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金安(穿書) 第11節
“搜!”能在兄長去世便來強搶的辛子叔,今日是半分面子都不打算要了,他勢要拿到羊皮紙。 所有人一齊動了,袁依婉張開雙臂緊緊抱住司馬佑安和辛離離,幾個彪汗上前拉扯,幾雙手不懷好意落在不該落的地方,被司馬佑安狠狠按住麻筋推了下去,眼見他們就要不費吹灰之力將袁依婉拉倒在地,門口響起一聲厲喝:“住手!” 那是一個額上還帶傷的俊朗男子,手里提著一串新鮮的大魚,粗布短衣也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辛子叔半分不懼,只他一人有何可怕,他道,“繼續把羊皮紙給我搜出來,”又看向他道,“別多管閑事?!?/br> 門口之人像是沒有聽到威脅一般,快步走了進來,幾個男子一邊說著找死一邊迎了上去,兩者相碰,不是孤身一人的相救者空有勇氣的被打倒在地,而是轉瞬間將那幾個大漢撩翻。 在眾人還沒從這反轉中回過神,他提著拳頭一拳揍在辛子叔臉上,直把他揍了個踉蹌,圍著袁依婉的人轉瞬被他吸引了火力,嘴里叫著“找死”,嗷嗷沖了上去。 要是可以用人多欺負到他,那他們就想錯了,毫無章法空有蠻力的大漢們,被刁鉆地踹到柔軟的腹部、扣到雙目、摔翻在地爬不起身。 沒多一會兒,地上站的只有他,當然他還是落了彩的,眉骨處的傷口崩裂,正往下淌血,但跟地上嚎叫的幾人來說,那真是輕的不能再輕了。 辛子叔一瘸一拐被人扶起來,指了指袁依婉,惡狠狠道:“別以為今這事算了,我實話告訴你們,羊皮紙已經被我賣給何家了!你們且等著何家來找你們罷!” 說完,他帶著人離去,頗有落荒而逃之態。 辛離離聽到辛子叔的話肺都快氣炸了,合著他還真是知道羊皮紙的,那是小離離她父親的,他憑什么處置,有什么資格處置,何況知道他還對小辛離離作出那樣的事,不管不顧上手來搶,卑鄙無恥。 別說真有羊皮紙,就是把它燒了,她也不給他們! 而司馬佑安收回落在辛子叔背上的目光,黝黑的眼珠里全是了然,原來這就是羊皮紙的著作人姓何的真相,怪道他前世只看到了半卷,那剩下的半卷只怕是被何家藏了起來,并未真正面世。 “你們沒事吧?”救人的人有些局促的看著自己面前的婦人和孩子,剛剛還一拳打一個小朋友的氣勢,頓時變成手足無措。 辛離離方才是假哭,此時見到有人真的來幫忙,還把人給打跑了,淚珠子刷刷而下,變成了真哭,抽抽噎噎道:“我沒,沒事,從母傷,傷到了?!?/br> 手一抹,頓時成了個小花臉,越想越生氣,哪有這樣欺負人的。 她哭得兇狠,又是自責,又是委屈,一時間差點上不來氣,突然就被一雙寬厚的手抱了起來拍了拍,而后像是哄她一樣,把她放在了自己的肩頭。 視野一下就開闊起來,老老實實坐在陌生男人肩膀上,她金豆豆都不敢掉了。 救人者緊張的看向袁依婉,“夫人可能站起來?” 袁依婉整個人如同從水里撈出來一般,嘴唇蒼白,聞言搖頭道:“無礙,多謝郎君出手相救,不然今日,”她頓了一下,將兩個孩子每人看了一遍才又繼續有氣無力說,“只怕不能善了?!?/br> “夫人切勿道歉,若是道謝也該某先張口才是,”救人者先把辛離離放在地上,而后深深地作揖,腰幾乎彎到九十度,筆直的背脊猶如一柄蒙了層紗的寶劍,依舊鋒銳,他道,“某今日,特來道謝,謝過夫人、小郎君和女郎救某一命?!?/br> 辛離離眨巴半晌眼睛,這才震驚的看向司馬佑安,想從他臉上找尋和自己一樣的驚愕,那天胡子拉碴快被水泡發的男人,是今日救他們的人?可惜司馬佑安臉色平靜,好似早已認出來了一般。 唯有袁依婉松了口氣,喃喃道:“原來如此?!?/br> 只能道是好人有好報,若沒有他們率先救人,亦沒有今日的投桃報李。 陳柏卓緩緩起身,目光輕輕落在袁依婉身上,腦中救他的朦朧身影突然就有了臉,他伸出手想攙扶袁依婉,又怕引人閑話將手縮了回去,說道:“夫人,某來幫你們收拾,夫人趕緊回屋歇著才是?!?/br> 袁依婉點點頭,看了陳柏卓一眼,讓兩個孩子扶自己起來,一瘸一拐進了屋,屋里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辛離離將床上的被褥重新鋪了一遍,將人扶了上去。 心中憋著一口氣,誰心里都不好受,袁依婉閉上眼喘著粗氣,司馬佑安略通醫術,把脈發現她是驚到心悸,腳腕則是扭到了,索性沒傷到筋骨。 辛離離留下照顧袁依婉,為她冰敷完腳踝,就開始里里外外收拾,該歸攏的歸攏,該扔的扔。 陳柏卓沒進屋,就在外面收拾,先是將院門修好了,后又替他們把廚房里的豆子挑揀了,東西都規整好,就瞧見司馬佑安站在屋檐下,冰凌凌瞧著他。 他也不知為何,清了清喉嚨,笑著對司馬佑安道:“大郎,你母親身子可好?” 司馬佑安望著他,此時的陳柏卓尚沒有沉穩的大將之風,雙鬢尚無白發,甚至僅僅而立之年,懂禮、知趣。 透過他仿佛瞧見了那日行刑時,跪在地上沖他譏諷而笑的男人,他的目光如刀如火,有不甘有憤怒,偏偏沒有害怕和后悔。 和現在沖他笑的人,判若兩人。 不光辛離離在責怪自己,身為一個穿越的人士,只想著當小孩,司馬佑安心中責怪更深,焉知螞蟻也能咬死象,他不該看低任何人。 從辛離離留下的那一刻起,軌跡已經悄然發生改變。 如今,陳柏卓竟也出現在他面前,他也是時候做出選擇了,是如前世一般,還是走一條從未涉足過的路。 作者有話說: 條條大路通羅馬,換條路試試唄 ———— 第十四章 魚rou能夾饃 辛子叔的到來讓袁依婉當晚就發起了高熱,整個人如同被泡在水里一般,頭發都被汗浸濕了,她雙眼緊閉,神情痛苦,干涸的嘴唇不住開合,似是在訴說著什么。 手指顫抖著要抓住些幫助和安全,便碰到了辛離離,而后死死攥在手里。 辛離離被痛醒,腦子還混著,一瞧她從母狀態不對,一骨碌坐了起來,不顧手臂還被她捏著,推了推她叫人:“從母,從母?!?/br> 眼見人不清醒,她費勁將她手拿開,瞧她眉頭都皺了起來,難耐地又伸手在被褥上找東西,將自己央著做的小軟枕塞進去了一角,一瞥之下,只見她衣袖里的胳膊布滿傷痕,似是鞭痕、咬痕、燙傷…… 來不及細看,自己顛顛下地,繞過屏風,去找司馬佑安,連鞋都忘了穿。 司馬佑安已經坐了起來,頭發披散在身后,哪有平日里的冷漠,軟乎乎地讓人想摸一把,可辛離離沒那個心情。 她沖到司馬佑安身邊,焦急道:“大郎,從母受了驚嚇發起高熱,現在整個人都燒糊涂了,我們得趕緊讓她體溫降下來,你快來看看?!?/br> 兩個同樣知道袁依婉會因病而逝的人,不約而同緊張起來,饒是平日里對自己要求嚴禁的司馬佑安,都忘了披外衣,先去瞧袁依婉。 在看到她生病的那一刻,塵封的記憶呼嘯著席卷而來,這個模樣的袁依婉他曾見過多次,幾乎是每每有體型高大的男子在她面前行暴力之事,她當晚就會被魘住般做噩夢,經常半夜驚醒。 若是嚴重些,便會如現在這般發起高熱。 少時不懂,亦害怕終于來到身邊的溫暖會離自己遠去,只能拼命又徒勞地抓住她,后他回到洛陽想補償她家人時,才知道她為何會如此。 立朝都城有二,分別是長安與洛陽,八年前蠻人入侵攻陷長安,長安被棄,立洛陽為都城,世家大族紛紛出逃洛陽,在往南遷的路上,身富巨寶的他們不少都被蠻人搶掠了。 袁家也沒逃過,郎君們幾乎全死在了路上,女子被搶到了蠻人之地,喪失做人資格受盡屈辱,多年后,立朝求和,當年被抓的人全被放了回來,為數不多的郎君尚能茍活。 可女郎夫人們,好不容易逃脫地獄后,回來卻要面臨著夫君和家人的嫌棄,不少女子自盡而亡。 袁依婉便是在這種情況下,在路上撿到他,帶著他存著期盼尋親至此。 她這是被過去種種遭遇拌住了。 他抬起眼,望向一直等他的辛離離,快速打起手勢,得益于這段日子的相處,辛離離已經能囫圇個看懂他的意思了。 大差不差地,應該是讓她去村里借酒降溫,復述一遍確定意思后,她從地上撿起兩只草鞋就急忙跑了出去。 而司馬佑安為袁依婉掀開薄被散熱后,打了一盆干凈的水,為她擦拭手心和臉龐,最后輕輕握住她的手,借給她力量。 辛離離很快就回來了,男女有別,司馬佑安只能站在屏風外,抱起給袁依婉換下沾上汗漬的衣裳,借著屋中的燭光清洗了起來。 索性辛離離不是真的孩童,她出去跑了一趟已經足夠冷靜下來,有條不紊為袁依婉一遍遍擦拭身體,又喂了一杯溫水。 學著司馬佑安的樣子,將自己小小的手塞進她的手中,不斷與她說著話,輕聲道:“從母,離離和大郎都在你身邊呢?!?/br> 袁依婉死死攥著辛離離的小胖手,顫抖的身體逐漸平靜下來,這樣折騰一宿,為她不間斷的擦拭,待天邊金烏升起時,她終于退燒,睜開了虛弱的眸子。 “從母,你醒啦!大郎,從母醒了,你可以放心啦!” 袁依婉眼里映著兩個小小的孩童身影,逐漸被霧氣模糊了視線,眼角滑淚,她還有兩個孩子,真好。 她這一場高燒將連日來的火氣、擔憂、驚懼悉數爆發了出來,加之又來了葵水,竟虛弱得起不來身,只能躺在床榻上,便是她能起來,兩個孩子擔憂她的身體也不準她干活,只讓她休息。 他們三個人都知道,這里不能常住了,得盡快存錢離開,所以在陳柏卓提出可以幫他們出湖捕魚時,司馬佑安摒棄前嫌率先同意了下來。 有兩個男子去打魚,照顧袁依婉的重任自然落在了辛離離身上。 辛離離故意逗袁依婉開心,挺著小胸脯拍地啪啪響,“從母,你放心養病,這幾日離離一定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br> 袁依婉伸手擰了她的小臉蛋一下,她就順勢靠近她懷中賴皮,環著她從母的脖頸心中嘆氣,她從母也不過二十八的年紀,在現代還是剛研究生畢業的歲數呢。 也不過比她大幾歲。 熬上從縣城抓的藥,她就開始擺弄廚房里的東西了,鑒于她個子實在太小了,灶臺都夠不著,司馬佑安不用她提,幫她做了一個小板凳,讓她能踩上去。 她就踩著心愛的小板凳,有板有眼地做起飯來。 這個時代食物短缺,最常見的就是各種餅子和大豆,以前不愿意吃的饅頭在這里都是高門大戶才能吃得起的東西。 要不是這里離湖近可以吃魚,還算沾點葷腥,怕是一年都吃不了一頓rou。 她利索地將泡大豆的水倒掉,重新倒水蒸豆,就開始小心的在里面加了一捧黃米,爭取一粒米都不掉在外面。 把飯蒸上,她在另外一個灶臺里添上柴火,倒進去藿菜翻炒起來,所謂藿菜就是大豆苗的嫩葉,礙于調料太少,她只能加點鹽提個味。 現在的人們很少炒菜,她頭一次炒菜時,司馬佑安和袁依婉那是用視死如歸的心態吃的,結果吃完之后,兩人誰都沒再提不讓她進廚房。 菜炒好后,她就要燉魚了,兩只小手都沒有魚大的情況下,司馬佑安是幫她收拾完魚才離開的,很難想象辛離離瞧見小反派幫自己剃魚鱗是個什么心情。 別看做的飯多,但要給司馬佑安和陳柏卓吃三頓呢。 以前從母帶著他們打魚,為了不耽誤讀書,一向只在清晨打一次,但這次辛子叔再次來找,又告知了何家會來要羊皮紙,他們卯足了勁兒要賺錢,便成了全天打魚。 這樣的情況下,再一天吃兩頓體力就該跟不上了,不管如何魚管夠,那就多給他們整一頓。 陳柏卓原先是單獨吃飯,但現今是袁依婉雇傭他,人家又是好心給幫忙,不管飯有些說不過去,至于村里會傳的風言風語,只能說身正不怕影子斜。 “離離,我們回來了,快讓叔瞧瞧你都做了什么好東西?!?/br> 陳柏卓在司馬佑安身后進門,一進門就滿足地吸吸鼻子,之前是為了報恩給人家打魚,現在可能就為了辛離離手里這口吃的。 有人肯定自己的廚藝,辛離離那是相當歡喜的,因而兩人沒幾天就混熟了,她在廚房里喊:“在等我會兒,魚馬上就燉熟了?!?/br> “哎?!彼麚P聲喊了一句,眼里全是笑意,進了屋,司馬佑安已經自覺地扶袁依婉起來,每次瞧見袁依婉,他聲線都不自覺放緩下來,說完今日打魚收獲后又道:“夫人,有事與你相商,如今正是打魚旺季,我們每天出湖折返兩次,有些浪費時間,欲要全天打魚,你放心,我會看護好大郎安全的?!?/br> 袁依婉第一時間征詢司馬佑安的意見,得到了他肯定的答復。 秋老虎過后天氣將變得寒冷起來,湖面結冰就無法再捕魚了,他太了解那些世家大族的想法了,他們怎么會行威逼之事,當然是看你魚都打不起來,施舍給你一點銀錢買你手中羊皮紙來救你命。 所以要趕在天氣變冷前,盡可能多的打魚賺錢。 袁依婉是不想司馬佑安受苦的,但好似也沒有拒絕的理由,他們太窮了,她眼眶微微發紅,很少見地抬手為司馬佑安整理了頭發。 司馬佑安看著冷著一張臉,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但其實心里主意最大的就是他,她便道:“好?!?/br> 陳柏卓望著這一幕,喉嚨輕輕滾動了一下,悄然移開視線。 既然兩人要全天在湖上漂著,那就要給他們帶飯!吃捕撈上來的生魚怎么能行,萬一有寄生蟲可怎么辦? 辛離離和袁依婉一致拒絕了他們隨便吃吃的想法,而后辛離離就鉆進了廚房研究,有什么東西能不用熱,還方便攜帶呢,好像只有餅子了。 但只吃餅子營養哪夠,她左看右看,視線落在剩下沒吃的那條魚身上,頓時喜上眉梢,那就做魚rou夾饃好了! 她大學畢業之后,還會經常懷念校園里的rou夾饃,每天早上去教室上課前,買一個rou夾饃去吃,便捷又飽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