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金安(穿書) 第64節
三人結伴返回白鶴觀,因害怕空純子問責,所以三人走得十分忐忑。 在踏入白鶴觀所在地界時,他們身上穿著的道袍失去了作用,被百姓認得的臉,成了他們的罪狀,從被追捧變成了人人喊打,在三人尚且沒弄懂到底發生了什么,就被百姓們扭送回了白鶴觀。 他們群情激憤:“觀主,我們將三個叛徒給你帶回來了,你快出來!” 有人往他們身上吐吐沫,“你們這三個鼠輩,煉制五石散又背著空純子道長高價售出,不配為道,我呸!” “就該讓空純子道長將你們逐出道觀!” 慧言咳嗽了半晌,似是對今日的場景有所預料般疲憊地闔上了雙眸,慧傷和慧輝卻瞪大了眼睛努力掙扎起來,明明不是他們煉制的五石散,怎么能將所有錯推到他們身上來,他們是遵照師父的命令行事的??! “師父!師父!他們在說什么?” “師父,我們時候煉制五石散了,師父你快跟他們解釋一下??!” “唔唔!” 空純子及時趕到,給自己弟子使了一個眼色,弟子干脆利落地為三人每人嘴里塞上了一塊破布,他用眼神威脅,不想死就閉嘴! 他施了個道禮,對百姓們說道:“感謝諸位將這三個叛徒帶回來了,我定會對他們嚴懲不貸,給諸位一個交代?!?/br> 感謝了一番將他們帶過來的百姓,空純子帶著他們進了道觀,二話沒說直接將他們關了起來。 空純子煉制五石散一事,也不是觀中所有弟子都知情的,有不少弟子甚至真心認為空純子道法高深,是受了三人蒙蔽才遭了不白之冤,因此對三人十分不客氣,不光將他們關進了柴房,連一口水都不給他們喝。 慧輝倒在稻草上嗤笑一聲,“抱樸真道觀尚且還給我治病去癮,如今回了如家般的道觀,反而過得連條狗都不如?!?/br> 深受空純子信,對空純子言聽計從,卻在此時對空純子形象坍塌的慧傷,和時常被內疚淹沒,覺得自己對不起空空子的慧言誰也沒有回答他。 陰冷的柴房中,只有碩鼠的吱吱吱聲陪伴他們。 如此餓了三日后,柴房的門終于打開了,空純子親手捧著兌了水的五石散走到他們面前,明明柴房外陽光明媚,但三人卻齊齊感到了寒冷。 渴水的三人幾乎是爭搶著將水喝完,喝完后才覺得活了過來,稍稍恢復些神智,慧輝撲到空純子腳邊哭嚎:“師父,是我說錯話了,那五石散就是我練的,你放我出去罷!” 他認了,寧愿擔上這個責任,受百姓責罵,只要放他出去,他真的是害怕空純子要活活餓死他。 空純子如同拍小狗一般拍拍他的頭,目光放在慧傷和慧言身上,慧傷一個激靈,趕忙張口道:“我也是師父,都是我的錯,跟師父沒有半點關系,出去后我會主動跟大家解釋的!” “不錯,”空純子笑了出來,眼眸陰惻惻的看向慧言,問道,“慧言也是如此想的嗎?” 慧言看著空純子,好似瞧見了他皮囊之下丑惡的身軀,隨即目光空洞地盯著地上的柴火默不作聲。 慧傷眼見著空純子唇邊的笑意隱去,踢了慧言好幾腳道:“趕緊說!” “不說也沒有關系?!笨占冏右暰€在手中的碗上轉了一圈,愉悅地走了出去。 眼見著能出去的機會溜走,慧傷和慧輝恨不得狠狠打慧言幾個回合,但看他那副早死早解脫的模樣,只得破口大罵。 接下來兩日空純子沒有來,但是飯菜和水供應上了,即使慧言不想吃飯,也被虛弱的身軀逼迫著吃下了食物。 被全部混入五石散的食物因為他們的饑餓,沒有一個人發現,就連飄飄然的狀態都被他們誤以為是餓大勁兒產生了幻覺。 直到空純子再次來到他們面前,溫聲和氣道:“師父給你們一個機會,只要你們做的好,不僅能洗刷煉制五石散的問題,還能光明正大重新回到白鶴觀?!?/br> 慧傷和慧輝猛地點頭,兩人甚至搶壓著慧言跟著同意,“師父只要你說的話,我們全部同意!” “乖孩子,師父讓你們做的事情很簡單,只需要去抱樸真道觀放一把火就好?!?/br> 三人身形愣住,空純子說出第二句話:“如若不然,師父可沒有五石散提供給你們?!?/br> 五石散?后知后覺反應過來這些天的飯菜都有五石散,“師父?!” 空純子宛若瘋魔般大笑,去吧,去把抱樸真道觀一把火焚燒個干凈,沒有了那個空忱子,太史令今年的舉薦名額就還能給他留著,而五石散的煉制又跟他有什么聯系,都是他的徒弟自作主張??! 他一定能入太史令,如若不然,他和桓家的交易,也不怕抖落出去! 作者有話說: 放火燒山牢底坐穿!不能學! 從明天開始調整作息,慢慢加字數! ————感謝在2022-02-07 12:59:41~2022-02-08 07:06:5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紙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七十三章 火燒抱樸真 “慧言啊, 你剛找到了家人是不是?你忍心讓他們沒個依靠嗎?” “慧言啊,求求你了,同意吧, 我還不想死啊, 沒有五石散會沒命的?!?/br> “慧言!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曾經是空空子徒弟,在抱樸真道觀唯一沒有和慧傷、慧輝同流合污的慧言,是三人里唯一有希望再次敲開抱樸真道觀山門的人,缺誰都不能缺了他。 威逼利誘、祈求可憐,慧傷和慧輝再一次斷了五石散后, 堅持不住的磨著慧言。 慧言所說的堅持斷五石散一段日子就能戒掉的話,沒有產生任何的作用,空純子用白鶴觀的教養之恩逼他, 慧輝用自己的生命逼他,慧傷用他家人的未來逼他。 幾夕之間,只鬢角斑白的慧言,頭發花白大半。 他這副深受打擊、疲憊不堪的模樣, 卻被他們認為是最好的敲門磚, 他們為他的飽受摧殘的樣子而狂歡, 宛如半只腳踏入地獄的惡鬼的, 哪里還有半點為人的氣息。 萬民登山梯上,沒見過三人的百姓們好心地攙扶著他們到了抱樸真道觀, 喊來無虛道長。 慧輝率先沒有骨氣地跪了下去, 哭道:“我們被白鶴觀趕了出來, 師父將所有錯都推到了我們身上, 無虛道長, 求求你們收留我們吧!” “都是我們的錯!”慧傷狠狠扇打著自己的臉頰, “對不住,我們被豬油蒙了心,只能羞愧的祈求你們的諒解?!?/br> 無虛道長擺手讓百姓們先行進觀,他從三個狼狽不堪的人身上看過,最后落在一直沒有說話的慧言身上。 慧言精神恍惚,再次見到無虛道長,費勁地扯了扯自己的嘴角,內心無聲吶喊:把我們趕走!趕走!不要讓我們進去! “哎?!鼻铱椿垩阅抗鉀]有焦點,宛如行尸走rou一般的狀態,無虛道長心就先軟了三分,任他有再大的氣也升不起來。 他招呼無甲去告訴空空子一聲,便自己上前扶起慧言,說道:“你這是何必?!?/br> 不要,不要啊,慧言留下淚水。 他們三人被安置在了以前的房間內,依舊是三人一間,慧傷慧輝老樣子的監視慧言,卻不再似之前有精神氣,每到深夜都要偷摸吃著五石散,渾身脫得光溜溜散熱再睡覺。 廚房里的水他們挑、柴火跟著小道長們撿、吃飯主動吃剩下的,看著就怪可憐的。 抱樸真道觀淳樸的小道長們忘卻了他們之前做過的事情,對他們伸出了和善的手,卻不知道自己握住的是跌落地獄的惡犬。 慧傷催促慧言,壓低聲音道:“師父讓我們趕在太史令使君回到洛陽前放火,你做好準備,別想著告訴他們,我們會盯著你的!” 慧輝哀求道:“師兄求你了,我戒不掉五石散了,再也戒不掉了,我需要回白鶴觀管師父要五石散,師父給的五石散已經所剩無幾了,你不是也吃了嗎,吃了就沒有那么多煩惱了,師兄!” 無力、憤怒、掙扎,慧言不想自己掉落進現在的局面中,但他又貪圖迷戀五石散帶給他短暫的忘卻煩惱的快樂,自責、悔恨同時交織在他的內心中。 道觀中的小道長是那么的天真無邪、空空子與無虛道長是那么的胸懷寬廣、空忱子是那么的有靈性,他們的善良為何要承受黑暗算計? 在慧傷和慧輝接到了師父的催促,慌亂的想要點火時,慧言終于堪破了迷障,他攔下了兩人,主動說由他來放火。 抱樸真道觀每日都喜氣洋洋的,為司馬佑安將要去洛陽而開心,小道長瞧見慧言會道一句:“慧言道長早,不用那么早起挑水的?!?/br> 慧言記住了他們的笑顏,不忍心讓容顏凋落。 一直忙著處理山下租金,與三人錯開時間,沒當面見過三人的司馬佑安于一日夜晚遇到了一直等他的慧言。 對三人一直抱有不信任,甚至時時提點小道長們的司馬佑安冷漠的回看慧言。 慧言自然看不懂他的手勢,他也不懂唇語,便以一種堪稱恭敬的態度遞給了司馬佑安紙張和筆,他詢問道:“久聞空忱子道長對天象算得側無遺漏,今日,本道想與空忱子道長比試算天象?!?/br> 若是以往他定不會接下,但對面之人飄在空中已無凡氣的感覺太甚,他便帶著慧言去觀看星象。 他在紙上寫道:“明日將會降雨?!?/br> 一整個夏天都不算太熱的京口縣,遇見下雨天總要更冷上兩分,慧言攏了攏身上的道袍,好似提前感受到了寒涼,問道:“我水平不佳,竟是算不出什么時辰的雨勢最大,也不知風向為何?!?/br> 司馬佑安掐算片刻,將本子拿給他看。 “明日申時(下午三點至五點)一刻初雨至,二刻傾盆大雨而下,風向將由東南轉西北?!?/br> 慧言牢牢記住司馬佑安寫的這句話,他攥著這輕飄飄的紙,好似在攥著自己的命,他眸子里有太多被欺壓的苦楚,好像被人稍加安慰就會哭出來似的,他忍不住再次詢問:“明日真的會降雨嗎?” 而后生怕司馬佑安瞧出什么,他找補道:“我是怕后院造的紙被澆到?!?/br> 司馬佑安頷首,甚至再次抬頭瞧了點天象,明日確實會降雨。 “明日也到了閉觀的日子吧?” 司馬佑安打手勢:“自然?!?/br> 慧言放心地將司馬佑安送回自己房間,在路上將紙張撕碎扔進了茅房中,回到房中對兩個搶著吃所剩無幾的五石散兩人道:“收拾東西罷?!?/br> 慧傷和慧輝輕飄飄的腦子突然轉了過來,“你明天要……噓!好好,我們這就收拾東西!” 東西打包到一半,瞧慧言依舊坐在床榻上打坐,慧傷突然良心發現,勸了一句:“慧言,你也趕緊收拾,我今日下山瞧見了幾位師兄,都是師父派來監視我們的,你不動手,他們也會……” “反正,別惹師父不痛快?!?/br> 他言盡于此,慧言依舊未給他半分反應。 他們的行李不多,晚上還想了好幾個說辭,可哪知次日,慧言就用對著小道長才有的溫和笑意說道:“我兩位師兄想通了欲要還俗,他們東西多,你們可能幫他們將行李搬到山下去?” 小道長們齊齊點頭,他們向來都是一起行動,不過是幫他們拎行李,簡單的很。 慧傷和慧輝臉上登時不自在了起來,慧言這是要趕小道士走救他們一命啊,行吧,師父要的是空忱子和空空子的性命,這些小孩子,他們就當看不見好了,不然把慧言逼瘋了,他連帶著自己一起燒可怎么辦。 他們沒去想放火的慧言要如何脫身,著急從抱樸真道觀走的兩人誰也沒說話,辭別空空子后,就催著小道長們下山。 已經開始承擔起道觀職責的無甲和無丑并未參與他們的送人行動,只叮囑了幾句,便放心地讓他們下山了,抱樸真道觀的山,小道長們早就跑熟了。 他們在山林里穿梭玩耍的身影,同慧傷和慧輝時不時緊張地回頭看的行為,形成了截然相反的一組畫卷。 少了孩童的笑聲,抱樸真道觀才如同隱藏于深林中的道觀,司馬佑安耳根子清凈下來,臨時決定便不下山了,他整理起道觀的賬本,又將抱樸真道觀這段日子的所做記錄在了紙張上。 所用之紙都是各地給送來的造得最好的一批,墨水在上面書寫極為流暢,直到慧言突兀的聲音響起,讓他不小心多點了個墨點。 慧言用極為震驚的聲音詢問:“空忱子道長今日不下山嗎?” 司馬佑安將他的不對勁放在心上,這才用剛才寫廢的紙寫下自己今日要整理賬本。 以為空忱子能逃過一劫的慧言張張嘴,苦笑地搖頭走遠,又招手無甲和無丑,說道:“師父整日在屋子里待著極易生出懶惰之心,今日天氣尚好,不如勸著他出房門走走?!?/br> 無甲和無乙深以為然,一個去勸空空子,一個去找無虛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