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室文學 第51節
語言學概論課上。 老師:“現代語言學采用義素分析的方法,對詞義做微觀層次的探索,它把本來認為是最小意義單位的義位做進一步的分解,從而發現更深層次的意義成分和結構。如……” 老師在黑板上寫: 女人:[+人][男性][+成年] 哥哥:[+直系親屬][+同胞關系][+年長][+男性] 江淇文在平板上記完筆記,給柳生遞了一張紙條,上書: “柳生:[+雪媚娘][+傲嬌公主][+小姑奶奶][+白眼小天后]” 柳生看得又想翻白眼,硬生生止住了,在旁邊寫了個批語: “嘔?!?/br> 寫完又加了一句:“請立刻停止你的泥塑行為?!?/br> 江淇文不服氣,老師繼續講課了,只好先記筆記。不一會兒到了義素分析法練習時間,江淇文得空又寫了一張: “@兔絨販售機:[+渦輪增壓嬰兒搖搖車][+純情火箭高級駕駛員][+生產隊半自動高產煮飯料理機]” 柳生看得想笑,給他畫了一個大拇指,還加上了帶顏色的點贊特效。 低聲說:“兔絨販售機剛剛贊了這條評論”。 小兔子專屬彩虹屁搞到線下,倒是怪不好意思的。 不過一節課,柳生就收回了他的想法。 下節課,創意寫作課。這節課還是寫詩,類別不限。 半節課過去,江淇文突然戳戳柳生:“心情好嗎?現在?!?/br> 柳生疑惑:“還行?!?/br> 江淇文這才遞了張紙條,說,“之前答應好給你寫的?!?/br> 塞了半天柳生才勉強接下,攥在手里,偷偷打開一看,一首五言詩: 柳木不發枝,無故生雙藕。 江雪綴紅梅,玄云纏枝手。 七曜鎮星至,佳人難再否? 柳生越看越不對勁。迅速查了一下什么是“七曜”與“鎮星”。 資料顯示:“七曜源自于古人的星辰崇拜,七曜指的是日月以及金木水火土五大行星,每天一星當政,七天一個周期,過去叫七曜計日。后來人們結合西方一周七天的歷法觀念,所以一周也被稱為一個星期?!?/br> “鎮星”是土星的古稱,金木水火土在七曜里對應的就是……五? 什么意思?該死的謎語人。 他看了看,原來日月金木水火土的第一位是從星期日開始數。 那么鎮星就是…… 周六。 之前的兩聯的寫景白描一下子變成了奇怪的喻體。 反應過來本體是什么時,柳生又羞又驚,差點奪門而出。 柳木不發枝,無故生雙藕。 江雪綴紅梅,玄云纏枝手。 …… 雙藕,紅梅,玄云…… 腦海瞬間閃回到那個在501下鋪的場景。 自己雙手被黑色領帶綁著置于頭頂,敏感的大臂內側在深吻之下的印痕…… “性欲真的能升華成靈感啊。你要是想文學,我可以事后給你寫點?!?/br> 臭——流——氓?。?! 此等艷詩,如此……這般……實在……實在有傷風化??! 江淇文以手掩口,低聲說:“怎么樣,不是嫌我不文學嗎,江哥我發力了?!?/br> 說就說,他還用兩人胳膊擋著,把手伸過去輕捻了一下柳生大臂內側。 那里的案發現場瞬間刺癢了一下。 柳生胸口起伏不定,一腳踩上江淇文雪白的aj。 還碾了幾下。 江淇文忍著沒叫出來,直接無視,強行繼續對話,一臉期待:“創寫課上的四字評論呢?還有沒有,就好這口兒?!?/br> 柳生咬牙,刷刷幾筆寫出: 江淇文慕色還魂。 這詞本是罵他的,之前罵他死鬼,現在罵他還魂。 可那個臭人卻一臉沉思狀,而且盯著那張紙,卻漸漸的、漸漸的,生出些憧憬與歡欣。 不會是被自己罵傻了吧。柳生震驚的眼神衍出一絲憐憫。 “你知道這個詞哪兒來的嗎?” “哼,”柳生不屑,“反正罵你用的?!?/br> “這你就有所不知……” 柳生不等他開始裝逼,打斷施法,從兜里掏出上節課的紙條,在柳生義素后面那一大堆補上了一個: [江淇文] 看清紙條的江淇文泫然欲泣。 柳生對他的反應很滿意,報復成功。 江淇文一把搶過去,把最后那個劃了——柳生又搶回來,重新加上。 小學生打架。 “寫好了嗎?”余也走上講臺,還是那一臉正色,“交上來的同學可以提前下課?!?/br>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集過去。只顧著寫艷詩yin詞的江淇文不可能把這首交上去,顧不上撩sao,埋頭創作起來。 柳生回頭掃視一圈兒,好奇:學長來了,池哥怎么沒來? “好久沒看到池良宙了?!彼止玖艘痪?。 柳生坐第二排,走下講臺的余也好像聽見了,往這邊瞟了一眼。 不過在柳生發覺前,便很快又收回目光,繼續向后排走了。 【池良宙】 池良宙打了個噴嚏。 池哥很忙。 最近接了個論文代寫,完全不知從何落筆——本來是不敢接這種中文系的活兒的!雖然自己是學小語種的,但那完全是為了好找工作,也不用考研,并不是自己對語言有什么天賦。事實上他對文學什么的,興致不高。 但老板實在給得太多了,要求也少。小作業,查重過了就行,文筆不是問題。 消息提醒過后,看見市場群里出價的那一秒,他把手里的快遞倒騰到一手,大拇指還掛著一兜子水果,語音輸入愣是用鼻子點開的。 “同學你好我可以接?!?/br> 談好之后覺得有點心酸,不過轉賬到的時候那點不開心立刻就煙消云散了。 錢錢真是最好的心理治療啊。 這不禁讓他想到最近的大客戶,余也學長,除了送過幾次很重的快遞——大概九次吧,就再也沒有快遞了。 他還是回來那么晚,面兒都沒見上一次。 最后一次是給他送貨是上周,學長說這次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就沒有快遞了。他問學長說難道以后不買書了嗎? 學長說不是書。 他又問那是什么? 學長“正在輸入”了一會兒,最后說,這個可能不太方便說。 在學長寢室看到這句話的池良宙愣了一秒。 那句“不太方便”和自己設置的顏文字備注產生了巨大的割裂感,頓時讓他覺得有點難堪。他人對自己的包容,并不是自己打探對方隱私的理由。他向后退了一步,便沒有再等那在閉寢前虛無的、壓榨自己回寢室時間的——也不一定能等到學長的幾分鐘。 池良宙把鑰匙攥在手里,看了一會兒。最后還是把它放在了桌面上,離開了。 結果就是從那以后,除了上次死皮賴臉遇上余也學長,旁聽了一節課,就和他再沒有聯系了。 他也在聊天框“正在輸入”打了半天,打了一會兒,全部刪掉了。 最后連備忘錄里的顏文字也刪掉了,專心寫起論文來。 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嗯,還是搞事業吧。 此時此刻的607,女寢。 文伊伊:“還賭嗎?買定離手!” 對床:“1?。。?!” 隔壁床:“0?。。?!” 文伊伊:“你還壓1?我都說了上次熊青急匆匆從寢室樓跑出來,他告訴我他壓0,信誓旦旦的?!?/br> 寢室長向書瑤抱著洗衣桶回來,剛把洗衣液放回去,抖衣服時就聽見這幾句,“說啥呢?什么1、0?” 有人說:“我們在猜柳生同學的攻受問題?!?/br> 向書瑤震驚:“在一起了?全系一共三個帥哥,倆內部消化了?” 文伊伊擺手:“那倒是還沒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