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寒山緩了一會道：“我沒有力氣了?！?/br>
    向衡問她：“因為笑了一下？”

    顧寒山慢慢轉頭，看著他。

    向衡夸她道：“這次笑得非常自然，非常好?！卑阉臒o所畏懼和挑釁都表現出來了。

    就是笑完了之后就像力竭了一樣，一直板著臉撐場面。但比上次對著他笑那一下可自然太多。

    “很好嗎？”顧寒山問他。

    “很好?！?/br>
    顧寒山道：“我只是，想讓他看一看我進步多大，多像個正常人。結果他沒意識到，你卻注意到了?！?/br>
    向衡道：“你的懷疑很對?！?/br>
    “是他嗎？”

    “他知情。但只是根據剛才那場談話，我只是說他肯定知情。至于在這事情里是什么角色，涉入多深，就需要更多的依據來判斷了?！?/br>
    顧寒山點頭，低聲道：“沒關系，今天過后，無論是誰，都該出手了?！?/br>
    向衡對顧寒山微笑：“顧寒山，你不要著急，我們一起找出真相，好嗎？”

    顧寒山點點頭。

    向衡又繼續道：“我雖然在笑，但不是對你親切和藹的意思，我很不高興。下次，你再有下次自做主張，不跟我商量，自己亂做決定，亂出牌，把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我不會幫你的，你懂了嗎？我這是虛偽的笑，皮笑rou不笑?！?/br>
    顧寒山沒說話，她久久的看著他，然后眼眶竟然慢慢紅了。

    我靠，來這招。

    向衡狂吐槽，但竟有些慌了。

    “我看懂了?！鳖櫤秸f。她以為夢里才能實現的事，在現實中她居然真的辦到了。

    “我看懂了?！彼俅握f。

    向衡那不是虛偽的笑，是誠懇的，真切的笑。

    向警官口是心非。

    一滴淚溢出眼眶，劃過她的面頰。爸爸，她能看懂了。

    向衡怔住了。她哭了？

    他忽然，也懂了。

    “顧寒山?！毕蚝馍斐鲭p臂，將顧寒山抱住。

    “我不是完全不懂的?！鳖櫤皆谒麘牙锟蘖似饋?，“我爸總希望我能多理解一些情感，我能理解的。我真的，我真的進步很多。我那天對著鏡子練習了好久，我練習笑，練習說我愛你。我爸說，當別人說我愛你的時候，你應該能聽出來。我想我對他說的時候，他能聽出來?！?/br>
    顧寒山抽泣著，向衡伸長胳膊從桌面抽紙巾，給她擦眼淚。

    “我練習了很久?！鳖櫤綆缀跗怀陕?，她腦子里浮現了當時鏡中的自己。雖然只過去兩年，但仿佛時光已經游走了無數年頭?？蔁o論過了多久，她都能記得清清楚楚。

    她能看懂當時鏡中自己的笑容，是真心實意，是甜蜜的，是滿懷期待的。她真的能看懂，就像現在她能看懂向衡的笑容一樣。

    她練習得那樣努力，她甚至記得面部肌rou的每一處收緊和放松。她記得鏡子中自己的眼神，她有些緊張，她非常認真的練習。

    “我愛你，爸爸?！?/br>
    她期待看到父親的驚喜，期待得到他的夸獎?？窗?，爸爸，我也能體會情感，我進步多大。

    “我練習了很久?！鳖櫤降难蹨I印濕了向衡的制服，“可是他再也沒回來?！?/br>
    她再也沒有機會，讓父親看看她的笑容。

    向衡心疼得說不出話來，他收緊了手臂，將她攬得更緊。她剛才是用了多大力氣，才能對著一個她懷疑的人，那樣笑出來。

    她父親都沒見到的康復成果，她要在這樣的情景里展現。她要為她父親討回公道，她想說她能做到，她可以。微笑對一般人來說輕而易舉，對顧寒山卻是里程碑式的意義。她知道，她父親知道，她的醫生也知道。

    可惜，那個說目標就是讓她過上正常人生活的醫生，被她一頓亂拳打亂了陣腳，腦子里估計忙著怎么圓場面，完全沒反應過來。

    “顧寒山?！毕蚝獠恢滥苷f什么。他只能喚她的名字。寒山、寒山，那是她爸爸為了鼓勵她而改的名字。而她也真的了不起。

    “你笑得真好看?！毕蚝獾?，“你爸爸會為你驕傲的?！?/br>
    她當然懂得感情。向衡覺得不該懷疑。沒有感情的人，怎么可能會為了爸爸堅持到現在。她孤身一個人，在一個她深度懷疑、危機四伏的環境里，尋找機會，尋找幫助，堅持到了現在。

    雖然他不是醫生，但他也會覺得，不會再有第二個顧寒山了。這世上獨一無二。

    向衡抱緊她，輕輕撫摸她的頭。

    顧寒山漸漸安靜下來，她耳朵下面正是向衡的胸膛，她聽到了“咚咚咚”的心跳聲。

    跳得很有力，有點快。

    很好聽。

    顧寒山認真聽，不哭了。她想起小時候，她犯病哭鬧，她爸抱著她，那時候她小小的，腦袋枕在爸爸的胸膛，她也聽到了這樣的心跳聲。

    “咚咚咚咚……”顧寒山平靜下來，她的呼吸都要與這個心跳的頻率協調一致了。

    向衡見得她安靜了，撫摸她的手停下，正準備放開她。卻聽到顧寒山道：“向警官?！?/br>
    “嗯？”

    “再抱一會?！?/br>
    向衡：“……”

    第50章

    向衡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么？”他往后挪了挪，想把顧寒山挖出來看看。

    “別動?！鳖櫤降?。

    向衡：“……”還挺兇呢。他定住了，沒動。

    顧寒山把腦袋挪了挪，想重新找到剛才那個位置，但是感覺已經不一樣了。

    向衡就看著她像貓一樣在他懷里蠕來蠕去，忽然意識到他倆的這個姿勢非常曖昧。

    可她的后腦勺看著這么可愛，剛才的手感也很好，他又想摸一摸了。

    向衡把手握了握拳?？瓤?，你是警察，注意點影響。啊，剛才是他先動手的嗎？

    顧寒山抱著他的腰，又稍稍蠕了一下。

    向衡兩只手掌握拳放在身側，一副正人君子，坐懷不亂的模樣?？深櫤降淖藙菖e動讓他想起了小貓。于是他想到了那首歌“我們一起學喵叫一起喵喵喵喵？”（備注：歌曲《學貓叫》，詞：小峰峰）

    他只記得這一句，等哼完了接不下去，才發現自己居然在心里唱了起來。他的嘴角還是彎著的。

    突然，顧寒山坐直了。

    向衡嚇得火速板臉。

    那笑容收得不夠快，表情扭曲。

    顧寒山不滿地瞪著他。

    向衡不確定她是否看到了剛才自己的笑容，他心虛地清咳一聲，一時之間有些啞巴。

    顧寒山與他大眼瞪小眼一會，問他：“你剛才想什么？”那語調，太適合審訊了。

    喵喵喵喵喵喵……

    向衡被這問題打得有點懵，下意識地道：“黑貓警長?！?/br>
    顧寒山：“……”

    那表情，讓向衡覺得非常丟臉。

    向衡迅速反應過來他回答了什么，忙補救：“我想起了我作為警察的責任，所以在考慮案子?！?/br>
    “說謊不能抓起來，對吧？”

    向衡：“……”這怎么就嘲諷上了呢？

    “不然可以先把簡教授關起來審個三天三夜?！?/br>
    向衡：“……”你這說話的主語出來得有點遲，讓人心情一上一下的?！皼]有證據的情況下最多24小時?！彼m正她。

    “把你跟他關在一間屋里……”顧寒山又說。

    “好了，閉嘴?！毕蚝獠粯芬饬?。

    顧寒山瞅著他。

    向衡轉移話題：“你還要不要繼續吃飯？好些了嗎？可以走了嗎？”

    顧寒山還顰著眉頭，過一會道：“你再抱我一下?！?/br>
    向衡：“……”

    “要不我再抱你一下，你別掙扎?！?/br>
    向衡：“……”

    這詞用得，還掙扎。

    向衡無力吐槽。剛才確實是他一時情不自禁。啊，不對，情不自禁這個詞嚴重了。就是一時失控，是他先動的手，他不對。但現在你主要要求再來一遍，還要求我不得掙扎，很有占我便宜的感覺，你覺得嗎？

    顧寒山肯定不覺得，因為她在看著向衡，似乎在等他的回答，或者等他擺好被抱的姿勢。

    向衡無奈，道：“你不是不喜歡被抱著嗎，覺得會被控制？”

    “說得好像你會打針似的?！?/br>
    向衡：“……”這是看不起誰。打針很難嗎？把針頭扎進肌rou里，一推針，完事，多簡單。對，他是沒給人打過，但是一點都不難好嗎！

    “我有手銬?！毕蚝鈬樆Ｋ?。

    “我能打開?！?/br>
    向衡：“……”一點都不想讓她試試看。也不想問她為什么能。

    真想領她去給他家雙親看一看，這就是別人家的孩子，比他還能氣人，你們倆惜福吧，你們兒子實在是太親切太懂事太成熟穩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