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衡：“……”

    “你沒想到要這么反駁嗎？”顧寒山還問。

    向衡無力吐槽，他還反駁呢。他不需要反駁，他只需要把顧寒山這個氣死人的家伙送到關陽的面前就行。

    “顧寒山?！毕蚝饩嫠骸斑@是件很嚴肅的事，關隊不是我，你在他面前要好好說話，不要亂抖機靈，知道嗎？”

    “我沒有抖機靈。腦震蕩是一個挺嚴重的狀況，后果可大可小，不止短時間內顯現的癥狀，后續還有可能發生延遲損傷。簡語的腦震蕩又不是我瞎編的，是省中心醫院的主任親自給他診斷的。檢查結果我可以背給關隊聽。如果關隊不了解，我可以把醫學書上關于腦震蕩的知識點都告訴他。還有一些看上去很小的腦損傷實際卻引發了嚴重后續傷癥的病例我也可以講給他聽。我是講科學的人，完全不會抖機靈。如果我有這樣的技能，我爸泉下有知都能笑醒?！?/br>
    向衡：“……”

    他的手指在方向盤上點啊點，想像了一下關陽跟顧寒山對話的情形……算了，讓關陽自己面對吧。

    顧寒山看了看向衡的表情，道：“別擔心，我不怕嚴厲的人?！?/br>
    “我知道?！毕蚝恻c頭。他可太知道了。

    “我爸說我特別擅長跟脾氣不好的人打交道?！鳖櫤降?。

    “你爸很了解你?！毕蚝飧胶现?，已經不打算反駁顧寒山任何話了。他想了想顧亮和關陽的區別，想到關陽這年紀才適合稱為“表叔”。

    “為什么是表叔？”向衡沒忍住，這個疑惑一定得問問。

    顧寒山聽懂了，她道：“因為那個問題太難了，我一時不知道怎么答?！?/br>
    向衡心道根本沒人問你這個問題好嗎！

    “你不是我男朋友吧，那說是我的朋友就有點奇怪是吧？”顧寒山道。

    向衡覺得怎么都不會比“表叔”這個身份更奇怪。

    “但是說是我的警官也很奇怪?！鳖櫤嚼^續道。

    向衡覺得“我的警官”不奇怪，只是透著點曖昧。

    他看著顧寒山。顧寒山也看著他。

    然后她認真道：“當時我腦子里瞬間閃過很多很多的畫面和聲音?！?/br>
    向衡想起當時她確實定格了。就這么點小問題，居然能讓她當場小小發病一場？

    “后來我緩過來了?！鳖櫤降溃骸白詈蟪霈F在我腦子里的聲音，是我在廣場上聽一個老頭唱的京劇選段，你聽過嗎？”

    向衡不知道她在說什么，就搖頭。

    顧寒山就念給他聽：“我家的表叔數不清……”

    向衡：“……”聽到第一句就想讓她閉嘴了。他只能想到“你究竟有幾個好哥哥”。

    “沒有大事不登門，雖說是親眷又不相認，可他比親眷還要親。他們和爹爹都一樣，都有一顆紅亮的心?！保▊渥ⅲ骸都t燈記》選段《都有一顆紅亮的心》）

    顧寒山干巴巴地念完，向衡面無表情，不知道該吐槽還是該感動。畢竟顧寒山把他當成比親人還要親的，還覺得他跟她爸一樣優秀。

    “我就聽到他唱，不知道是什么歌?！鳖櫤經]覺得哪里不對。

    向衡緩了好一會，道：“顧寒山，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你說說看?！?/br>
    “你見到關隊，無論談得怎么樣，你都別給他變顆糖出來，可以嗎？”

    “可以?！?/br>
    第145章

    劉施陽看了看眼前的小別墅。然后他順著墻上的羅馬柱裝飾和花臺爬上了二樓，翻過陽臺，邁過圍欄，走到推拉門前一試，果然沒鎖。他把門推開，里面是間書房。劉施陽穿過這房間，把房間打開一條縫觀察了一下，然后走到走廊里，他聽到了水聲。

    劉施陽朝著聲音方向走，看到主臥的門半開著，水聲從里面浴室傳來。

    劉施陽把主臥床上的情形看了一下，確認應該是一個人在，于是他轉頭，出去逛了一圈二樓，其他房間沒有人。

    于是劉施陽下樓，仔細察看了一圈，最后進了廚房，打開冰箱，看到有袋吐司，他拿了出來，又找到一小瓶果醬。

    ——————

    童元龍穿好西裝下樓，正欲往大門去時，愣住了。

    劉施陽坐在餐桌前，手里拿著刀，正往烤好的吐司片上抹果醬?！霸缟虾?，童律師?！?/br>
    童元龍猶豫了一會，把公文包放在沙發上，朝餐桌走去?！澳阍趺丛谶@兒？”

    “我應該是被通緝了?！眲⑹╆栒f完，咬了一大口面包。

    童元龍沉了臉，忍住了怒氣，緩了一會才問：“你又做了什么？”

    “滅了一個口?！?/br>
    “誰？”

    “你應該不認識吧?！眲⑹╆栆贿叧砸贿叺溃骸敖袑幯诺谋Ｄ?，你知道嗎？”

    “不知道?！蓖堊诹藙⑹╆柕拿媲?。

    劉施陽道：“顧寒山的保姆?！?/br>
    童元龍不說話了。

    劉施陽笑笑：“這下知道了？”

    “她怎么了？”

    “當初老范幫著雪人殺顧寒山她爸的時候，是這個保姆給雪人他們通風報信的?！眲⑹╆柼蛄颂蛩渡系牟葺u，“不清楚那個保姆知道多少，但是她被警方盯上了。老范再熬一熬就出來了，沒必要冒這個風險?！?/br>
    童元龍沉默了好一會，再問：“出了什么事，為什么被通緝？”

    “動手的時候遇到顧寒山了，我還傷了一個警察?！?/br>
    童元龍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他把頭撇一邊，平緩了情緒，回過頭來看著劉施陽，再問：“那你來做什么？你不會想自首吧？我不能做你的律師，我可以給你介紹別人?！?/br>
    劉施陽笑了：“怎么可能自首。我只是有些問題想問問你?！彼训都鈩澰诒P子上，發出了悠長尖銳的刺耳聲音。

    童元龍看著那刀，又把視線移到劉施陽臉上：“你想問什么？”

    “你跟雪人聯系過嗎？”

    童元龍默了兩秒。劉施陽把刀子放在了桌上。童元龍便道：“聯系過?！?/br>
    “為什么事聯系？”

    “那個警察關陽拿了好幾張照片去讓范志遠認人，問他認不認識，其中有顧寒山。你知道范志遠，他很聰明，他猜到外頭出事了。警方有可能把他跟顧寒山爸爸的聯系在一起了，他很生氣。他要求我給鐘敏傳個話，把這件事處理好?！?/br>
    “處理好的意思是殺了顧寒山嗎？”

    “對?！?/br>
    “老范對顧寒山很感興趣，他還沒有玩過，怎么會讓別人殺了她？要動手也是他自己來?！?/br>
    “顧寒山在跟警方合作，她在調查她爸爸的死，她是個隱患，范志遠雖然有他自己的癖好，但也是很務實的。很快就要二審，這關頭容不得半點差錯?！?/br>
    “那為什么不找我？”劉施陽又問。

    童元龍默了默，道：“鐘敏對顧寒山更熟悉，由她來處理更合適?！?/br>
    “呯”地一聲巨響，劉施陽一臉狠相重重拍了桌子。

    童元龍嚇得一震。

    盤子、刀、果醬瓶被拍得在桌面打顫，發出了嗒嗒嗒的聲音，過了好一會才慢慢停了下來。刀子劃破了劉施陽的手指，但他絲毫未覺，他沖著童元龍喝道：“什么時候鐘敏那婊子排在了我的前面！”

    童元龍默不作聲，盯著劉施陽的手看。

    劉施陽順著他的視線看，這才發現自己受傷了。他毫不在意地在旁邊的紙巾盒抽了一張紙巾擦了擦，繼續盯著童元龍。

    童元龍這才道：“是范志遠的意思，我只是幫他傳達?！?/br>
    “他明確說了交給雪人辦？”劉施陽冷聲問，不待童元龍回答，他又道：“別撒謊，我總有機會見到老范，一旦讓我知道你撒謊，我不會放過你?！?/br>
    童元龍道：“我理解的意思就是找鐘敏處理，你都不認識顧寒山?！?/br>
    “我頭一次聽說殺人要認識對方。有這規矩？”

    童元龍不說話了。

    劉施陽看了看自己受傷的手指，繼續問：“雪人付你錢嗎？讓你有什么情況都告訴她？老范在牢里什么情況，官司有什么消息，有什么麻煩有什么好處你都告訴她是嗎？告訴她的比告訴我的多？”

    童元龍道：“劉施陽，我算是看著你和范志遠長大的。你們十幾歲的時候我就認識你們了。你們都是特殊人群，但那也不關我的事。我受雇照看著范志遠別出什么麻煩事，而范志遠照看著你，他又跟鐘敏是朋友。坦白講，你們三個人是合作關系還是別的什么關系與我無關，我只是要確保這次范志遠能打贏這場官司，然后把你們送出國，我的任務就完成了?！?/br>
    “童律師，你說話還真挺體面的。你知道我跟老范做過什么，你也知道老范跟雪人什么關系，別裝得自己真的很清白似的。你跟雪人一定有聯系，你瞞著我和老范。沒錯，這次官司結束，我跟老范就走了，雪人還在呢，她還有個有錢有勢有地位的爸爸，你巴結都來不及，是不是？可你要弄清楚，雪人比老范還瘋?！?/br>
    童元龍問道：“你到底來這里做什么呢，劉施陽?！?/br>
    “我想知道雪人都干過什么？”劉施陽道：“我跟老范有同樣的問題，發生了什么事，警察要拿幾個人的照片去給老范看?！?/br>
    “這個我確實不清楚。關陽拿了什么照片也沒有跟我溝通過，目前也沒有排進證據資料里。范志遠只認得里面有顧寒山?！?/br>
    “那新陽被封鎖，簡語惹上麻煩的事你總知道吧？”

    “我知道的情況是簡語的一個病人殺了人，所以警察在調查新陽和簡語的團隊。這件事我也告訴了范志遠?！?/br>
    “簡語的病人殺了什么人？”

    “不清楚。相關案情涉密，我不好打聽?！?/br>
    “跟雪人有關嗎？”

    “不清楚。我沒問過她?！?/br>
    “你最近聯絡過楊安志嗎？”

    童元龍一愣：“沒……”

    劉施陽握住了桌上的刀。童元龍便道：“他前幾天找過我，他有個兄弟犯了事想請律師，我介紹了一個律師過去。然后就再沒聯絡過?！?/br>
    “哪個兄弟？”

    “我沒問?！?/br>
    “哪個律師？”

    童元龍抿了抿嘴。

    劉施陽用刀尖對著童元龍：“哪個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