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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段路人跡罕至,現在又是夜晚,顧舟手機上的藍光也格外顯眼。 比顧舟高出半個頭的溟淵很容易就瞥見了屏幕上的文字。 對于人魚這種生物來說,即使是一晃而過的東西,他們也幾乎不會看錯。 顧舟屏幕上顯示的是銀行卡轉賬信息,金額是兩萬信用點,備注是“對方未接收,款項原數退回”。 溟淵疑惑地看了一眼顧舟的側臉。 兩萬信用點對于普通人來說,大概是三個月的薪水。 盡管觀測站的薪資水平高于大多數的行業,但像顧舟這種剛剛工作一年的員工,在這個月的升職考核之前,月薪也不會超過這個數字太多。 顧舟為什么會轉賬將近一個月的薪水給其他人? 這事放在其他人身上或許還算合理,可是顧舟是個孤兒,沒有親人。 相處三個月,溟淵也沒發現顧舟有關系特別親密的朋友。 兩萬信用點可不是個小數目,顧舟是不可能隨便轉給一個不熟的人的。 如果是別人找他借錢…… 那么錢就不可能原路退回了。 溟淵根本不在乎錢這方面的事,讓他在意的是顧舟的情緒。 自從看過手機之后,顧舟的身周就布滿了“低落”和“愧疚”的弧光。 這對溟淵來說是不符合常理的,送錢給別人的人為什么要愧疚呢? 無論對于哪個人類來說,錢都算是一種好東西吧? 溟淵看著顧舟佯裝平靜地收起了手機,沖著自己露出一個僵硬的微笑。 原本想問些什么的溟淵,突然不忍心問下去了。 現在的顧舟像一個即將破碎的人偶,仿佛一碰就會變成一堆碎片。 溟淵就是那個小心翼翼,生怕人偶破碎的人。 當天晚上,兩個人在各自的房間里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只不過顧舟是因為那一條短信,溟淵則是因為顧舟。 …… 第二天,剛到主控室沒多久,顧舟和溟淵就接到了站長通知,說是要他們去接待室一趟。 兩人到了接待室,就看見接待室里站著兩名警察,還有幾個前兩天參加答辯的同事們。 “你們兩個來了,快過來?!闭鹃L臉上帶著接待外賓時的客套,轉頭沖其中一名警察說道:“發現汪總突發腦中風的就是他們兩個?!?/br> 站長的話很巧妙,只說“發現”,而沒有說汪明喻是在和顧舟兩人談私事時發作的,不動聲色地帶著一些袒護。 “你好,我們接到當事人弟弟的報警,過來詢問一下情況?!?/br> 警察似乎是怕顧舟緊張,又解釋道:“我們已經看了當天的錄像,目前來看,二位并沒有故意傷害的嫌疑。我們詢問清楚情況,也是為了盡快結案,還請二位配合?!?/br> 已經結束問詢的觀測站員工陸續離開了接待室,不過其中少了維修部的小包。 顧舟推測,可能是某個潛艇出了問題,小包暫時走不開。 等其他人都走了,年長的警察才開始詢問,另一個年輕的警察則在一邊用平板做筆錄。 “是這樣的,我們警局昨天調查了一下汪明喻的社會關系,發現二位與他并沒有交集。但根據觀測站其他員工的證詞來看,二位在答辯當天,受到了汪明喻的為難,答辯過后又與汪明喻私下交流了一段時間……二位能夠透露一下當天的談話內容嗎?” 監控視頻里雖然沒有聲音,但視頻中三人的動作就說明了很大問題。 汪明喻先是向顧舟伸出了完好的左手,像是在討要什么東西。 之后幾人交談了幾句,顧舟還拿出了一個指甲大小的水滴狀金屬物。 很顯然兩方最后沒談攏,汪明喻想要動粗,最終卻自食惡果,得了急性腦中風。 警方想知道的,只是顧舟和溟淵有沒有勒索汪明喻。 如果兩人沒有勒索汪明喻,那么無論談話內容是什么,責任也不可能被推到兩人身上。 對于警方而言,目前的困境是汪明喻的后遺癥過于嚴重,全身癱瘓,還口齒不清,根本無法描述當天的情況。 因此他們只能寄希望于顧舟兩人。 然而對于警方來說,顧舟和溟淵的話也不完全可信。 畢竟汪明喻口不能言,監控又沒有聲音,顧舟兩人無論說什么,都是死無對證。 讓警察沒想到的是,顧舟從手機里調出了一個音頻文件,點開之后,就抱著手臂,靠在了椅背上。 手機里響起當天的錄音。 “別裝傻了……” 錄音里汪明喻的聲音一響起來,兩名警察的身體就繃直了幾分。 當他們聽到“強·jian未遂”的時候,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 “你們當天談論的就是這件事?” “沒錯,之前我們在城郊公園的一個老式小區附近碰到過他,那里沒有監控,正適合他向無辜的孩子下手。要不是我和溟淵恰巧看到了……” 顧舟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兩名警察都已經聯想到了后果。 其中一名警察是個剛入職的小年輕,忿忿不平地罵了一句,“他們怎么有臉報警?” 另一個歲數大一些的警察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豪門里的那些彎彎繞繞的事,他辦案時也見過不少。 汪明喻的事,現在看來,八成就是他那便宜弟弟的手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