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陷阱 第34節
蔚亦茗蔥白的指尖拿著茶夾,開始清洗品茗杯,光線將她的側臉襯托得極為沉靜優雅,她不疾不徐地回道:“要想事情輕松揭過,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我可不是什么心胸大方的人?!?/br> 約莫五分鐘,江妤漾跟蔣桑洛到了,后面還跟著喬景業。 古宛吟看見這幕,指尖不受控制地嵌入掌心。 喬景業的目光沒在她身上逗留,徑自走向了江岑然。 反倒是蔣桑洛,上下仔細地打量古宛吟。 古宛吟長得不算太漂亮,氣質也一般,心地更談不上善良。 要說唯一的可取之處,大概就是她的才華了。 所以蔣桑洛其實有些不明白喬景業為什么能記掛她這么多年。 古宛吟接受不了被這么多人圍觀狼狽,只想快點結束這煎熬的時刻,出聲問蔚亦茗:“蔚大小姐,你想我怎么道歉?” 蔚亦茗看著玻璃壺中的水漸漸滾開,這才施舍般看了古宛吟一眼,聲音柔軟:“茶我已經煮得差不多了,需要我教你敬茶認錯的步驟嗎?” “你什么意思?”古宛吟警覺地看著蔚亦茗。 “聽不懂?”蔚亦茗的視線落到她的膝蓋上,聲音瞬冷:“敬茶認錯,自然得下跪?!?/br> 作者有話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不請長纓 37瓶;憨憨那 11瓶;槿 10瓶;橋舒舒哇 4瓶;always 3瓶;只想當條咸魚 1瓶; 第21章 赤雞。 江妤漾的情緒莫名地高漲起來, 她以為這回蔚亦茗也會像上次懲罰蕭思茵那般,玩的還是心機。 沒想到今天如此直白明了。 她往江岑然跟喬景業那邊看了一眼,兩個男人似乎對這邊的事情毫無興趣, 舉止矜貴地喝著茶。 不得不感嘆小公主馴服人可真有一手。 古宛吟聽了蔚亦茗提出的要求,面色白了幾分,但還是努力擠出笑容,同她解釋道:“亦茗,大屏的事我是真的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但我的確要為這個錯誤負責……” “你覺得我想聽你講這些廢話嗎?”蔚亦茗幽幽打斷道,她笑得明艷動人,可講的每個字就像要將古宛吟拖入深不見底的寒潭般, “要是誠心道歉就跪下斟茶, 假惺惺那套就別在我面前演了, 我不吃?!?/br> “我很有誠心向你道歉,否則也不會答應岑然來這里,但我卻覺得你不像要我道歉, 只想侮辱我?!惫磐鹨鞯纳碥|挺得筆直, 不卑不亢地看著蔚亦茗。 事到如今還跟她玩茶藝這套。 “是又如何?”蔚亦茗白皙的手指拿起一旁的茶點, 用另外一只手墊著喂進嘴里, 舉手投足間滿是嬌貴,只不過在看向古宛吟的那瞬間, 清澈干凈的雙眸驀地覆上寒霜, “你反抗得了嗎?” “蔚大小姐, 還請你別太過分了?!敝碓俅纬雎?。 蔚亦茗還真把自己當公主了,做派如此囂張跋扈。 “我可是向宛吟姐學的, 在男人面前落幾滴淚, 說幾句軟話, 不就有人撐腰,可以作威作福了嗎?”蔚亦茗纖細的手指指向喬景業那邊,給她出謀劃策:“宛吟姐不是很擅長嗎?人就在現場,不想下跪的話就去求他唄,順便讓我們家桑洛學學怎么討人歡心,也不至于被欺負到家里了還要躲著哭?!?/br> 古宛吟終于回過味來了,蔚亦茗如此咄咄逼人,是在替蔣桑洛出氣。 可蔣桑洛受什么委屈了?就因為喬景業幫她說情? 難道就她們這些權貴出身的千金小姐金貴?只允許她們仗勢欺人,不允許她以牙還牙? 她向來知道這個社會分三六九等,她努力往上爬就是不想在底層苦苦掙扎,受這些權貴人士的脅迫。 但她努力了這么久,現在告訴她,她擺脫不了? 她很難甘心飲恨。 蔚亦茗那張精致漂亮的臉蛋蓄著璀璨的笑靨,可這浮于表面的良善,掩蓋的卻是傲慢與偏見。 古宛吟明知道息事寧人尚且還能過關,可自尊卻不容忍她低頭。 她艱難地挪動步伐,一步步地靠近喬景業。 喬景業拿著杯盞的動作頓了頓,視線瞥向蔣桑洛。 蔣桑洛卻對這邊的事情置若罔聞,指著茶點,評價著味道。 這邊古宛吟將挺直的腰桿傴僂了幾分,姿態瞬間低了下來,一字一頓說得認真:“喬先生,請看在過去的情分上,麻煩讓蔚大小姐高抬貴手好嗎?我感激不盡?!?/br> 包廂雖然寬敞,但古宛吟的聲音仍清晰地落入每個人的耳朵。 蔣桑洛終究還是抬起眼瞼,看向了喬景業。 氣氛瞬間靜謐了下來。 空氣中隱約摻著黑云壓城城欲摧的緊張。 似乎每個人都在等待著喬景業的回應。 喬景業把手中的杯盞放下,語調平淡無波:“上回就說過,情分這東西僅能用一次?!?/br> 他的話砸得古宛吟晃晃暈暈,靠著一旁的助理支撐,才不至于軟到地毯上。 喬景業站起身,挺拔的身高將氣場驀地抬了上去:“今天既然是你向亦茗道歉,就誠心些,讓她消了氣,你自然也安然無恙?!?/br> “你說過,會護我周全,保我一切的?!?/br> 從古宛吟口中吐露如此纏綿悱惻的承諾,蔣桑洛的指尖控制不住地輕顫。 是愛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出這般承諾呢? 可惜她沒體會過。 不過蔣桑洛的波動并沒有持續太久,她很快斂盡情緒,也緩緩地站起身。 隔著不近不遠的距離,凝視著自己的枕邊人:“所以你今天還是要保她嗎?” 古宛吟忍不住往前靠近了幾分,伸手攥住喬景業的衣角,被逼到極限的神色已有了崩潰的趨勢,從唇齒間艱難地擠出幾個字:“求你了,喬先生?!?/br> 忽地,一道嘔吐聲打破了寂靜卻緊繃的氛圍。 蔣桑洛捂著嘴唇,冷白的膚色此刻更無血色可言,她努力平復翻江倒海的滋味,甚至眼角都被逼出了生理淚水。 站在她身旁的蔚亦茗緊張地攙住她,“桑洛,怎么了?” 這個反應,不會是—— 喬景業揮開古宛吟的手,幾步便跨到了蔣桑洛的面前,上一秒還涼薄的黑眸,此刻波瀾明顯。 蔣桑洛拿開白皙的手掌,眼眶因為生理不適而染了些許紅絲,她語調輕弱地開口:“抱歉,沒忍住,就是純粹被惡心到了?!?/br> 喬景業:“我帶你去看醫生?!?/br> 蔣桑洛微掀眼瞼,不帶什么情緒地盯著喬景業:“怎么?覺得我懷孕了?” “看過醫生就知道了?!?/br> 蔣桑洛避開喬景業伸過來的手,側過身軀,看向渾身僵硬的古宛吟,“我若真是懷孕了,能要挾得了喬先生,讓你那位放在心尖上多年的人下跪道歉嗎?” “喬先生!”古宛吟失控地喊道,“你答應的事情,不能不作數?!?/br> “那你也別忘了,我承諾的前提是什么?!眴叹皹I的聲線寡淡涼薄。 蔣桑洛的指尖嵌進掌心,心里那點希冀終于消失殆盡。 還真的對她做出過這般承諾啊。 蔚亦茗看見蔣桑洛緊繃的側臉,內心不可避免地升起了愧疚。 今天她會讓江岑然把喬景業叫來,無非是斬斷念想罷了。 不是古宛吟,就是蔣桑洛。 要是喬景業袖手旁觀,古宛吟那倚賴的底氣便可摧毀。 要是喬景業出手幫古宛吟,那么蔣桑洛這樁婚姻也的確沒有繼續的必要。 可喬景業雖然沒有幫古宛吟,但過去的種種卻如一顆有毒的種子,在蔣桑洛的心里已經發芽生根,無法輕松抹去。 蔣桑洛:“古小姐,想清楚沒有?今天是跪下道歉認錯,還是讓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付之一炬?” 古宛吟的嘴唇緊抿,體內翻滾著憤恨與嫉妒。 她們憑什么輕飄飄一句話就能定人生死? 她不過是沒有好出身,論努力論實力,她完全勝過她們,到頭來卻依然如螻蟻般,被她們踩在腳下。 可是能不聽從她們的命令嗎? 她好不容易擁有了現在的成就,不再如之前那般卑微地迎合著別人。 她不想從頭開始,而且也沒有那么好的運氣從頭開始了。 古宛吟所有的氣節傲骨終究化為一縷氣息,飄散在空中。 她挪動著仿若灌了鉛般沉重的雙腿,緩慢地到了蔚亦茗的面前。 之前那軟弱不堪的病秧子漸漸露出了鋒利的爪牙,甚至將周遭的一切化為了她的后盾,給她保駕護航。 是自己失算了。 古宛吟的雙手微抖,拿起瓷白的品茶杯時,里面的茶水蕩開層層漣漪。 她沉忖了片刻,終于雙腿微曲,緩緩地跪到了地毯上,帶著濃重鼻音的話一字一字地吐露出來:“請蔚大小姐原諒我的過錯,希望您大人有大量,喝過這杯茶后,能對過去的事情既往不咎?!?/br> 睨著古宛吟此刻卑微到塵土里的姿態,蔚亦茗的情緒沒多大的波動。 她長腿交疊,面容冷艷地說道:“本來你是不需要下跪的?!?/br> 古宛吟拿著品茗杯的手指驀地緊了幾分。 蔚亦茗瞥了眼她情緒波動的樣子,繼續道:“你既然猜得出我在給桑洛出氣,就斷不該當著她的面又去求景業哥,而且是以那種容易令人誤會的曖昧姿態。你要是剛才真誠點給桑洛道歉,跟我認錯,我不一定會要你跪的?!?/br> 古宛吟抬起下巴,那眼里的憤恨雖是一閃而過,可蔚亦茗又怎么會看不出來,她很是遺憾地說道:“搞小動作之前,最好掂量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是否承受得住后果。別搞得現在是我在侮辱你似的,這一切不過是你咎由自取?!?/br> “一個合格的前任,就該跟死了一樣,三番兩次地跟別人的丈夫牽扯,就是不知廉恥了,要你跪,你并不冤枉?!?/br> 在古宛吟跪下的那瞬間,蔚亦茗的身軀挪動了幾分,從位置上看她跪的更像是蔣桑洛。 古宛吟繃直著身軀,將不甘跟苦楚拼命地咽下,違心地附和著:“是我不對,請喬太太多多海涵?!?/br> 蔣桑洛側過臉頰,定定地凝視著喬景業,但他那張冷峻的臉龐始終不露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