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的四季都是隨著他的心情而改變的，元空翠已經見怪不怪了。

    余孤煙一拳捶到徒弟腦袋上：“誰會哭啊，為師的名聲都被你給敗壞了，你這個小沒良心的?！?/br>
    慕甜兒看得心驚膽戰，元空翠淡定的轉頭給她解釋：“沒事的，我是半個體修，修了金剛不壞之身，別說師尊表面用力實際溫柔的拳頭，就是給我一劍也不會有事的，甜兒你快去收拾一下行李吧?！?/br>
    “帶好順手的兵器，其他的到時候自己買就行了?！?/br>
    余孤煙把裝著靈石的乾坤袋給她們一人一份，元空翠一點也不客氣的收下，慕甜兒本來想推辭一番，卻發現師叔已經交代起別的事情了。

    群玉山變成冬天之后天也黑的早了，元空翠早早去收拾自己的東西了。

    慕甜兒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那真的好像師叔啊。美麗、孤高，遙不可及。

    她覺得師叔比師尊更關心她，在雁蕩山她永遠比不上顧師姐在師尊和師兄們心里的地位，可是在群玉山，師尊將她和小元一視同仁。

    要是她是余師叔的徒弟就好了。

    那樣的話，她也許就不會喜歡大師兄了。

    風有些大了，慕甜兒裹緊披風，明珠作燈，她在庭院中認真做起了冰燈籠。這是她的凡人祖母教她的，雕成后將夜明珠放了進去，溫暖的橘黃色光芒透過冰做的燈籠比原本更亮了。

    月上中天之時她將燈籠放在了余孤煙的門前。

    早上走的時候慕甜兒驚訝的發現，相處一個多月總是穿著淺粉淡紫這類輕盈顏色的元空翠，今天竟然換上了相當亮眼的紅衣服，外面也是用金線繡著梅花和蝴蝶的大紅披風，甚至妝容首飾也比平時不知道精致到哪里去了。

    一瞬間慕甜兒竟然詭異的生出了她們不是去參加萬仙大會，而是去比美的錯覺。

    元空翠眼尾是金紅色的眼影，與額間紅寶石花鈿相得益彰，見慕甜兒有些驚訝，她解釋道：“這是我的戰袍，參加萬仙大會這樣的事情，總是要有點儀式感對吧？”

    話音剛落，看起來同樣盛裝打扮的余孤煙也出來了。

    是徒弟同款但沒有那么夸張的眼影，銀白的長發用左右三根扁平微曲的發簪半固定著，慕甜兒發現他袖子邊上孔雀羽毛圖案的紅色花紋比往常更多了，雖然款式顏色相近，但似乎是不一樣的款式呢。

    慕甜兒雖然也是收拾過的，但是相比起他們試圖還是不夠隆重，她下意識說：“我去重新化個妝再走?！?/br>
    更離譜的是這對師徒竟然覺得這件事情十分合理。

    走的時候師叔還塞給她一個非常精美的宮燈，也是冰做成的。

    慕甜兒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難道說……慕甜兒頓時覺得冰燈十分燙手。

    元空翠問：“你是不是也用冰做燈籠玩被我師尊看見了?！?/br>
    “是，是啊?！蹦教饍盒奶摶卮?。

    元空翠了然：“別在意，我師尊就是那樣好強?！?/br>
    慕甜兒不知道這話是什么意思，她也不敢問，燙手的宮燈被放在了群玉山山腳小道旁。元空翠什么都沒說，慕甜兒欲蓋彌彰的大聲說到：“山下快到夏天了，還是放在這里吧！”

    元空翠一路都沒怎么說話，然而慕甜兒剛放下燈，就被她攔腰抱起，瞬間飛到了天上。

    “小元你在干什么！”就算是修行之人也被她下了一跳。

    耳邊傳來元空翠快活的笑聲，她還是沒有說話，慕甜兒卻在她的懷里逐漸體會到了飛行的快樂。

    今天萬里無云，銀藍的天空下萬物生輝，這個世界充滿了蓬勃生機，走獸奔跑，禽鳥鳴啼。

    “怎么樣，很好玩對嗎？”元空翠的聲音同樣充滿了快活的生機，“師尊說我的速度超過很多人，我好早就想帶著好朋友這樣飛行啦！”

    留在群玉山的余孤煙看著徒弟剛離開這里就放飛，心里升起了一股老父親的心酸。

    還好他還有備用方案。

    群玉山的時間定格在這一瞬間，余孤煙也變成了另一種模樣。

    徒弟不是缺個大夫嗎？沒人比他更靠譜了。

    余孤煙在心里立下誓言，絕不用除了醫術之外的能力幫元空翠，強大的約束成立，他也變成了別人的樣子，看起來就是個平平無奇的大夫。

    這樣就能騙過萬仙大會的測評了。

    走之前看了一眼慕甜兒送的冰燈。

    嘖，沒他做的好看。

    我余某人就是卷王之王，必不能有人比我更會做冰雕。

    第6章

    “甜兒，你下來吧，這里都是凡人啊?！?/br>
    “不要，我有用隱身符的?！闭f著她從一只信天翁身邊飛過，可憐的信天翁被她嚇了一跳，打亂了飛行節奏。元空翠先她一步把掉落了幾米的信天翁穩住，讓它它重新飛翔。

    自從帶著慕甜兒在飛過一次之后，她好像愛上了這種感覺，已經不好好走路了，明明這段距離坐船更簡單，她非要飛。

    慕甜兒對元空翠說，“御風飛行和御劍果然是不一樣的啊?！?/br>
    “是啊?！痹沾潼c點頭，“因為我是煉體的，所以更喜歡用身體感知世界，御風的時候更多?！?/br>
    “我覺得你御劍也很厲害，又快又穩?！?/br>
    被夸獎的元空翠瞬間高興起來，“是吧是吧，我也這么覺得。不過我師尊更厲害啦，但他比我多活好多年，比我厲害很正常，等我和他一樣的年紀，我一定可以超過他的！”

    要是師尊在這里，一定會語重心長地說，年輕人有夢想是好的。

    可是陪在她身邊的是可可愛愛的慕甜兒，她只會不明覺厲地看著元空翠，一臉鄭重地說：“小元，你一定可以的！”

    元空翠揉搓她的臉蛋：“甜兒真可愛啊?！?/br>
    “你怎么能捏我的臉，我比你還大的！”慕甜兒佯裝是生氣的指責她，卻被她摟住了腰帶到劍上。

    元空翠笑著說：“想不想體驗我的超級無敵高速飆劍？”

    沒等慕甜兒回答，元空翠已經大笑著加速了。慕甜兒看著神采飛揚她，頭一次回想起了臨走前師尊說的話。

    他說小元是難得的天才，不僅如此，在所有他見過的天才里面，除了顧師姐，最勤奮的當屬小元了。

    其實顧及自己的心情，顧師姐的名字只說了一半師尊就說起其他，但自己怎么會不知道師尊想說師妹呢？

    師尊讓自己在群玉山能夠換個心情，和師叔小元多學一些，那個時候自己只聽到了天才又勤奮的顧師姐，現在她才知道，這并非只是為大師兄和顧師姐對自己說的，也是真心為自己。

    可是還是比不過大師兄和師姐。

    慕甜兒垂下眼簾，大師兄和師姐的婚禮大概就是這一兩年的事情，師尊那么看重顧師姐，一定會為她舉辦的相當隆重。

    如果她不回去，那就是眾人口中的膽小鬼或者可憐蟲，如果和往日一樣的姿態回去，那也沒有好到哪里去。

    所以她一定要以一副全新的姿態回去，一定要在萬仙大會取得一個好名次，這樣她就不僅僅是菟絲子一樣只能靠大家的寵愛立足的美人燈，她要以更加優秀的面目回去。

    “喂，就算是我來御劍，你好歹也看看路吧?！?/br>
    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慕甜兒被她喚了回來，還沒有來得及和她說話就被眼前的斷壁嚇了一大跳，這個速度是來不及停下來的。什么風花雪月多愁善感在這一刻都被拋之腦后，她驚恐地拽著元空翠的胳膊大聲呼喊：“快拐彎！前面是懸崖——”

    其實她是可以在撞到懸崖斷壁之前離開元空翠的劍的，但她并沒有松手，只是顫栗地閉上眼，抱著元空翠心想我命休矣，怪不得小元需要專屬大夫，九條命也不夠她浪的??！

    就在她以為要撞到的那一刻感覺到身體轉了個向，元空翠纖細卻有力的手僅僅抱著她，“別怕嘛，我肯定不會讓你有事的?！?/br>
    意料之中的疼痛沒有到來，慕甜兒睜開眼的瞬間元空翠貼著斷崖垂直上來，她輕巧地落地，沒有收到一點影響。

    慕甜兒從劍上跳下來的時候頭還有點暈，無論是她御劍的速度，還是直直向上的路線都是她之前沒有體會過的。

    “其實我還可以更快的哦，自從跨過了最快地御劍速度之后，想要更快的速度變得更加簡單了?！痹沾湫Σ[瞇地說，“挑戰極限是不是超有意思，一旦跨過了認為原本認為不可超越的那條線，得到一個更好的自己，就像進入了一個新世界一樣啊?！?/br>
    慕甜兒沉默了一會兒，神情篤定，“我以后再也不會夸你了！”

    “喂，很過分??！這可是我的絕技，我第一項超越所有人的方面啊，因為你很喜歡才展示給你看的……”

    元空翠還在后面憤憤不平地說些什么，慕甜兒已經悄悄翹起嘴角往前走了，走了幾步被眼前地景色震懾住。

    “咦？好漂亮啊?！痹沾湟哺Ｏ聛?。

    眼前的懸崖上寬下窄，是紅酒杯的形狀，紫藤花從懸崖上垂下，看起來就像溢出來的葡萄酒，在陽光下甚至熠熠生輝。

    是相當震撼的美麗，元空翠也和她一起駐足欣賞。

    要是師尊也在就好了，他老人家可喜歡這種美麗的東西了。

    就在這時，懸崖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怎么樣？”

    “這個好哇！”

    前一道聲音沒聽過，但是后面這個附和的是她們的顧師姐??！

    元空翠下意思看向慕甜兒，她顯然也憑借聲音認出來了，臉上看不出一點開心。幾乎是瑟縮了一下，她又抬起頭向前走，元空翠發現自己的手被她緊緊握住了。

    向來神經大條的元空翠難得生出了一點體貼，“要繼續趕路還是上去打個招呼？”

    又欲蓋彌彰地替她找借口：“反正以后還是能遇到的，再晚一點客棧也許就要關門了?！?/br>
    慕甜兒從比她體溫更高的元空翠手中得到了某種溫暖的力量，她沒有看一旁的人，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那些開的喧鬧的紫藤花，“不了，遇見師姐不打招呼太不禮貌了，你不是很久沒有見到顧師姐了嗎？”

    她拉著元空翠，邁出僵硬又堅定的步伐，然而這份堅定在真的看見懸崖之上的兩個人過來的時候再次退縮了。

    顧劍看起來和從前沒有什么區別，她像男子一樣簡單地束著發，身著白衣，腰間別著烏鞘劍，從開滿紫藤花的懸崖上垂直躍下。

    慕甜兒知道元空翠那樣喜歡貼著懸崖垂直御劍的動作跟誰學的了。

    在快與他們所在的地方齊平的時候，顧劍看了過來，下一瞬便出現在了她們面前，像只輕盈的蝴蝶，足尖點地，輕輕落下，她腳邊的微塵都沒有被驚起。

    “是小元和甜兒啊?！鳖檮γ嫒菸难判銡?，神態瀟灑自如，摸了摸元空翠的腦袋，“都長這么大了?！?/br>
    元空翠乖乖地叫了一聲“師姐好”，忍著沒有撲上去抱她。

    明明犯錯的是司空途，為什么她要像個端水的海王一樣，不能表現出對任何一個的喜歡??！

    誰料顧劍竟然一臉贊許，“長大了，穩重很多啊，我還以為你又要撲過來要師姐抱呢?！?/br>
    慕甜兒一愣，復又笑道：“原來小元和師姐的感情這么好??？”

    完了，元空翠完全不敢看她。

    “別吃醋呀，要不師姐給你一個抱抱？”

    沒等慕甜兒回答，顧劍就抱住了她，慕甜兒一臉錯愕，還沒反應過來手里就被顧劍塞了東西。

    顧劍已經放開了她，“你走的太快了，我聽師尊說你要去跟二師叔學醫，就去沉水淵找了千年寒鐵給你打了一柄短劍，還沒來得及給你你就走了，怎么這么著急啊?！?/br>
    沉水淵，世界上能進去再安然出來的人不超過十個，千年寒鐵打造的短劍，更是珍貴無比。

    這件事多難顧劍并沒有說，她風輕云淡地略過不提，轉而認真地告誡慕甜兒：“我跟你說，曾經有一個魔尊，帶著一個死人來找二師叔求醫，二師叔說沒救了他就醫鬧，所以說就算改行當大夫也不能忘記練劍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