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章吉 第7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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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愉愉笑道:“嫂子不用管我,我忽然想起一位故人也在這兒,打算去拜訪一下?!?/br> 徐博古就是長孫愉愉的故人。她去到巡按在崇興的臨時駐地,讓蓮果持了自己的名帖去投遞。尋常女子自然沒有名帖,但是華寧縣主還是有的。 陸行一走,傅婆就得負責長孫愉愉的安危,所以她自然也跟著長孫愉愉來了這邊,原是以為徐博古未必肯見她,亦或者要讓她等一會兒的。 別看長孫愉愉這縣主在京城吃香,但出了京城,別說縣主了,就是公主的名頭都不好使。 然則傅婆沒想到的是,她們才剛坐下,茶都還沒吃上,巡按大人徐博古就出現在了花廳內。 長孫愉愉站起身朝徐博古看了過去,后者也正看著她。 傅婆只一眼就看出這兩人之間有點兒啥。 “徐先生?!伴L孫愉愉出聲道。 ”縣主?!靶觳┕懦L孫愉愉欠了欠身,”縣主是為于東山的事來的吧?“ 說來也是碰巧了,徐博古出身寒微,而晉陽公主母女又是出名的“樂善好施“,長孫愉愉救助過不少上京趕考的士子,她還有個專門的院子就是給這些人準備的,徐博古也曾是其中之一。 但長孫愉愉母女沒求過回報,徐博古考中進士后,上門拜謝,長孫愉愉也沒見他,只傳出話讓他好生做官就是。因為似徐博古這種人實在太多了,長孫愉愉也從沒放在過心上。 然則所謂的不求回報并非是真的不求回報。這,不就來了么?當初的不見,就是為了今日這種“再見”在存人情。 “徐巡按猜得沒錯,我來正是想打聽一下于東山的事情?!遍L孫愉愉沒有回避。 徐博古歉意道:“可能要累縣主白跑一趟了?!?/br> 長孫愉愉笑了笑,“我不是來請徐先生違背你做官的原則的。你是好官,于東山為官也清廉?!?/br> “清官未必就是好官,做官顢頇,有時候更危險?!毙觳┕欧瘩g道。 “這是徐先生你的看法,你可曾問過崇興當地老百姓的看法?于東山我也不熟,只是人難免會有犯錯的時候,聽他夫人說,他也是對苦主心忖內疚,所以才會任由你褫奪官帽?!遍L孫愉愉道,“人孰能無過,只請徐先生在上折子時稍微婉轉幾句?!?/br> 徐博古沉默片刻道:“這卻是可以?!?/br> 長孫愉愉朝徐博古道過謝,“徐先生,我知道你是眼中不容沙子,然則這世上并非人人都能如先生你一般博古通今,能耐干練,你不能以要求自己的準繩去要求天下所有的官吏,那樣只怕天下人就都不配做官了?!?/br> 這話其實是想當奉承徐博古了,徐鑒本人也沒想到長孫愉愉會如此看好他,心里一時激蕩卻說不出話來。 盡管他學富五車,在他那一屆的進士里也出類拔萃,然則在這位盛名滿京華的縣主眼里,他們這些微寒士子卻什么都不是,多少心思都只能存在心里。所以徐鑒壓根兒想不到長孫愉愉是這樣看自己的。 長孫愉愉臨走時,徐鑒開口道:“縣主放心吧,于東山的官聲不錯我已經調查過了,上奏的折子里我會嚴明的,只是事關命案卻不能輕易饒過,若非此次我剛好巡查到崇興,一條人命就會冤枉升天了?!?/br> 長孫愉愉點點頭,“我知道,所以我沒想請徐先生放了于東山。先生愿意將他的官聲寫入折子里已經是高抬貴手了。此外,先生若是見了孔家jiejie,還請代我問好?!?/br> 徐鑒點頭應了,又親自送了長孫愉愉出門。 卻說長孫愉愉出得門來本想回船上,但想著先才好似跟陸行說會陪著于夫人,只得又去了縣衙。 于夫人見得長孫愉愉回轉,忙地要備茶。先才她是沒有心情,但如今陸行來了,有了主心骨,于氏的心神沒那么慌亂之后才意識到自己先才太怠慢長孫愉愉了,這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因此必須打起精神來應酬長孫愉愉。 于婉此刻卻不在,說是不舒服躺下了。 “不知縣主喜歡喝什么茶?”于氏出于禮敬地問了一句,她也曉得自己家里的茶怕是入不了這位衣著華麗的縣主的眼的。 于氏跟著于東山雖然勤儉持家,但畢竟是縣令夫人,市面還是見過的,長孫愉愉衣服的緞子且不說做工和繡功了,單那布料一匹就夠尋常人家吃上好幾年了。聽她夫君說陸行娶了京城的華寧縣主后,寧江這邊自然有人議論,都說那晉陽公主府乃是豪富,馬桶都是用金子打的。 這當然是夸張,長孫愉愉可沒那么俗氣,用什么金馬桶??? 豪富的華寧縣主自然也知道于氏是禮敬的一問,她卻不能為難人。只是尋常的茶她又不喝,這可不好辦。長孫愉愉想了想,陸行那兒的樹皮茶、白桃茶,于氏這兒估計是沒有的,她微笑道:“給我沏一杯磚茶就好?!遍L孫愉愉心忖,這種茶那么便宜于氏這兒肯定是有的吧。 “磚茶?”于氏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毛病了。 長孫愉愉這是料錯了,磚茶實在是太廉價,以至于于氏再節儉,也不能給自己的丈夫喝磚茶呀。 “沒有嗎?”長孫愉愉問,“我聽說……”長孫愉愉本想說挺便宜的,可又怕掃了于氏的自尊,改口道:“我聽說這茶尋常人家都能喝,利于消食?!?/br> 于氏好笑地看著長孫愉愉,這才曉得眼前這位縣主于小民生活是完全不懂的,但心地卻純厚,只管她要最便宜的茶。 “縣主若是要喝,我這就讓人上街去買?!庇谑系?,“只是那茶實在太便宜,等閑都不會用來招待客人的?!?/br> 長孫愉愉擺擺手, “無妨,就磚茶?!贝u茶喝了,她不會拉肚子,長孫愉愉的要求其實挺低的。 下人買磚茶去的功夫,于氏讓一雙兒女前來拜見了長孫愉愉。 于氏的兒子還小,需要乳娘抱著,但是女兒卻是十一、二歲,豆蔻初萌,愛美之心正勝。她進得門來,看到長孫愉愉就癡了,沒想到世上竟然還有這樣漂亮的夫人。 冬日萬物凋零,灰山褐土,人人都臃腫得好似冬瓜,偏她卻窈窕娉婷得仿佛瑤池仙葩,她往那兒一坐,明明破舊的廳堂,卻顯得好似裝金飾玉了一般。 于氏見女兒看呆了,連叫人都不會,趕緊道:“水兒,怎么不叫人呢?“ 于水兒聽得她娘的聲音,這才回過神來上前拜見長孫愉愉。 這姑娘這番舉動卻別任何恭維都來得叫人歡喜,長孫愉愉一高興就給了于水兒和她弟弟一人一個金錁子,“這是給你們姐弟買小玩意的,另外的見面禮我下船匆忙沒帶著,明兒我叫人送過來?!?/br> 于氏忙道:“縣主,這哪兒使得呀,她們還只是孩子,這見面禮也太貴重了?!庇谑铣谒畠荷斐鍪?,于水兒就把金錁子上交了。 于氏將金錁子送回來,長孫愉愉也沒拒絕,”是我欠考慮了。 一時磚茶買回來,沏好了端上。長孫愉愉喝了一口茶水,就是這個味兒,既濃又香,帶著一點兒澀味兒。她很滿意。 于氏偷偷地打量長孫愉愉,見她是真喜歡磚茶,不由更是覺得好笑。她卻是不知道,長孫愉愉從小到大,吃的東西喝的東西那叫一個淡味兒啊。 飯菜只能放一點點鹽。 而好的茶水都是聞著香,但喝著其實是比較清淡的,這樣才符合時下士大夫或者貴女們的審美,若是太濃稠了,他們反而覺得俗氣。 這就使得長孫愉愉沒喝過這樣“香濃“的味兒,才會如獲至寶一般。 第113章 見長孫愉愉喝茶喝得如此接地氣, 于水兒也沒先才那般拘束了,小心翼翼地跟長孫愉愉說了幾句話,見她和藹可親, 一點兒架子沒有,就是喜歡親近她了,纏著她問京城的風物, 長孫愉愉反正閑得無聊, 也就隨便答答。 于氏對長孫愉愉也充滿了好感, 覺得她既美又惠,陸行真是好福氣, 能娶得這樣的媳婦。 這自然是局外人的看法。 陸行一走就沒了音訊,長孫愉愉也知道這種案子一時半會兒是查不出什么頭緒的,她只能安慰于氏, 說是已經跟徐博古那邊通了氣兒, 于東山不會有什么大事。 只是于氏還是眉頭緊鎖,顯見得長孫愉愉安慰不了她。 晚上長孫愉愉自然得回船上睡,其他地方她可不習慣。至于陸行卻是一直不見蹤影,長孫愉愉本著自己承諾過的話,接下來幾日都到了縣衙陪著于氏, 反正她閑著也是閑著。 第三天剛黑的時候,陸行便從外頭進了衙門。于氏心急地迎了出去, 長孫愉愉卻閑閑地坐著又喝了口茶。 陸行走進來瞥見長孫愉愉居然在喝茶, 臉上露出一絲異色, 探頭過去看了看, 一眼認出乃是磚茶, 也是忍不住好笑。 長孫愉愉瞪了陸行一眼。 “行止, 可查著什么了?”于氏關切地問。 陸行道:“嫂子不用擔心, 命案我已經查清楚了,真兇也已經落網了,怕你擔心所以回來跟你說一聲,我現在就去見師兄?!?/br> 于氏還沒來得及反應,長孫愉愉先站了起來,“這不可能?!?/br> “什么不可能?”陸行反問。 “怎么可能這么快?“長孫愉愉壓根兒就沒覺得陸行能破案,即便是破案也不可能如此神速。她是怕陸行為了于東海,而隨便找個人頂罪。 所以長孫愉愉給陸行使了個眼色,叫他出去說話。 陸行卻是假做茫然地看著長孫愉愉問,“你眼睛怎么了?” 這把長孫愉愉給氣得,她直言道:“我眼睛里有刀子,正對著你飛呢?!?/br> 這話一出,立時都得于氏和于水兒都捂嘴笑了起來。于氏原本是沒有心情的,但聽得陸行的話之后,心神已經為之一松,長孫愉愉會懷疑陸行,而于氏卻是深知陸行的為人的。 陸行道:“你當我是為了師兄而找人頂罪的么?“ 長孫愉愉不說話了,原來陸行不是不明白啊。 ”放心吧,要是我這樣做了,師兄肯定不會原諒我的?!瓣懶械?。 “那你怎么可能那么快?“長孫愉愉不解地道,”你雖然是南邊的人,但崇興和寧江可不是一州的,你就是有千般智慧,在這兒要是沒人幫襯跑腿,你怎么可能這么快查出舊案來?且不說別的,就是那些衙役、仵作什么的,可不會因為你是陸九公子就替你賣命跑腿,拖你十天半個月的也不是個事兒?!?/br> 陸行點點頭,“縣主說得是,不曾想縣主對衙門里的事兒還如此了解?!?/br> 長孫愉愉知道陸行是在玩笑,不由白了他一眼。 于氏在旁邊替陸行說話道:“縣主有所不知,外子這衙門里的師爺還是行止幫著推薦的。做縣官的要能處理一縣的事務,還非得有幾個得力的師爺幫忙不可?!?/br> 看來因為陸行破了案,于氏放下了擔心,人也稍微活潑了些。 長孫愉愉訕訕地看著陸行道:“那你是怎么破得案的?“ 卻原來這命案是張三告李四謀殺過路客商,說他殺人奪銀后將尸首拋入了后院枯井。于東海便叫人去枯井搜尋,果真找到了一具無頭尸。 然則李四卻大呼冤枉,說他并未做過這件事,且當日不在場的人證也有。說是他喝醉了酒跟張三吹噓,自己新得了兩錠大元寶。 張三素來知道李四是沒有錢的,怎的會突然多出兩個元寶來?他就趁李四喝醉去他家看了看,不曾想竟然在后院的枯井看到一個死人在井底,這就匆匆來縣衙告狀,以為能得到賞銀。 偏那李四的銀子來路被于東海查清楚了,乃是他的小舅子委托他買地的銀子。雖然李四無罪,但尸體卻是真的,于東海就懷疑上了張三。 張三為何會知道尸體的埋藏地點?他說的什么偷溜進李四后院的話,于東海并不信。而且進一步調查之后,于東海發現,張三和李四之妻有jian情,他很有理由懷疑張三是和李四之妻合謀來害李四。 如是于東海對張三用了刑,張三熬不住刑罰,屈打成招,認了這樁命案。 就此,于東海以為自己抓住了真兇,不想那張三的妻子帶著兒女從娘家回來,卻聽說自己丈夫成了死囚。 張妻是落魄秀才的女兒,知道于東海斷了冤案找他是沒用的,一般的縣令只會強行湮滅各種證據,因為死刑已經報上朝廷,如果翻案,縣令是要受重責丟官帽的。因此,這才有了攔住徐博古伸冤一事。 于氏聽自己相公說過此案,她也以為是十拿十穩的案子,怎的會就翻案了?“那張妻是如何證明她家男人無罪的呢?“ 陸行忽地不說話了,還特地看了長孫愉愉一眼。 長孫愉愉不解其意,“快說呀?!?/br> 陸行不語,旁邊的泉石卻是忍不住顯擺道:“我知道。是那張妻揭了她男人的短。那張三也不是個好東西,年輕的時候就愛尋花問柳,四處招惹,后來得了病,這兩年已經是不能行人事了。有通元堂、玉仁堂的大夫作證?!?/br> “哎喲?!坝谑系秃舻?,這也就是說張三不可能和李四之妻私通而陷害李四了。 長孫愉愉關注的重點卻有些獨特,“是什么病所以不能呢?“她覺得陸行很可以有一點兒,省得他威脅她。 于氏完全料不到長孫愉愉會如此大膽,竟然問這樣的問題,陸行等人也都朝長孫愉愉看了過去。 長孫愉愉臉上開始發熱,心下埋怨這有什么不能啟齒的呀?不要諱疾忌醫嘛。 于氏岔開話題道:“那行止你是怎么找出真兇的呢?” 陸行道:“既然張三和李妻去了嫌疑,看著就沒了頭緒。但其實最大的問題是,那是一具無頭尸,頭的下落還未知。我讓捕快去將那李四請了來,既然張三無罪,尸體卻在他的后院,他就又成了嫌疑人,然后我讓人放出風聲,四處宣揚,李四就是嫌犯,但是為了盡快定罪,所以許諾了五十兩銀子的賞銀,另外李四謀殺客商所得的兩錠元寶也獎賞給將尸體頭顱帶來的人?!?/br> 財帛動人心,這樣大一筆銀子,得到之后置田買地就能做富家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