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已成魔 第68節
書迷正在閱讀:清穿之純貴妃是個真咸魚、小紙條、明月萬安、男人影響我練劍、我佛不慈悲、六零新婚夜,丑嬌妻藏起百億物資、沙雕女配綜藝養娃爆紅[穿書]、無意招惹(無意撩撥)、深夜小酒館、身為隊長,必須高冷[電競]
“太初,你去那里——” 他回頭去看。 趙淵正翻身坐起來,本還有著睡意的趙淵,在看到殷紅色的一刻瞬間清醒了。趙淵猛然起身一把扶住他。 “你、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趙淵急問,“是不是武廟關的時候對決受了傷?傷在了何處,你不要嚇我。太初,你不要嚇我……” 胸中氣血不平,謝太初哪里還敢開口。 他搖了搖頭,抬手急點身上大xue,盤腿于榻上,便運行無量神功以壓制體內肆意的罡氣。 趙淵在他身側焦急地走動了兩圈。 然后便安靜了下來。 似乎怕打擾他運功般,站定在那里。 “是內傷?!敝x太初稍微平穩了一些,“你不要驚動軍醫,我可自行療傷?!?/br> “好好,我不去,我知道你最擅醫了?!壁w淵連忙道,“你不要怕什么內傷外傷,都能治,你若力有未逮,我們可以去開平。開平不行,踏平獨龍口。獨龍口不行,我們去順天府找大夫。不過六百里……” 他安撫道,可是急促的呼吸出賣他內心的不安。 謝太初充耳不聞,只專心運功。 可這次與之前無數次都不一樣。 若說之前只是有罡氣亂竄,此時的他體內仿佛已掀起了滔天海浪。 收效甚微。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天已大亮。 又過一會兒,賬外有蕭絳的聲音響起:“王爺,田允恩斬首時辰快到,還請問您是否前往觀刑?另有降將段寶齋如何處置?” 賬內安靜。 謝太初一動不動。 趙淵便站著一動不動盯著他。 又過一刻,蕭絳又問:“王爺,敢問起否?田允恩與段寶齋如何處置?” 趙淵不理睬,只焦急地看著謝太初。 謝太初在這個時候緩緩張開眼,看向趙淵。 趙淵起初微愣,連忙坐到他身邊,問:“如何?” “我沒事?!敝x太初聲音有些虛浮,還帶著點沙啞,輕輕咳嗽了兩聲。 趙淵瞧他蒼白的臉色,有些六神無主:“你、你吐了這么多血,怎么就沒事了?!?/br> 謝太初又道:“殿下幫我個忙?!?/br> “太初我可以做什么?” “我這滿身污穢……還請殿下為我擦拭整潔?!彼?。 趙淵聽了他的話,便從爐子上拿起溫熱的水倒出來,擦拭他臉頰上的殘血,脖頸上的血跡,又抬起他雙手。 那雙手中滿是留下的血,已凝固成痂,半天擦除不凈。 趙淵已然落淚。 “你流了、流了好多血?!彼煅柿艘宦?,起身換了盆水,拿著白棉布又擦,終于將謝太初肌膚擦拭干凈,而衣袍上的臟污卻是顧不得了。 謝太初握住他的手,睜眼道:“殿下應隨蕭絳去?!?/br> “可——” “殿下要殺田允恩,以免俘虜中有人心動蕩。更要處理好段寶齋,免得斷了投奔之路。這些事情要做,要盡快做?!敝x太初說,“房大興力大、又使雙錘,武廟關時被他震傷了內臟,故而吐血。我的身體,我最清楚。只待你回來,我運功完成,便全好了?!?/br> “……真的嗎?”趙淵垂首,緊緊握住他的手問。 “真的?!敝x太初說,“我何時騙過殿下?” 賬外蕭絳有些焦急問:“王爺,辰時已過,再過兩刻就要殺田允恩了……” “我這就起來?!壁w淵揚聲說完,從大帳后繞到前面來。 蕭絳等人聽到他的聲音,這才松了口氣,遂帶著陶少川等侍衛入帳為趙淵服侍更衣,進來抬頭一看愣了:“殿下為何赤足站在地上?!?/br> 趙淵低頭去看,自己雙腳赤裸著,站在冰涼地面上,已凍得發青。 謝太初嘔血,他瞧見連心跳都要停止了,哪里還記得穿鞋,便在地上站了這么幾個時辰。 只是此時不適合多說什么。 待眾人為他收拾停當,趙淵抬腿邊走,出了營帳又走片刻,才緩慢下來:“賀君,讓你調查傾星閣的秘密,可有所收獲?” 蕭絳道:“有些消息,請了京中的嚴公公打探,聽說已送到榆林了。我們路過榆林時,便可看到?!?/br> 趙淵微微點了點頭,他回頭去看營帳嘆息一聲“太初身體抱恙,還是請軍醫過來看看吧……” 蕭絳怔了怔,應了聲是。 * 趙淵帶眾人離去后,謝太初再無法偽裝,又是一口血噴出來,他從床上跌落倒地,眼前眩暈,半晌才顫抖著撐起自己。 便是剛才那一刻的強裝與平日一般,已經耗費他所有體力。 罡氣反饋的結果就是在體內摧枯拉朽般的粉碎經脈所在。 他如今皮膚猶如千萬針扎,而五臟六腑則如火烤般劇痛。 * 后悔嗎?值得嗎? 師尊曾經質問過自己的話猶在耳邊。 謝太初靠在床踏旁急促喘息,過了片刻那些痛苦的波浪才緩緩的平和了一點。他站起來,顫顫巍巍的清理地上的狼藉,又再次擦拭自己臉頰上的血跡。 銅鏡里倒影出他蒼白消瘦的面容。 可是又似乎照到了那個在傾星閣為天下蒼生而一意孤行的少年。 心頭的鼓聲,又響了起來。 萬幸……所證之道,竟是為了趙淵。 萬幸……天下蒼生,皆系于他心愛之人。 萬幸……他心愛之人,與他所堅持之事,竟然不謀而合。 他不用再多糾葛,亦不用再做選擇。 竟兩全其美。 “不后悔……”他低語道,“他值得?!?/br> 舍生成仁。 死而無憾。 第64章 償還(二合一) 田允恩等人被押送至營中空地前。 此時日頭已高,略有些悶熱,肅王正坐在主席座上,身后支起了遮陰棚,他躬身正在與跪地的投降士兵說著什么。 “哦?”肅王抬眼看他問,“可是他?” 那幾個投降的,都原是開平肅王府的親衛軍,這會兒都回頭瞧他,咬牙切齒道:“就是這個田允恩!” 肅王笑了笑,可笑意未達眼底:“諸君所言本王已知曉,定會秉公處理?!?/br> 士兵們躬身行禮,被帶了下去。 田允恩被下面的親衛從投降將領中拎出來,押到人前,頭按在地上,他掙扎了兩下,抬頭去瞧肅王。 “田允恩,下面官兵檢舉開平屠城時,你jianyin婦孺,凌虐無辜,帶頭行兇以此為樂……你可有什么話要說?”肅王開口問他。 田允恩心里早有些預料,開口喊冤:“王爺!屬下冤枉!” “冤枉?” “屬下乃是韓傳軍下左參將,所有一切不過是聽命行事啊王爺!軍人韓傳軍此人冷血殘暴,設計陷害老王爺后,便命我等屠城逼世子不得不巷戰反擊。屬下等也沒有辦法?!彼q解道,聲音里還帶了些哽咽,十足的委屈,“屬下無能,雖然盡力約束手下,還是有人抵不住人性貪欲的誘惑,犯下這駭人聽聞的彌天大罪?!?/br> “有人?什么人?” 田允恩回頭,盯著人群中的段寶齋道:“是他!是段寶齋!他父親投靠了寧王,他怕您報復,便起了斬盡殺絕的念頭,舉刀殺人。刀尖染了血,便停不下來。一個兩個,十個百個,最終殺光了全城?!?/br> “……所以,又為了掩蓋罪責,心虛的一把火燒了開平衛,是嗎?” “是的!是這樣!”田允恩以頭搶地,凄厲道,“請王爺明察!屬下冤枉!” 他一下一下磕在石子地上,著實用力,額頭磕破了,鮮血流出來,將那些石子都染成了紅色。 肅王便看著他這般賣力,過了好一會兒,忽然笑出了聲。 “田允恩,你為了活命……真的是什么謊話都能信口拈來?!泵C王道,“可是你忘了……韓傳軍縱容你等屠開平城時,段寶齋還在京城?!?/br> 田允恩愣了愣,抬頭去看眼神依舊冰冷的肅王,慌了起來,他道:“許我記錯了,許不是段寶齋,興許是楊巨!” 楊巨渾身一顫,在眾多降將中滾出來,爭辯道:“不是我!不是我!田允恩你血口噴人!” “不止你,還有其他人!” 田允恩慌亂中還要再拉人下水。 一時間戰俘中降將們紛紛爭執起來,有人說這個千戶殺了一百人,那個千戶說這個百戶jianyin了人家妻妾,又有人檢舉他們掠奪了多少金銀……丑態百出,惡事敗露。 曾經的同僚,為了活命,早就撕開了假面,互相揭發。 肅王坐在那里,安靜聽著。 他們只言片語間,已將這座廢城上的創痛描繪的淋漓盡致……不,也許并不足夠。真想只會比這些言語間的殘忍更殘忍萬倍。 那日的開平,定如人間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