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已成魔 第83節
書迷正在閱讀:清穿之純貴妃是個真咸魚、小紙條、明月萬安、男人影響我練劍、我佛不慈悲、六零新婚夜,丑嬌妻藏起百億物資、沙雕女配綜藝養娃爆紅[穿書]、無意招惹(無意撩撥)、深夜小酒館、身為隊長,必須高冷[電競]
“殿下小心?!蹦侨说?。 他在一個熟悉的懷抱中。 那人的氣息,胸膛與健康的心跳都讓人恍惚,像是一個夢,一個一戳就破的美夢。 又過片刻,謝太初問:“殿下為何不肯看我?” 他抬起趙淵的臉頰,趙淵已淚流滿面,他泣不成聲道:“我怕又會失去你?!?/br> 謝太初心頭酸脹,將他摟在懷里。 “這一次,我會一直在你身邊。這一次,沒有什么還能拆散我們?!?/br> 【注1】公無渡河,公竟渡河。最早的版本是《箜篌引》。本文引用的則是來自[明]吳騏的《公無渡河》。全文:公無渡河,公竟渡河。豈不忠言,公勿聽何。公無渡河,公竟渡河。公竟已矣,余將奈何。公無渡河,公竟渡河。生亦何為,余將渡河。 【注2】[宋]張伯端,全真教祖師。炁:炁,通‘氣’,讀做qi。 【注3】先天一炁:炁,通‘氣’,讀做qi。道教中認為誕生世界的最原始的氣,從混沌向著實體轉化的過度,是生天生地生人生萬物的原始的原始,是構成天地萬物的基本存在。 【注4】北極星:北極星不是一顆一成不變的星星,隨著運行,在歷史它的位置上總有不同的星星替代。在1200-2500年之間,它的位置上的星是勾陳一。在此之前是另外一顆星。所以所謂的重布星宮其實也是一種玄學。 第78章 功與劫 星宮之變化,當夜便有金陵欽天監監正記錄抄錄,六百里加急密信急送順天府。 可是這樣的改變發生在蒼穹之上,根本無法隱瞞。 天象有變,帝星易主,大端之主更迭之一預言,頃刻間便在州縣之間傳播。甚至比星象密錄更早地傳遞到了皇宮之中,傳遞到了皇帝的耳中。 沒有人能夠阻攔這樣的議論。 更沒有人能阻止人心的變化。 與此同時,徐州大捷之信息,也一同入朝。 周問雁兵敗,朝中再無能與肅王一戰之人。 陸續有州縣起義,歸順肅王,湖廣、江西、山東……諸地投降。一時間順天府周遭竟無可調之兵,可守之地。 朝野上下的局勢已起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人心動蕩,心思詭異。 觀音寺胡同的“舒宅”自上次沈逐負傷回京后,正門便沒有再打開過。直到今日……有羽林衛護送一頂朱紅色的小轎,這正門才打開。 小轎緩緩入內,停在了轎廳之中。 掀開轎簾,嚴大龍被身側的隨堂太監攙扶下來。舒宅內眾人見了這內官監舉足輕重的大人物,紛紛叩首下拜。 嚴大龍問:“舒梁人呢?” 掌家躬身答道:“老祖宗在內院恭候?!?/br> “與我帶路?!?/br> 掌家太監恭敬應了一聲,雙手掖袖,小心翼翼領著嚴大龍入了舒宅。 舒梁還在他那間回字形的書齋內翻閱書籍,便是嚴大龍帶著隨堂入內亦不曾察覺。 嚴大龍作揖道:“老祖宗?!?/br> 舒梁回神,放下了數,輕嗤一聲:“嚴爺何必再做這般的禮數,咱家辦砸了差事,皇帝不喜,已經是明日黃花了?!?/br> “您做一日的司禮監掌印,便應受一日這般的禮數?!?/br> “是嗎?那我還能做幾日的掌???” “一日?!?/br> 舒梁自嘲道:“是嗎?原來今日竟是最后一日?!?/br> “正是?!?/br> “那陛下準備怎么處置咱家?治罪、下獄、布告天下?” “陛下仁心仁性,更不會如此對待龍潛時便服侍他的侍人?!眹来簖堃葱浯鼓?,恭敬地回答他,“陛下賜下鴆酒一杯,讓你自行了斷?!?/br> 他說完此話,身側隨堂端著托盤躬身放在舒梁面前,又從瓷瓶中倒出一杯渾濁的酒。 那瓷杯透徹,讓這劇毒之酒也顯出了幾分高貴。 舒梁看著那杯酒,只覺得滑稽,便大笑出聲,他哈哈大笑,笑出了眼淚。 “舒掌印可有冤屈?”嚴大龍問他,“可不甘心?” “冤屈?不冤啊。陛下龍潛時,我便忠心服侍于他。我應該是不甘的……”舒梁笑道,“可,我為他做盡天下骯臟之事,卻也享盡天下榮華權勢。如今朝野傾覆將至,我這樣的奴仆,不過是陰溝中的老鼠,是陛下心頭的刺、眼中的釘,瞧見我,便瞧見了他一敗涂地的這一場黃粱夢?!?/br> 他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那濁酒穿喉入胃,火辣辣的刺痛中瞬間泛起了血腥的味道。 舒梁又笑了兩聲,眼前已盡模糊,他靠在羅漢床的軟枕上,似有醉意,又道:“我們這般的人,這般的結局,并不稀奇?!?/br> 說完這話,他閉起眼睛,不再言語。 鮮血從他的嘴角流出。 嚴大龍知道,再過片刻,血液便會從他的鼻腔、耳朵、眼中爭相涌出,不堪入目。 他亦不愿再看下去。 轉身便走。 一路走出了舒宅。 嚴大龍對隨堂道:“派個教程快的先回宮傳話,說舒掌印自去了?!?/br> 隨堂應了一聲。 轎子出來了,嚴大龍上轎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大門在他身后緊閉。 巷子里沒有人,整個京城的大街小巷商鋪與民宅緊閉,路上行人稀少。肅王府的大軍已抵達河間,正在攻打天津三衛。 不時有前方傷員撤退,更帶回來無數謠言。 “雙林何在?”嚴大龍問。 隨堂在轎外答:“小嚴爺出宮了,去處未曾在內官監報備。但是方向乃是沈府……” 嚴大龍沉默了一會兒。 “舒梁已自盡,沈逐的下場也不會好到哪里去。待他回來說與他聽?!?/br> 隨堂應了一聲問:“掌印,這京城是否要變天了?” 此時已到八月下旬,秋色漸濃,楓葉被紅色染盡,從樹梢上飄落。 再過不久竟又要霜降。 一年之間京城局勢多次反復,難怪人人自危。 嚴大龍嘆息一聲:“是啊,這天寒冷刺骨,是要變幻的征兆了?!?/br> * 嚴雙林才踏入沈宅,便看見了坐在廊下躺椅上的沈逐,他臉色蠟黃,眼窩凹陷,似久病未愈之人。只這一眼,嚴雙林已露了悲容。 “你自入蜀被謝太初上了脾臟,如今已過去兩個月,傷口還不曾好嗎?”嚴雙林問他。 沈逐微微搖頭:“你自我歸來便不曾過問,今日為何來?” “肅王已至河間,朝中亂作一團。陛下賜下鴆酒于舒梁,想必很快會牽扯到你的身上,你還是早做些打算吧?!?/br> “入蜀之前,你便說過我是自尋死路,再無生機。我做什么打算?天下又有何處能是我的歸宿?” 嚴雙林竟一時無語。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找回聲音,沙啞道:“我去求肅王。他是念舊之人,定會看在我侍奉過往上,饒你一命?!?/br> 沈逐大笑。 他牽動了身體,于是肋下刀傷劇痛,讓他忍不住按了住了那里,劇烈咳嗽起來。 嚴雙林上前查看,竟又有血跡從紗布下滲透出來。他慌忙按住那處,問:“府中大夫呢,在何處?” “在后院……咳……咳……為皇太孫趙浚請脈?!?/br> “我去請大夫來?!眹离p林正要起身,被沈逐拽住手腕,猝不及防被他拉入懷中。 “皇太孫早晨時呼吸變得深沉,心跳脈搏加速。大夫說似要醒來,我便讓他一直守著了?!?/br> 嚴雙林一驚:“皇太孫要醒?” 沈逐勾起嘴角嘲諷一笑:“如今肅王已到天津,可若趙浚醒了,誰來做這天下的主人?你應該記得皇太孫才是先太子名正言順的繼承之人。便是肅王也無法爭得過他?!?/br> 嚴雙林失語。 沈逐又咳嗽笑了起來:“你放心,一個昏迷近年的人怎么可能這么容易醒來,就算醒來又怎么可能馬上有所動作?!?/br> 嚴雙林瞧著他邊笑邊咳嗽,直覺此人可惡。 沈逐忽道:“你可曾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 嚴雙林怔忡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我第一次去樂安郡王府中赴酒宴?!鄙蛑鸬?,“那日立秋,下了場濕冷的小雨,我便遲到了幾刻。眾人喧鬧斗詩吟歌作樂。樂安郡王為舊詞譜寫新曲,讓你唱誦……我抵時,小廝帶我入了院內,湖邊燭光炬火搖曳,你那片燈火中,清唱《雨霖鈴》?!?/br> 他撫摸嚴雙林的面容。 “怎么會有那樣的人,唱著那樣的詞。鉆入我的心房。雙林,我是個寡言之人,又自覺身份比不得貴族子弟,并不敢提及此事??晌覍δ愕男囊狻?/br> 嚴雙林別過頭去:“別說了?!?/br> 沈逐沉默了一會兒,松開了手,嚴雙林便站了起來。 一時間二人竟陷入沉默般的僵局。 “該說的,我都說了。情誼還君,我這告辭了?!眹离p林道。 沈逐不再看他,沙啞回了一句:“好。你多保重?!?/br> 他瞧著嚴雙林的身影走過回廊,穿過花門。 有一片落下的楓葉,悄然飄落在雙林的肩頭,他卻毫無察覺,帶著這片赤紅的楓葉,遠離了沈逐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