢朗疑惑，隨即瞪眼。

    “臥槽臥槽臥槽！”錢朗跳起來，“你搞什么！”

    江越懶懶又無奈地笑著，還是取了瓶新的啤酒。

    “所以她喜歡的‘筆友’是……”錢朗不可思議地指著他，瞪大了眼睛。

    江越點點頭，又跟錢朗講了方北夏曾經短暫喜歡他的事。

    講完又自嘲，他是有多走投無路，要到錢朗這兒來尋求感情問題的解決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