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金安(穿書) 第15節
袁依婉手中樹枝在案幾上抽了一下,指著辛離離道:“站好了,不許回頭看大郎,大郎不會為你說話的?!?/br> 一個五歲的孩童,縱使天才,能識千字背古文,但不代表她會懂人情世故,做起生意一套一套的,僅一日,她們就賺了一千多個銅板,都快抵得上打魚半日得收入了。 需知現在二十兩銀子就夠一個家庭一年花銷了,每月賺一二兩銀子都已經算是生活富足,兩千個銅板相當于一兩,合著他們一天賺了別人家半個月花銷,再加上打魚賺得錢,每日日入將近二兩! 袁依婉十分懷疑是誰教了她,害怕她走了錯路。 辛離離眼睛滴溜溜轉,在把主意推到司馬佑安和陳柏卓身上來回搖擺時,額頭就被樹枝輕軟軟戳了一下,只聽袁依婉道:“不許撒謊?!?/br> 眼見是躲不過去了,她蔫頭耷腦道:“自己想的呀?!?/br> 天地良心,真是她自己想的,她好歹也是個現代人,搞個小推車還是容易的很的。 袁依婉沉著臉,背脊挺得筆直,呵斥道:“當真是自己想的?” 辛離離猛地點頭,快速道:“真是自己想的,離離經常給父親做飯的么,當時家里窮,得了餅子就往里面塞點東西一起吃,那小推車,這不是,那個……離離想和從母一起推才想出來,離離就是想讓魚湯熱的好么,離離只是說,能做出來還是靠大郎??!” 只要扯上司馬佑安,就能將不可能變成可能,眼見袁依婉神情有些松動,她趕緊道:“魚湯從母知道的呀,有人想占便宜,離離才要價的,當時看見雞蛋,離離就想著魚湯都能單獨要價,雞蛋肯定也可以!” 最后她肯定狠點頭:“是離離自己想的!” 司馬佑安在她背在身后,緊張到手指團在一起,按出淺淺月牙坑的地方看了半晌,而后收回了視線。 袁依婉沉思半晌,暗道不愧是她阿姊和姊夫的孩子,竟如此聰穎,一時間心里是又為其歡喜,又為自己不能提供更好的環境而酸澀,說道:“好,從母信你?!?/br> 辛離離呼了一口氣出去,可嚇死她了,隨即又開心起來,她這也算是在從母眼皮子地上過了明路,以后是不是可以多想點子了。 “今日辛苦離離和大郎了,每人給十個銅板?!?/br> 辛離離眼睛rou眼可見嗖地亮了,袁依婉哭笑不得地揉揉她的發髻,心疼道:“去睡會兒,下午從母自己烙餅就行?!?/br> 說完,她又同司馬佑安道:“大郎今日也十分勞累,便不要再看書了,小憩一下,待我烙完餅與你一同去迎郎君挑魚?!?/br> 司馬佑安聽后,放下羊皮紙,向袁依婉行了禮后,便將屏風拉上,乖乖躺下休息,等袁依婉出了門去烙餅,屏風被一雙小手給推開道縫隙,縫隙中正巧能瞧見趴在床榻上,頭沖著他的辛離離。 賺了錢的辛離離一腔熱血沒處撒,只能同司馬佑安叨叨了,她這也算是給小反派傳輸愛的聊天,只聽她小嘴不停,從現在日賺一千銅幣,已經暢想到以后日賺一兩銀子、十兩銀子了! “大郎,你日后還同我和從母出去擺攤嗎?” 已經被她的魔音說得快要入睡的司馬佑安聽見她問猛然驚醒,來不及心驚自己竟然差點熟睡,就已點了頭,點完之后正想打手勢,辛離離馬上又開始接話。 “你去就好,不然我還在想,我和從母兩個人都忙不過來,小攤算是支起來了,打魚完全可以交給叔來做,這樣等冬天來了湖面結冰,我們也有營生,到時候就讓叔跟著到縣城打工,過這個冬天肯定沒問題,至于我那個來搗亂的叔,他來一次揍一次!” 他緩緩放下手,微微偏頭看向她,竟注意到他剛剛的動作了么?輕輕將被子拉至肩膀,他闔上眸子,短暫的睡了過去。 如此幾日,日日都是風和日麗的好天氣,袁依婉的魚rou夾饃小攤子因著獨一份,所以在集市上擁有了很大的客流量。 雖然因為眾人嘗過魚rou夾饃,對其新鮮勁兒下降了不少,但當場往餅子里塞看得見的魚rou,有免費魚湯,還能自己選擇加雞蛋,還是讓不少人趨之若鶩。 加上集市人流量大,她們有了攤子可以一直支到晚上,魚rou夾饃的銷量一直增長,直直漲到五百又往下滑落,最終維持在四百左右。 四百個魚rou夾饃每個五銅板,每日賺錢基礎便是兩千個銅板,袁依婉又尋了賣面和賣雞蛋的嬸子,批發價上貨,成本下來后,加雞蛋、賣魚湯都在賺錢,每日又能多賺出二三百個銅板,這樣一日下來,竟真能日賺一兩銀子了。 關鍵他們家不光有攤子,還有打魚的漁船,漁船雖打上的魚不定,但扣除給三郎家的費用和上繳的稅,每日日入一兩不是難事,若是運氣好打上大魚,拉到縣城能賣上個四五兩! 家中銀錢便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攢起來了,都有四十兩銀子了!袁依婉便做主,每日只備四百的量,攤子也只出到晌午。 回家后,她預備第二日的餅子,等離離睡醒午覺后,便將魚燉上,到時小火悶著,第二日的魚湯更加濃稠鮮美,而后她便在廚房一邊烙餅一邊詢問兩個孩子功課。 四百個餅子不是小數目,往往袁依婉要一直烙到深夜,直到她烙得多了,一大鍋能撈出十多個餅子才能稍稍喘口氣。 辛離離看的心疼,想讓她從母雇人去烙,可哪里舍得啊,雇陳柏卓打魚已經在一直提費用了,就怕他不打了,袁依婉甚至已經在想將漁船租給陳柏卓,他們收租一事了,可臨近冬日,她便壓下沒提。 小漁村眼見是不能再待下去了,趁現在何家還沒來,積累些積蓄,帶著離離和大郎搬到縣城才是正經事,而且這里風氣不好,她既欣慰兩個孩子都有主見,又擔心他們受欺負,想給他們更好的教育,所以自己辛苦點算什么。 次日一早,城門外,還來不及進去,便有熟人來打招呼,“夫人,今日又帶著孩子出攤了,給我先來份魚rou夾饃?!?/br> “好,一會兒進城給你拿?!痹劳裾f道。 “中?!?/br> 城門外慣常排起長隊,可今日不少人卻紛紛掉頭往回走,有那想直接候在城門口的都不讓站。 辛離離墊著腳都看不到前方城門處發生什么了。 反倒是袁依婉隱隱有所感,帶著他們讓出官道的路,果不其然,他們讓出沒一會兒,城里就有官兵出來清人,離城門處二里地的官道上都不許有人有牲畜。 古代知識小白的辛離離還是頭一次見這架勢,忍不住想這難道是哪個欽差大人來訪?弄得這么興師動眾。 馬蹄聲由遠及近傳來,散落著踢踢踏踏的聲響,在這個人民出行全靠牛車、驢車的時代,十多匹強健有力的馬匹就如同現代街上的勞斯萊斯,貴且稀少。 可如今卻真真切切出現在了辛離離眼中。 一行白衣縹緲,頭戴玉冠,腰間繡著鶴紋,瞧著要升仙的男子先后從他們眼前而過。 十多人的隊伍中間護著的是一位年僅十來歲的少年,他騎著的是唯一一匹白馬,黑色腰帶束出他纖細的身材來,寬袖似是要乘風飄至眼前。 他的臉上是和同伴們一樣的倨傲冷淡,似乎道邊的眾人只是匍匐在他們腳下的螻蟻,再和辛離離短暫對視的一瞬后,便輕飄飄移開了眼,似是萬物在他眼中均留不下痕跡。 煙塵四起又消散后,他們的身影已經進城再也看不見了,安靜的四周重新恢復了往日的喧鬧。 “哎呦,只是借道去白鶴觀而已,竟然連官道都讓我們讓么,這些當官的!” “膽敢妄議太史令的使君不要命了!” 辛離離耳尖抓到太史令這個關鍵詞,隨即刷的扭頭看向司馬佑安,他神情平淡,對剛剛從面前經過的太史令官員,既不敬畏又不在意。 透過云層的朝陽打在他臉上,投下一片剪影,若不是他還乖順的聽從袁依婉的話,當真與那些太史令官員們如出一轍。 不愧是書中太史令出身的人,書里記載小反派被皇帝接過去后,就給塞進太史令了,而后力排眾議,封他做了國師,他也擔起了重擔,誰人不知國師啊。 她仰頭問道:“從母,太史令是做什么的???他們的地位很高啊,大家都好像很害怕的樣子?!?/br> 袁依婉神情似有回憶,推著小推車慢慢道:“太史令乃是掌記災祥、占候天象、推演歷法的官員,歷來地位頗受尊崇,與一般官員不同……” 在兩人身旁的司馬佑安微微抬眸望向太史令們前進的方向,屬于幼童這個年紀獨有的清澈眼瞳里,有著未來二字。 作者有話說: 司馬佑安:總覺得這個“辛離離”不太聰明的樣子。 ps:請記住這個白衣少年,后面要考的?!境怨稀?/br> ———— 第二十章 他要去道觀 太史令的路過并沒有耽誤百姓的生活,神仙般的日子他們也只能想想,在官府圈出的集市中,依舊人聲鼎沸。 “呦,今日是你家大郎給盛湯啊,你家小女郎呢?” 袁依婉笑著道:“她今日太累了,睡著了?!?/br> 她忙里偷閑,微微一彎腰便瞧靠在車廂里的辛離離睡著正熟,小頭歪著,嘴巴張著都打起了小呼嚕,伸手將她唇角附近可疑的口水擦了去,她凈了手趕緊再去忙乎。 車廂里因放著魚湯,底下的柴火一直保持著溫熱,在寒涼的清晨睡在里面可謂是舒服非常。 辛離離猛一扎子將頭磕在車廂上,迷迷蒙蒙醒了過來,惺忪著睡眼用手背擦了不舒服的唇,爬出來就見她從母接了個大單子。 有大戶人家的婢女欲要采買二十個魚rou夾饃,說是主人家明日要上山去道觀,她交了定錢,還去買了一批香、手制的燈、時下的水果,買后面這些她還能理解,應該是供奉,但沒聽說去道觀還要帶餅子這種吃食啊。 她揉揉眼睛,打了個哈欠問司馬佑安:“大郎,她們去道觀為什么要買吃的?” 司馬佑安舀湯的手一頓,據他所知,去道觀拜神凈手誠心上香即可,有心的便如那大戶人家,帶著香、花、燈、水、果五種供品,倒是不懂為何還要另買餅子。 他們旁邊的攤子賣的是魚,見兩個孩子一個真敢問,一個還作勢沉思真想答,攤主就笑不可支道:“小女郎與其問你兄長,不如問下阿伯,她們啊,因為要去的是抱樸真道觀,所以給觀主和小道士另外帶些吃食去?!?/br> 抱樸真道觀?他怎從未聽過。 不過眼下民不聊生,衣不蔽體、食不果腹之人大有人在,眾人崇敬自然天道,更敬鬼神之說,無不想羽化登仙,是以大立朝道、佛二家發展迅猛,幾乎是遍地開花,有一家他未聽過名字的道觀到也正常。 他想著,辛離離卻是問了出來,“離離早上瞧見太史令的官員要去白鶴觀,是因此所以大家才去抱樸真道觀嗎?這個道觀都沒聽說過啊?!?/br> 聽見白鶴觀阿伯的臉一下就黑了,晦氣道:“也就外鄉人會沖著白鶴觀去,白鶴觀雖是方圓百里最大的道觀,但本地人都知道,要想誠心拜仙,當得去抱樸真道觀?!?/br> “哦?這是為什么呀?”辛離離一聲一聲詢問著,還真給問了出來。 原來那抱樸真道觀的觀主原先就是白鶴觀的,他道法高深原本應是任白鶴觀觀主的,可怎奈何其師弟和官府交好,不僅觀主沒當上,還被趕出了白鶴觀。 自離開白鶴觀后,他就來了這京口縣,成了抱樸真道觀的觀主,百姓們都看不起白鶴觀現在的觀主,也不信弄小人行徑的觀主道法有多高深,加之抱樸真道觀的觀主也懂醫理,為人又和善,久而久之,當地人就都只認抱樸真道觀了。 瞧著不少被白鶴觀名氣忽悠去的外鄉人,百姓們可是十分為抱樸真道觀打抱不平,因著更親近,所以經常會捎帶些吃食上去。 辛離離瞇著眼點頭:“原來是這樣?!?/br> 當她沒瞧見,小反派的耳朵就差支棱起來,恨不得貼在她和阿伯中間,她就咳咳兩聲,又問:“阿伯,那這抱樸真道觀在哪???遠不遠,有空我們也去拜拜?!?/br> 阿伯伸手一指,“一點不遠,瞧見那座山頭了么,就在那上面,只不過路不好走,你們去可不能推車?!?/br> 她重重點頭,小嘴甜的一口一個阿伯,直把那抱樸真道觀現如今只一名觀主,一名成年道士,幾個年紀不大的小道士都給問了出來,這才心滿意足閉了嘴。 而后小手里被袁依婉塞了一個魚rou夾饃,她立即從感慨的情緒中抽離出來,香噴噴吃起來,這一口我吃的是饅頭,下一口我吃的就是米飯。 圓溜溜的眼睛滿足的瞇成縫,還要偷偷去看小反派的表情,見他似乎也對抱樸真道觀信息滿意,才享受地繼續吃了起來。 有的時候就是很奇怪,你不關注某件事情它總不會往你眼里蹦,可你一但對其感了興趣,就發現生活中處處都有它的痕跡。 一連幾天,他家的小攤子陸陸續續接待了好多要買魚rou夾饃要上山帶給抱樸真道觀的人,有本地人,也有專門從外地趕來的人。 還聽說了那日太史令的人去白鶴觀,是專門去考核其觀中弟子的,太史令因有觀測天象之責,所以與道家頗為親密,內里有不少道家弟子,此去便是為了吸引人才。 可也有人說,白鶴觀白負盛名,太史令的官員一考核并不滿意,連一個人都沒帶走。 此事已經成為了京口縣上下最愛的談資,司馬佑安對這些消息尤為關注,抽絲剝繭分析一遍,覺得傳言非虛,他太清楚太史令眾人的高傲了,若不能叫他們心服,是絕不會讓人當自己同僚的。 前世,他被舅父接回洛陽,為了讓他擺脫桓家,直接讓他入了太史令,雖后來他們處處以他為尊,但剛開始可沒少刁難他。 他臉上神色暖和,如今,家中生意足以保證溫飽,又有陳柏卓拿養母當救命恩人可以保護她們,他是時候該考慮自己的去留了。 是如前世那般到白鶴觀被人發現直入洛陽,還是走一條不同的路。 睫毛垂下,鴉羽般在臉上落下陰影,若他走了,身上頗為奇異的辛離離是否能妥善照顧養母?沒他看著,她會不會做出出格的事情? 陳柏卓恢復記憶后,再當反叛軍是否會危害她們兩人? 他舅父本身就在洛陽艱難的與世家對抗,他回去,又要給他添麻煩,為了維護他,少不了給世家讓步,早早得了瘋病傷身而去。 他…… “哎呀,從母,離離去幫阿叔分魚啊?!?/br> 廚房中,袁依婉的話讓人醍醐灌頂:“辛離離,不要給自己找借口,我看你就是不想讀書了是吧?趕緊給我去寫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