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入樊籠 第35節
二表哥怎么更過分了,萬一真的讓女使們看見該怎么辦? 腳步聲越逼越近,雪衣也愈發緊張,整個人好幾次險些滑下去,怕鬧出動靜不得不更加圈緊了他的腰。 上面,二表哥的吻也越來越用力,她臉色漲的通紅,幾乎快沒法呼吸,只能趁著他換氣的時候勉強汲取一點。 可腦袋卻越來越暈了。 雪衣被吻的幾乎快窒息,渾身皆騰起了汗意。 意識快模糊不清的時候,那腳步聲越來越近,踩斷了枯枝,嘎吱一聲響—— 雪衣瞬間繃緊,緊張地盯著那上山的小路,生怕被撞見這樣難堪的場面。 下一刻,來人卻被攔住。 原來是楊保守在山下,怪不得二表哥根本就不在意。 “二公子的扇墜子掉了,勞煩兩位jiejie替我尋一尋?!睏畋踝×送ㄍ缴系穆?。 兩個女使皆是大房的,聞言自然沒再上去,松了口氣:“原來是你,我們還以為是哪對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女在這里偷情?!?/br> 楊保覷了覷身后的人影,嘴角有些僵硬,卻還是正氣凜然地道:“怎么可能,這后山在清鄔院旁,大房規矩最嚴整,誰敢造次?兩位jiejie怕是聽錯了?!?/br> “可我似乎聽見了女子的叫聲?!币慌谷允遣唤?。 “興許只是發了情的野貓?!绷硪蝗私忉尩?,“時候到了,這幾日晚上一直在鬧?!?/br> 幾人正僵持的時候,忽地從山林里當真竄出去了一道黑影,極哀戚的聲音響徹夜空。 “果然是貓?!?/br> 兩人皆松了口氣,沒再當回事。 楊保亦是吁了口氣,提著燈籠引著人朝反方向找起了扇墜。 小路上剛冒出了腦袋,便消了下去。 雪衣緊繃的神經這才松開。 可人一走,她醒過神來卻發現沒了外人,如今只剩她被壓在亭柱上,反而更不妙了。 不遠處還有發了情的野貓在叫,一聲比一聲凄厲,此起彼伏,愈發激發了夜晚躁動的情緒。 二表哥該不會像她昨晚夢見的那樣對她吧。 抵著老樹皮的后背尚未摩擦,已經開始隱隱作痛。 她正擔心的時候,便察覺到二表哥吻的更深,托著她的后頸也愈發用力。 夜色濃黑,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是無端地覺得那雙眼深沉的驚人,盯著她時仿佛要把她拖進去。 落在她側臉的氣息也愈發的粗沉,她能感覺到有只手已經順著她的腰撫了上去。 “不可?!毖┮乱惑@,勾著他的手臂連忙往外推。 然而掙扎反倒愈發激怒了他,那攏著她半邊的手突然一緊,雪衣猝不及防輕叫了一聲,原本推著他的手瞬間軟了下去,只能美目圓睜,無聲地控訴他。 二表哥的眼神深不見底,攫住她的半邊絲毫沒有放松的意思。 當察覺他欲往下的時候,雪衣身體用不上力,趁著他唇舌稍離的時候重重往下咬了一口,崔珩悶哼一聲,終于松開了唇。 指腹擦了擦唇角,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絲血跡。 “牙齒還挺利?!?/br> 崔珩抹去了唇邊的血,臉色陰沉。 雪衣伏在他肩上輕喘,半晌,雙腿落地才能勉強能站穩。 只是方才咬的太用力,她自己唇上也被咬的不輕,連忙擦去了唇上的血,低低抱怨了一句。 “想罵我?”崔珩低沉地問,直接掰過了她的臉。 一貫冷峻的臉上多了道血痂,還是在唇上這么敏感的位置,雪衣光是看著他都覺得臉熱,實在難以想象自己同樣的位置也有血痂的樣子。 她抿了抿唇,不肯開口,但眼里顯然寫滿了一切。 “罵我什么?”崔珩撫著她的臉,明明被咬了,卻并不見生氣。 雪衣被迫看著他的眼,忍不住開口道:“挾恩圖報非君子所為,二表哥這么對我豈不是有損君子風度?” 聽見她的控訴,崔珩忽地笑了:“這話我能說,你不能?!?/br> “何況,我何曾說過我是君子?” 他掀了掀眼簾,欲.望退潮,眼底全是涼薄寡淡。 雪衣怔住,眼睫慢慢垂下。 的確,二表哥從一開始便什么都沒說過,是她自以為遇到了一個光風霽月,舉世無雙的君子,費進了心機主動往上攀的。 事到如今,似乎的確怪不得誰。 周身都被他包圍著,鋪天蓋地的雪松清氣,她有些眩暈,輕聲開口:“二表哥容我想想,我剛及笄,下個月初五端陽節那日母親的祭日才滿三年,到那時方出孝期?!?/br> 她母親去世了? 崔珩確實沒想到。 江左風俗服孝三年,長安只需二十七月,算起日子來,她母親去世大抵正是他救了她那一次的事。 看來到她到最后都沒能救的了她母親。 但那次事故里死去的人又何止她母親一個? 崔珩原本的動容轉瞬消失,只淡聲道:“那便等你出了孝再來找我?!?/br> 此時已經是四月底,距端陽只剩了不到十日。 到那時她除了服,怕是難逃一劫。 雪衣腦中飛快地想著出路,當看到二表哥的薄唇時,忽然想起了和他相似的大夫人,起了一個念頭…… 那日落水后大夫人對她噓寒問暖,這兩日又派了女使來送了不少東西,雖未明說,但話里話外皆是要補償她的意思。 如果她借機跟大夫人提要求,指一門婚事,想必也不是什么難事。 如此一來,她姑母身為弟妹,不可能與大夫人叫板。 父母之命不可違,二表哥也不可能為了她跟大夫人鬧不愉快。 雪衣忽又覺得這落水也未嘗不是一樁好事,于是忍著內心的雀躍,輕輕地答應:“好?!?/br> 這么容易便點了頭。 先前的抗拒大抵又是在演戲。 眼神掠過她臉頰上的一絲紅暈,崔珩心里冷笑了一聲,圈住她的手松了開:“你倒是想的開?!?/br> 被壓在柱子上吻了這么久,雪衣被放開時有一瞬間雙腿發軟,險些要跪下去。 但被那雙眼睛看著,雪衣生怕他會反悔,顧不得許多,拖著酸軟的腿便連忙往外走。 剛走出兩步,果不其然又被叫住。 “站住?!?/br> 身后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雪衣腳步一頓,從腳底升上一股涼意,顫抖著聲音問他:“還有何事?” 崔珩盯著她的腳邊:“你東西掉了?!?/br> 雪衣慢慢地低下頭,才看見了堆在自己腳邊的心衣。 她怎么把這個給忘了。 若是讓人發現了還不知要傳出怎樣的流言。 雪衣臉頰通紅,連忙彎身將東西拾起,頭也不敢抬地快步離開了。 崔珩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唇邊的笑意卻漸漸凝固,升騰起一股煩躁。 她到底是真怕他還是假怕他? 甚至落到水里那么危險的時候,都在潛意識地推開他。 崔珩站了許久也沒有答案,想來大抵又只是她欲迎還拒的手段。 盡管如此,不知是不是因為想起了從前的事,崔珩這一夜還是沒睡好。 陰沉著臉,唇角上還有一塊血痂,格外引人遐想。 翌日清晨,他甫一入京兆尹,便引的來來往往的人悄悄抬了眼看他。 但礙于他平日的威嚴,一干人等只敢在背后小聲地猜測著,只有李如風最為大膽,嘖了一聲,湊過去問道:“你昨晚哪兒去了?平康坊?” “沒去?!贝掮衲坎恍币?,懶得理會他打量的眼神,推了門進去。 李如風被拂開,也不惱,細細思索了一番也覺得不可能。 他這樣愛潔的人怎可能容忍妓子沾他的身。 于是又問道:“那……是在家里收了個美妾?” 崔珩頓了頓,以陸雪衣的身份給他做妾都算抬舉。 但莫名,當真聽到她和妾字連在一起時,他又有些不舒服,忽地想起她當初被李如風當面提出時滿眼的怨憤。 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她定是不愿的。 崔珩輕描淡寫地移開了話題:“別亂猜,只是被貓撓了?!?/br> “貓?”李如風撇嘴,半個字也不信他的話,故意笑道“這貓不但能撓破唇,還能讓你睡不好呢,瞧瞧你這發黑的臉色,昨晚折騰到很晚?是哪里的貓,家貓還是野貓?” 崔珩沒開口,喉結卻幾不可察地動了動。 昨晚的吻的確是勾起了他的夢,夢里山下的人沒上來,她又盤著他的腰,于是便順勢擠了進去,確實弄到很晚。 但這種話顯然不能對李如風說,文書一撂,他臉色也跟著沉下去:“刺殺太子的刺客你有著落了,大清早的這么閑?” 這人真是經不起逗。 “得,不提了?!崩钊顼L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