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女孩?！崩蟢又拍拍她手背，過了半晌，老K又道:“我現在在劇組，每次看到人用保溫杯喝水，就會想起你?！?/br>
    “法律沒有規定想一個人非得找這么清新的理由?！?/br>
    “這么說，你可能會無緣無故就想起我咯？”

    “嗯，活得特別皮癢的時候，會想一想我們悲慘的合作時光?！?/br>
    “悲慘？昨晚在山上你顯然不這么覺得，花草可以作證?！?/br>
    “人類偶爾被激素帶偏是進化的表現！“

    “你是不是很氣自己那樣？因為你沒辦法控制?！?/br>
    “K哥，我實話跟你說，我昨晚就睡了兩個小時，現在神志不是特別清醒，萬一激動起來做出什么攻擊性舉動，可以不用負法律責任的?！?/br>
    “用杯子當武器么？那你可要小心……”老K咬住下唇，又使勁兒將它彈出去。

    “我猜你應該一輩子都不會忘掉那個畫面吧？”

    “一輩子？這么遠？”

    李歡歡聽到了促狹的味道，臉紅了。

    “暫時應該是，不過誰知道你將來會不會做出更多驚天動地的事情來?！?/br>
    老K故意說得漫不經心，下巴上全是新長出的青色須點。

    茶樓遇到了熟人。

    老k停好車，伸手過來搭李歡歡的肩膀，李歡歡一個閃身躲開，道:“你先?！?/br>
    老k咧嘴笑著大步流星往前走，李歡歡跟在后頭四下張望，擔心會不會鬧出什么動靜，等到老k走出二十米開外，竟無一人側目，才慢慢跟著往前走，老k停下來等她，笑說:“怕狗仔圍堵你??？電影看多了?！闭f完又揉一揉李歡歡的頭發，像在提醒她，李歡歡拍開老K的手，道：“看來我的新發型勸退了他們?！?/br>
    “別那么絕望，你現在看起來比昨天好多了?！?/br>
    李歡歡扭頭便走，老k爆笑著抓住她的手腕，道:“不吃早餐生氣很容易患膽結石的?！?/br>
    李歡歡不想跟他拉拉扯扯，但老k仿佛一點兒不在乎，拽著她進門，四周一望，視線停在角落里，“嚯！林叔?！?/br>
    李歡歡也看到了，沒錯，就是所有黑幫電影里作話事人的那個林叔。

    香港真的小。

    老K牽著李歡歡過去，李歡歡邊走邊打量：鏡頭外的林叔要慈祥得多，哦，或者說可愛得多——此時他正看著眼前兩碟點心，眉頭緊皺，鼻頭一張一翕，像在跟自己賭氣，內心交戰，壓根兒沒發現老K他們靠近了。

    他很想吃光那兩碟點心，可他的健康不允許。李歡歡想，看他的體型就知道了。

    這是有個早起空腹血糖7.8的經理的好處之一。

    “林叔，這么早又吃這么甜！”老K抽出林叔旁邊的椅子，指著林叔跟前的碟子喊。

    老K完蛋了，李歡歡在他身后想。

    “一個月就吃一兩次有什么關系。天天這不讓吃那不讓吃，那我要活到這個歲數干什么？當神仙么？“林叔賭氣似地拿起一塊馬碲糕咬了一大口，末了才抬眼，道：“K啊，是你！今天不用上工么？”

    “陪客戶?！?/br>
    林叔眼神詫異，視線往老K身后找，落到了李歡歡身上。

    “鄧伯，巧哦！Lily呢？叫工人牽回家啦？”

    一直繃著臉的林叔笑了，這是他最后一次拿金牛獎最佳男配的臺詞，沖李歡歡點頭，卻對著老K說：“不是香港人?！?/br>
    “北京過來香港出差?！崩螷將李歡歡扯到林叔旁邊的椅子上坐下，雙手扶著她肩膀，接著道：“這個小朋友很會逗人開心，讓她給你講笑話?！?/br>
    林叔瞇縫著眼看李歡歡，對老K說：“是小了點兒，做女朋友，你35了吧，K?！?/br>
    李歡歡連連擺手，道：“不，不，不是女朋友，你誤會了，林叔?！?/br>
    林叔不明所以，抬臉看李歡歡身后的老K，李歡歡也跟著望過去，喊一聲，“嗷，舅舅？”

    “對，白撿的大外甥女?！?/br>
    說完，老K在李歡歡身邊坐下，拿起菜單開始在上頭劃勾，李歡歡湊過頭去，磕磕絆絆地繁體菜單還沒看完，老k餐已經點完了，揚手遞給走過來的服務員，李歡歡驚詫地問:“你不問問我？”

    “不用問，全是你愛吃的?！?/br>
    老k又要揉她的頭發，李歡歡后退著躲開。

    “你怎么知道我愛吃什么！”

    “你有不愛吃的東西？”

    “算你了解我?！?/br>
    “林叔，聽醫生話，少吃甜食啦！”老k下巴點點林叔正望著發愁的桌面，還剩一碟蓮子蓉的香粽，一碟桂花生蹄糕。

    “好難選哦，兩份下去，這周的血糖都得超標，指定挨醫生罵。放著甜品不吃又太不人道了?！崩顨g歡撐著下巴湊熱鬧。

    “蹄糕我已經一個多月沒吃了，今天專程搭巴士來吃的，可是這家的香粽最正宗，我每次來都必點?！?/br>
    林叔蹙眉的樣子，一點兒不輸鏡頭下為社團cao心的模樣。

    李歡歡抽出老k面前干凈的碗碟，提起筷子將一個香粽分成兩份，又剃下叁分之一塊的蹄糕，遞到林叔跟前。

    “根據我的經驗，下次你去查血糖時，醫生肯定不知道你出來偷吃了?！?/br>
    “偷吃？”老k噗嗤一下笑出聲，被李歡歡在桌底狠踢一腳。

    林叔的樣子將信將疑，問:“真的？”

    “包在我身上?！?/br>
    林叔展露笑顏，說:“少是少了點兒。不過我的醫生真的很兇?！?/br>
    李歡歡將剩下的香粽和蹄糕推到老k跟前，“比放著甜品不吃更不人道的做法是看著女……明星吃光這些卡路里，你效勞吧?！?/br>
    “想都別想，除非今天有體力活兒?！崩蟢把碟子又推回到李歡歡跟前，沖她眨眼睛。

    “我打聽過了，前面工地今天缺倆搬磚的，我給你報名了，義工?！?/br>
    “我就欣賞你這種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精神。我們一起去?！?/br>
    “哦，我沒說清楚，我報名的是監工，我會撐著傘拿著可樂在旁邊等你?！?/br>
    “我得說可樂的吸引力絕對超過你……”

    服務員送餐過來，老k幫忙把點心一樣一樣擺上桌，“林叔，讓小朋友幫你算算你還能吃點兒什么?！?/br>
    “我夠啦！小朋友……”林叔望著李歡歡，說:“總有正經名字的吧，K.”

    “李歡歡，叫我happy也行?！?/br>
    林叔只是笑，末了說一句，“K也該成家了?！?/br>
    剩下的時間全在老k讓李歡歡嘗嘗這個，試試那個上度過。

    “糯米雞一定要試?！?/br>
    “蝦餃咬一口，就咬一口……”

    “粉菜不吃會后悔一輩子?！?/br>
    “這兒的布丁跟你吃過的布丁肯定不是一種東西?！?/br>
    最后李歡歡撐倒在桌上，說什么也不肯再張口，托著腮跟老k說:“等你失業了，我會開間餐廳雇你當跑堂，天生的推銷人才，埋沒了可惜?！?/br>
    老k除了將李歡歡推到他跟前的香粽和蹄糕吃完，其他什么也沒吃。

    飯后，他們隨林叔散了會兒步，碰到幾個要跟老k合影的路人，老K大大方方的照相，依舊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李歡歡又緊張地四處張望，林叔仿佛看出她的心事，安慰她道:“k跟媒體關系很好，他們不會瞎寫他?！?/br>
    李歡歡倒不是擔心老K，她想的是萬一他們把她拍得跟菜市場大媽一樣該怎么辦？

    散步完，林叔堅持自己搭巴士回家，拒絕老K送他，叁個人一起走到巴士站，看著林叔上車離開，李歡歡讓老k也趕緊回片場，她可以自己打車回酒店，老k好像聽到外星人要來占領地球，怪叫道:“把你扔到大街上？下次去北京你經理會宰了我?！?/br>
    “我經理一個平常只拿指甲刀剃剃指甲的人，被你說得這么十惡不赦?！?/br>
    “你也知道你經理護你起來像只大母雞?！?/br>
    “哦哦哦，這句話她百分百會宰了你?！?/br>
    “到時候我希望你不會袖手旁觀?！?/br>
    “我會幫她把刀磨得快快的?！?/br>
    “口是心非?！?/br>
    李歡歡飯后血糖上頭，坐在副駕昏昏欲睡，忽然聽老K說：“你很喜歡伺候人?！?/br>
    “嗯，上輩子丫鬟出生?！崩顨g歡隨口胡謅。

    “像你經理啊，林叔啊，你很會哄他們……吃東西之類的?！?/br>
    “你管這個叫伺候？”李歡歡清醒了，她沒意識過這個問題，想一想，道：“我喜歡看別人開心，看著別人開心我自己就會很開心?！?/br>
    “我知道?！?/br>
    老K想起自己哄李歡歡吃東西時的感覺。

    到了酒店門口，李歡歡準備下車，沒想到老k直接把車駛入了停車場，抽出一張不知道什么卡片，一路刷過去，暢通無阻，進了電梯，刷一下，電梯也不停，直接把他們送到了李歡歡住的樓層，李歡歡翻遍口袋找不到門卡，老k倒從自己牛仔褲口袋里摸了出來，在她面前揚一揚，替她把門打開。

    “什么時候被你撿到的？”

    “說出來怕你不好意思?！?/br>
    老k笑得十分邪惡，李歡歡不好再問，肯定是前晚趁她意亂情迷之時得手的。

    “拜拜。早餐很美味?！崩顨g歡站在門口說。

    “拜拜。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br>
    老K揮揮手走遠，大概走了十來步，李歡歡正準備扣上門時，老K又折回來，道：“一頓早餐換一個good  bye  kiss應該不過分吧？”

    “公平合理?！崩顨g歡踮起腳尖親老K的唇角，蜻蜓點水似的。

    “你也太吝嗇了?！?/br>
    “勤儉節約才能發家致富……”

    老K勾住李歡歡的腰，輕輕咬她的唇，并不深入，卻推著她往后走，進到房間里，一腳踢上了房門。

    “我得說你剛剛傷了我的自尊心?！?/br>
    李歡歡咯咯笑，“我為我的無禮道歉?！?/br>
    “你想我留下來么？我真心的，別勉強自己?！?/br>
    “既然你已經留下來了……那好吧。你看，你的智商挽救了你的自尊心?！?/br>
    “我的智商還可以創造更多的……”

    老K話沒說完，被房間里的景象驚呆了。

    房間亂得堪比犯罪現場，地上攤開的箱子，散落的衣裳，碼得到處都是的化妝品，沾著指甲油的衛生紙堆集在椅子上，床頭上的紙巾、零食包裝袋遮住了枕頭，有條牛仔褲甚至掛在電視機上——李歡歡昨晚著急出門，隨手甩上去的。

    “你覺得我們需不需要另找一個房間？”

    “你請便。我會呆在自己的房間里?！?/br>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

    老k快速過去擁住李歡歡，把她摟在懷里，下巴摩挲著她的頭頂，道：“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總想讓你看到最好的?！?/br>
    “優越感使然?！?/br>
    “要是你見過我從前住過的地方，就不會這么說?！?/br>
    李歡歡低下頭，她鮮少有這種時候，像一只卸掉了盔甲的刺猬，“這也是我在門口跟你道別的原因……”

    “幸虧我又回來了，不然我會被這個理由嘔死。這是什么？”老k指著柜子上的粉色紙條好奇地問。

    “哦，提醒我退房的時候多開幾次柜門，別忘了東西?！?/br>
    “開100次？”

    是100塊。李歡歡不好意思說這是見不到他需要值回的票價。

    “椅子也怕忘？50次……“老K又指著椅子問。

    李歡歡不出聲，老k也不再追問，上上下下把房間掃視完，慢悠悠地說:“你有承包一個道具組的天才……”

    李歡歡覺得自己應該謙虛一下，老k吹了聲口哨，李歡歡紅臉低下頭解釋道:“你昨晚給我電話的時候我正在收拾?！?/br>
    “看出來了?！崩蟢點點頭表示相信。

    “你真的不用趕去開工？”

    “你的潛質不做經紀人真的可惜了。你忘了我有體力活要做，嗯？”

    “噢，我這里可沒有磚可搬?！?/br>
    “今天不行?！?/br>
    “什么？”

    “今天不要講笑話。我年紀大了，做事不能分心……”

    “噢，我沒什么幽默感的?！彼窒肫鹚f她的笑話不好笑的話。

    “沒有嗎？記仇是一定的?！?/br>
    李歡歡笑了，老k放松下來，勾身貼住李歡歡的嘴角，細細地吻她，良久，久到李歡歡都快忘了自己是誰時，老K在她耳邊問：“你介意陪我沖個澡嗎？”

    問完，也不等李歡歡回應，抱著她便往浴室走，到門口，李歡歡反應過來，扒著門，道：“你先?！?/br>
    老k挑眉，將她放下來，故意抬手從頭頂扯掉自己的t恤，“好的，我先?！比缓箝_始伸手解牛仔褲。

    李歡歡別轉頭，道：“我……我去把床上的東西收拾一下?！?/br>
    “也許用不著床呢？”

    “噢……”

    “噢？噢！”

    老k爽朗的笑聲充滿了酒店房間。

    李歡歡快速轉身，盡量不讓臉上的紅暈蔓延至后頸。

    老k出來得很快，就像鏡頭里那樣，除了腰上圍著的浴巾，什么都沒穿。

    “到你了?！?/br>
    老k大剌剌地站在房間中央，腹部的浴巾又往下掉一寸。

    李歡歡本能地把頭偏向一邊，她要這么圍著浴巾，走不出叁步，浴巾就會掉下來。

    “我是不是應該穿著浴袍出來？”

    “噢，不用，不用?！?/br>
    李歡歡飛奔著去取睡衣，她有一件新買的蕾絲睡衣躺在箱子的最下層，李歡歡猶豫了一秒，還是抓起了椅背上的長睡裙，走過老k身邊時，對方伸手攔住她，表情嚴肅又認真，道:“嘿，我不是大灰狼?！?/br>
    “我知道?！?/br>
    “我很喜歡你?！?/br>
    “我也是?！?/br>
    老k臉上現出溫柔的笑容，一把抓住李歡歡手中的睡衣，“那就光著出來?！?/br>
    “想都別想?！?/br>
    老k又大笑，李歡歡趁機溜進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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