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寒山看著他。向衡在她期待的目光下，蹦出一句答案：“大概是在自我滿足的時候?！?/br>
    顧寒山不說話。

    向衡覺得這答案沒能說服她，又補充道：“當然人總有不滿足的時候，總有新想法，所以就總會有新的起點，和新的進步空間?！?/br>
    顧寒山仍不說話。她走進了肯德基。

    向衡心里嘆氣，覺得自己在她面前經常表現得像個傻子，很愛說教，很惹人煩。太有進步空間了。

    ——————

    醫院。

    簡語在行政樓的一間休息室的床上躺了一會就很快起身。他穿上外套，拿起公文包往外走。

    有值班醫生經過走廊，看到他很驚訝：“簡教授，你不多休息一會?！?/br>
    “不了，腦子里全是事，睡不著。我想起我還有事情要處理，先走一步。董主任他們也回去了吧，我就不打擾他們了。你明天見到他們幫我說一聲，我大概后天會有時間，會再過來看看，病人有什么情況隨時找我吧?！?/br>
    “好的好的?！贬t生連聲應了。簡語客氣謝過，走了。

    出了行政樓，簡語避開了住院大樓的方向，也避開了停車場。手術前他觀察到這兩個地方都有警察。

    簡語走得不快，一路觀察，確認自己沒被跟上，然后他伸手招了一輛出租車。

    “翡翠居小區?！焙喺Z向司機報上了自己要去的地址。

    ——————

    向衡和顧寒山很快吃完漢堡回到車上。

    向衡沒有啟動車子，他在等消息。

    顧寒山忽然道：“你可以睡一會?！?/br>
    “沒關系?！?/br>
    “我保證這次不會關你的手機。我以后都不會關你的手機?！?/br>
    向衡心里一動，他看了看顧寒山。

    顧寒山也正看著他?！澳銜吲d嗎？”

    “高興?！?/br>
    “算進步嗎？”

    “算?！?/br>
    “那我覺得，到這里就行了?！鳖櫤降溃骸安恍枰碌钠瘘c了?！?/br>
    向衡笑笑：“好?！?/br>
    “那你睡吧?！?/br>
    顧寒山那哄孩子一樣的語氣讓向衡笑意更濃?！昂冒?。我瞇一會?！?/br>
    向衡閉上了眼睛，過一會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側過身去，背對顧寒山，不讓她看到自己的臉。

    很累了，但腦子還在活躍。他想著顧寒山說“到這里就行了”，她對自己還真是沒什么要求，其實他也一樣，對她要求不高。她沒病沒痛就好，能高興就好。

    向衡心里笑了笑，但忽然有個念頭在他腦子閃過，他的笑意淡去。

    “到這里就行?！笔侵?，對警察的妥協，只到這程度就行？

    向衡睜開了眼睛。

    還沒容得他多想，手機鈴聲忽然響起。向衡迅速坐直，他發現顧寒山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看著他。向衡接起電話，顧寒山挪了挪坐姿，也坐直了。

    “什么情況？”向衡直接問。

    “簡語的手機信號依舊在醫院，但是顧寒山的手機信號在移動，速度很快，應該是開車?！标P陽看著技術員的屏幕，道：“醫院的值崗都沒有發現他離開，簡語的車也還在停車場。你的判斷是對的?！?/br>
    向衡迅速啟動車子：“找人跟上了嗎？”

    “當然?！标P陽道：“已經確認確實是他，他坐了一輛出租。但這個時間點車少，不好跟蹤。確認之后只能隔著一段距離?？床坏杰囎恿??！?/br>
    “什么方向？”

    “剛過平陽大道，往北蔭街。你有什么想法嗎？”

    向衡踩著油門，看了一眼顧寒山，過了好一會他道：“翡翠居?！?/br>
    作者有話說：

    疑慮的種子在心里種下后，就很難消除。

    向警官錯過了直女的“表白”。

    終點是自我滿足——“到這里就行，不需要新的起點了”——因為你高興就好

    直男警察理解版本：對警察的妥協只能這么多。

    第135章

    向衡帶著顧寒山往翡翠居趕。

    聶昊已經帶著人在路上，他們跟著顧寒山手機信號移動的方向走。

    時間是凌晨五點多，街道上人與車都很少，簡語乘坐的車子一路暢通無阻，移動速度很快。沒多久，監控信號的移動情況就證實了向衡的推測。

    簡語確實是往翡翠居的方向去。

    “他為什么去那兒？”關陽問，“向衡，你有什么想法嗎？”

    “要求留宿醫院休息，好等我們離開，然后故意留下手機，防范我們警方的追蹤，我覺得去見兇手的可能性很大?！毕蚝庖贿呴_車一邊思索著，“他今天上午十點要去警局報到的，他沒想到這次的謀殺會出差錯，他得提前知道現場究竟出了什么問題，避免口供上有圓不回來的漏洞。這事情很重要，他得親自處理?！?/br>
    “如果處理不了，他還得想辦法拖延去警局的時間?！标P陽道。

    “對?！毕蚝饨涌冢骸叭绻隽巳魏我馔?，他還可以說是一晚上的手術太累了，他有些恍神?！?/br>
    “那為什么要去翡翠居那邊？”聶昊插話問。

    “那樣出事后被找到，他可以說不放心顧寒山，想找她聊聊?！毕蚝庠捯魟偮?，技術員這邊就報告：“手機信號的移動停止了。他停下來了?！?/br>
    關陽忙看向屏幕。

    技術員把追蹤信號的地圖放大。一個紅點閃爍著，外面圍著一個圈圈。翡翠居位置的小旗，就在這個圈圈的邊上。

    “他到了？”聶昊問。

    “反正就在那個范圍內?！奔夹g員答。

    關陽雙臂抱胸，冷聲問：“a組，看到什么嗎？”

    a組正是尾隨跟蹤的簡語出租車的那輛車。他們因為不能暴露行蹤無法跟太近，沒看到簡語下車的具體情況，但此時已看到那輛載簡語的出租車迎面朝他們駛來。

    出租車與他們的車子擦肩而過。

    “出租車走了，上面沒人?！备欆囕v上的警察看清出租車里的情況后趕緊報告?！昂喺Z下車了。這距離沒到翡翠居，應該在路口?！?/br>
    “找到簡語?！标P陽道。

    兩名警察趕緊一踩油門，加快了行駛速度。他們駛過預估出租車停車的地方轉了一圈，甚至開到了翡翠居小區門口，都沒看到簡語的身影。

    “沒看到他人?！本斓?。

    “顧寒山的手機信號還在，呃，就在剛才停下的位置附近?！奔夹g員趕緊接話，他悄悄看了一眼關陽，這位領導很嚴肅的樣子，讓人緊張?！靶盘枦]怎么移動?！?/br>
    “這邊有店鋪、有酒店，還有巷子?！备櫟木彀衍囎娱_回路口，“如果他是來見什么人，這里可選擇的地方還挺多的?！?/br>
    “呃，我沒辦法定位太準確的位置?！奔夹g員有些緊張，“信號塔的信號位置只能是一個范圍，我只能告訴你他沒怎么移動。也許沒動，也許在步行?！?/br>
    “留一人繼續找，另一個開車，截住那輛出租?！标P陽說完，又問：“其他兩組報告位置?！?/br>
    “西塘路，還有五六分鐘吧?！甭欔坏?。

    “我們會快一點，兩三分鐘就能到?！毕蚝鈭笊狭俗约旱奈恢?。

    這邊負責跟蹤簡語的那輛車上下來了一位便衣刑警，他朝著周圍看了看，先鎖定了路口一家快捷酒店。

    而車子調頭，朝著剛才那輛出租車離開的方向追去。

    向衡聽著手機里的動靜，看了一眼顧寒山?！澳阌惺裁聪敕]有？你家附近你比較熟，簡語會去什么地方？隱蔽的，沒人注意，沒有監控，可以跟人好好交談一陣子，離開也方便的地方？”

    大家聽到向衡問，屏息等著顧寒山的答案。

    “沒想法?！鳖櫤矫氪穑骸拔壹腋浇曳炊皇?。小區里的路都沒完整走過。我一進小區就回家了，我可以在家呆一個月不出門。到處閑逛那是普通人干的事?！?/br>
    向衡無語，真是有道理，他都無法反駁。

    關陽淡淡道：“a組，按向衡說的找一找，那附近有沒有這樣的環境條件的地方?！?/br>
    顧寒山聽到向衡手機里傳出的這話，還回復：“嗯，你們加油?！?/br>
    眾警察：“……”

    ——————

    去追出租車的車子速度很快。

    出租車被截頭攔下，司機一開始還以為遇上了打劫的，一臉驚嚇。直到警察亮出了證件。

    “警，警官，我怎么了？”司機問。

    亮證件的警官擺擺手，讓司機稍等，他的耳麥里關陽正在說話。那警官聽完，應了一聲，便開始向出租車司機問話。

    “你好，師傅。剛才你車上有位男乘客……”

    “是，是。剛才是位男乘客，看著挺有學問的，斯斯文文，說話挺有氣度，在省醫院門口上車的。他說他是醫生，剛下了一臺手術?！睕]等警察問完話，那緊張的司機就趕緊一五一十倒豆子似的全說了。

    這態度讓問話警察愣了愣，他再問：“他在哪里下的車？”

    “就在路口，那有家24小時便利店，他說要去買點早餐?！彼緳C緩了緩，問：“他怎么了，他是騙子嗎？”

    問話警察趕緊報告。

    在快捷酒店正問話的警察聽到消息，出來直奔那家24小時的便利店去。

    問話警察接著問司機：“他上車報的目的地是哪？”

    “翡翠居小區，就在前面不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