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室文學 第30節
驚呼無用,反而腳下一空。自己的拖鞋被沒收了。 “這樣就跑不掉了?!?/br> 江淇文的聲音從耳后傳來。 第32章 拖把太太 城市的夜與大自然不同,似乎代表了某種危險、某種頹廢、放縱,一視同仁全部污臟。然而將其放置治安良好的校園之中,卻是另一番風景。它是純粹的,是群居者日落而息的寂靜,是星球自轉后光的小憩,它更接近于夜本身,能弱化白日一切視覺刺激。 因此,充滿赤子之心的少年們會在夜里做出很多浪漫的行為。比如隔床徹夜攀談,比如隔樓引吭高歌,再比如…… 一些在黑暗中的、沒羞沒臊的求偶行為。 一條昏暗的夜路。這個點大多數學生都已經歸寢,路上沒什么人,只有路盡頭的路燈傳來微弱的燈光。 “放開我!放開我!” “江淇文你瘋了吧!” “放我下來?。。。。?!” 一個少年被另一個扛在肩頭往寢室走,一個罵罵咧咧聲嘶力竭,一個心若磐石充耳不聞。那綁匪敞著懷兒的大羽絨服半裹著僅著單衣的扭動著的人質,外套之下,是被緊緊勒住的大腿根和光溜溜的腳丫。為了包住少年,那歹人沒有把人用趴姿放在自己肩頭,而是用手臂和核心力量平行貼身抱著,臉上卻不見吃力的神色。 柳生一連罵了他幾十句,極盡尖酸刻薄之能事,到最后,連“我再也不和你講話了”這種過家家語錄都被逼了出來。 江淇文只是頓了一下,就沉默著繼續往前走,兢兢業業繼續完成他綁匪的職責。 “江、淇、文!”柳生用力撓他的后背。 被摧殘的江淇文自巋然不動。 無論面臨什么樣的指控,江淇文一改往日的健談開朗,始終一言不發,就帶著人直直往前走。柳生無能狂怒了半天,又不知過了多久,決定改變戰略。 他軟著嗓子,從直呼名諱改為尊稱: “江哥……” 江淇文終于又頓了一下。 他還真就吃這一套,終于回話,“嗯?” “你先放我下來,”柳生一看有效果,立刻楚楚可憐,“有話好好說行不行?” “是你非要走的?!苯课牡?。 “我不走了,我真不走?!绷∽靸耗鬯频暮逅?,“我哪兒也不去就跟你回去,好不好?” 江淇文聞言,小臂動了一下。 柳生看準了時機,正準備信仰之躍,拔腿就跑—— “好啊?!苯课膽?,故意一彎腰,把重心陡然向前傾,“這不是在回呢嗎?!?/br> 柳生重心不穩,剛準備重拳出擊的手瞬間改了方向,緊緊摟住了他的脖子,兩條腿也沒出息地效仿手臂,圈住了他的腰。他一臉驚恐,“掉下去了,掉下去了!” “好像是不太穩,”江淇文總結,“現在好了?!?/br> 柳生意識過來后立刻紅著臉松開了腿,像面條似的當啷著,隨著腳步一晃一晃。 “你個……” 柳生剛又準備罵他,路的另一邊卻突然掠過一個身影,手里手機亮著屏幕,應該是校園跑的同學。他驚慌失措地低頭,像鴕鳥一樣把頭扎進江淇文寬大的羽絨服帽子里。 柳生向蒼天許愿:快過去快過去快過去…… “欸,老江?”那路人竟然遠遠打了個招呼。 柳生在帽子里瞬間僵住,膽戰心驚地屏住呼吸。 “吃個飯這么晚才回來?我還尋思你干什么去了?!?/br> 那人的聲音如此熟悉—— 柳生:?。?! 是宅哥! 他有夜跑的習慣! “打獵去了?!苯课男χ鴵P聲說。 柳生再次許愿: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打獵?你這扛著個啥啊?!?/br> 柳生:…… 好在人又遠天又黑,宅哥看不清,“用幫忙嗎?” “不用,可輕了?!苯课男趴陂_河,把柳生整個人往上一顛,“買的拖把?!?/br> 柳生狠狠掐他的后背。 “嘶……”江淇文倒吸一口氣,笑了一下,“欸對了,你要是回寢幫我把這個拿回去唄?!?/br> 宅哥一邊小跑一邊接住了他拋來的東西,不一會兒又接住一個。 兩只拖鞋。 江淇文豪爽道:“謝了!” “謝什么,回見啊?!闭缈戳艘谎?,就拿著往寢室跑回去了。 “你才是拖把!你全家都是拖把?!绷虩o可忍,劇烈掙扎,決定和他掙個魚死網破。先解脫束縛,光腳就光腳,再搶鞋也不遲—— 等等。 柳生后知后覺:“你剛給他什么了?!” “你的退路?!苯课娜鐚嵒卮?,“不是不穩嗎,騰個手?!?/br> 柳生看不見他的臉,只能聽見聲音帶著笑意。誰知下一秒,那罪惡的雙手分開自己的雙腿扶住,一手堪堪纏住一只大腿,讓自己的雙腿重新圈在江淇文腰側。柳生的上半身像小動物一般在他肩頭探出一個頭。 一件外套之下,兩人徹底緊密無間。 “……” 這動作也太羞恥了吧。柳生想。 是更穩了。他又想。 “江哥……” 自己的呼吸有點紊亂。 這奇怪的場景讓他大腦空白,失去了斗志。除去被照料的嬰兒時期,他似乎是人生第一次和別人這樣緊緊相擁。寒風侵肌,裸露與相擁的皮膚形成的溫差,讓對方的體溫火一樣燒過來。 他想起他們第一次合寫的那只鹿。如果他今天凍死在這個冬夜,江淇文一定會是最后一個觸摸自己的人。 抱怨、羞恥、驚恐、患得患失……一切的情緒歸于雪夜,吹散在風中。 他把頭伏在江淇文的肩膀上。將打開的身體完全托付給了他,像一只樹袋熊信任他的樹。 他感到疲倦而平靜。 “你心跳好快?!苯课恼f。 ……好吧??赡芤膊皇悄敲雌届o。 畢竟這個姿勢能讓所有滿腦子黃色廢料的太太能力覺醒魔仙全身變,快進到…… “你怎么知道?”柳生嘴硬。 “股動脈?!苯课目粘鲆粋€指腹,在柳生腿內側撓了一下,“這里?!?/br> 這一下撓得他腿軟。柳生呼出一口熱氣,說不出話來,算是默認。過了幾秒他又突然質疑,“衣服這么厚你也能摸出來?” “騙你的,我哪有那么專業?!苯课男α?,“因為你快把我衣服拽壞了——我要成為第一個被衣領勒死的人了?!?/br> 柳生連忙放開自己緊緊揪著的后背上布料。 然后戲弄自己的江淇文就被揍了。 “你死啊,”柳生惡狠狠道,“你死了我好保研?!?/br> “保研那是自殺,”江淇文腦子很快地占了個便宜,“死在你手里,屬于情殺?!?/br> 柳生緊張了一下,憤憤道,“誰跟你有情?” “怎么能沒情呢,你今后好多年難道不睜眼就是我?” 柳生愣了一下。 “是不是,睡在我對鋪的兄弟?” “……” 這話說得天衣無縫。打也打不過,說也說不過。 于是江淇文又被揍了。 “別動了,”江淇文壓制住懷里的人,“你穿這么少就跑出來,漏的風都夠你受的?!?/br> 柳生叛逆地伸了一下腳丫,凍得立刻縮回衣服里。最后只好不太服氣地“哼”了一下。 結果江淇文又嗔怪了一句:“作精?!?/br> “那還不是因為……”柳生一下急了,結果想了半天又憋了回去,忍氣吞聲道:“我,我勸你客氣一點!” “那我換個客氣的,”江淇文逗他上癮,“小姑奶奶?!?/br> “再換一個!” “小柳兒?!?/br> “再、換?!?/br> “嗯,還有什么……生生子?” “我揍你了!你好好叫我,沒個正形?!绷鷼獾冒櫛亲?,“最后一次?!?/br> “那我得好好叫?!苯课南肓讼?,“你把耳朵湊過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