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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捏碎咖啡杯的時候。 咖啡杯碎片鋒利的邊緣明明已經貼在了他的指腹上,但他的手上除了有輕微的壓痕之外,竟然沒有任何傷口。 那些鋒利的碎瓷片在碰到他指腹皮膚的一瞬間,就像一個掉在光滑冰面上的圓球一樣,飛快地滑了出去。 而他的皮膚也像是會抖動的水波,,通過極其微小的顫動,自動避開了傷害。 之前的那些畫面,反常地在顧舟的腦海里進行著慢動作播放,就像可以將一秒的畫面延長為幾百幀的慢速幻燈片。 顧舟終于意識到,他身上的變化絕對不僅僅是動脈血壓和脈搏強度這兩點。 如果他知道自己的身上還有這種變化,他是絕對不會在外面表現出來的。 可是偏偏那位林警官提到了他最痛恨的東西。 猥褻兒童。 光是想想這個令人不齒的詞匯,他就會條件反射似的感到惡心反胃。 這種反應已經在他身上持續了很多年,盡管多年前他并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但那種拼命逃離時恐懼與絕望交織的感覺,以及后來的有口難辯、孤立無援,都讓顧舟無法釋懷。 可是沒有父母的孤兒能向誰求助呢? 那可是福利院的資助人,有錢有勢的上流人士。 顧舟的腦海里閃過一張斯文的、帶著金絲眼鏡的、中年人的臉。 一個把道貌岸然和衣冠禽獸詮釋得淋漓盡致的敗類。 比起被這樣一個人用隱晦而下流的目光看著,被他叫到隱蔽處說一些根本不應該讓孩子聽到的話,顧舟當然寧可選擇自力更生。 盡管那時候他只有十二歲。 所以顧舟對待這檔子事,說是深惡痛絕也不為過。 然而他也沒想到,在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波動的情況下,僅僅是捏了一下咖啡杯,就出了這種事。 顧舟原本少有波動的心弦突然崩得緊緊的,好像隨時都會崩斷一樣。 他排斥一切打破他平靜生活的變化。 對于常人來說唾手可得的安穩生活,卻是他拼盡全力才能得來的。 然而剛剛工作一年,才有了足夠支撐他自己相對滿意的生活的薪水沒多久,他平靜的生活就又要被打破了。 這讓顧舟心里忍不住生出幾分惱怒,開始短暫地用無用的抱怨發泄情緒。 為什么一切的不公平都落在他一個人身上呢? 如果一個人的運氣是守恒的,他活到現在,總該有些好運才對。 可能那些看多了超人動畫的小孩子會覺得這種突如其來的超能力很酷,但是顧舟卻不這樣認為。 他只是個普通人,想過平靜的生活,根本用不上這種力大無窮的超能力。 難道要他去維護世界和平嗎?現在的武器水平,哪里還需要這種原始的作戰方式! 這種明顯異于常人的能力,只會把他送進某些見不得光的實驗室。 “尊敬的乘客,青葵站就要到了,請帶好您的……” 列車到站的聲音打斷了顧舟的思緒。 這時顧舟的平板振動了一下,卷軸屏瞬間收起,變成一個巴掌大小的手機。 顧舟按下接聽鍵,將聽筒湊到耳邊,“喂?” 手機另一頭的人是曹浚。 “我聽梁醫生說你已經辦了出院手續,所以打電話過來問問。站長把你的事交給了我,如果你覺得身體不舒服的話,可以告訴我,醫藥費觀測站都會給你報銷?!?/br> 顧舟現在心情煩躁,根本無心聊天,只低聲說道:“謝謝,我現在很好,沒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抱歉,路上有些吵,如果沒別的事,就先說到這里吧!” 觀測站的走廊里,曹浚聽著聽筒里的忙音,隱約覺得,顧舟此刻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顧舟掛斷電話,順著人流出了車站,往家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他的手機上不停地響起消息提示音,想來應該是認識的人發來的問候,可是他卻根本沒有去看的興致。 這當然是不禮貌的,然而任何一個人出了這種變故,恐怕都沒辦法維持風度。 其實以顧舟的工作性質,并不能經?;氐降孛?。 但是顧舟自己從前半工半學,因為房租和打工地點的問題,總是不停地搬家,居無定所。 有一個干凈溫馨的小窩,是他工作之余的慰藉。 這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避風港。 當顧舟回到家里,關上門的那一刻起,他緊繃的身體才放松了下來。 他租住的是一個一室一廳一衛的單身公寓,面積不大,但干凈明亮。 只不過因為房間的主人半個多月沒回家,家具和地板上已經落了一些灰塵。 顧舟看著地板上的灰塵,皺起眉頭,有一種渾身發癢的錯覺。 從十二歲起,他就有了潔癖。 但為了生活費,平時打工臟活累活是免不了的。 不過自己的住處,顧舟必須要打掃得一塵不染。 他換了一身衣服,挽起袖子,開始了大掃除。 可惜因為突然暴漲的力量,導致他的掃除工作進行得并不順利。 房間里時不時傳出和顧舟本人并不相宜的噪音。 人在做體力勞動的時候,一向是按照自己的習慣發力。 顧舟也是一樣。 于是兩個小時后,房間雖然收拾干凈了,衛生間的門把手卻不翼而飛,水龍頭被擰壞了一個、洗干凈的衣服也在烘干過后被顧舟撕碎了兩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