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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他口中,匈奴偷襲了兩次敵營,且兩次放大火燒的都是飛鷹隊提前準備好的假人木偶,最后一戰中,步驚云也并未身亡,只是在和敵軍將領打斗的過程中受傷毀了容,而匈奴守軍們在將領死后,人心渙散,很快便有一部分膽怯之人扛不住心頭的恐懼,在城外飛鷹隊的威懾之下開城投降。 謝愔聽完微笑著點了點頭,旋即以他一貫平淡的語氣道:“這副說辭,用于應付朝廷足以?!?/br> 姜舒愣了一下,揚眉問:“謝兄不信我說的?” “細思之下,確實還有漏洞,木偶燃燒與尸體燃燒全然不同,匈奴絕無可能判斷不出,至于步將軍毀容,除非是大火燒傷,燒得面目全非,否則不至于被你這般拿出來反復提及?!?/br> 話到此處,謝愔語氣一頓,黑而亮的雙眸直視他道:“主公可知,你每每撒謊時,總不敢看我的眼睛?!?/br> 姜舒不禁心中一顫,耳邊浮起難為情的紅暈,沉默片刻后輕輕一嘆道:“終是瞞不過謝兄……” “我知道,你身邊常有些奇聞異事,你若覺得不應對我說,便不必說,我不會勉強?!彼目谖敲鲀?,聽不出絲毫不悅。 姜舒默認著垂下視線,思緒四處漫流。 他藏了一個很大的秘密,總不得不對身邊人隱瞞很多事情的真相,謝愔若是因此氣悶不快也就罷了,偏偏對方總是這般善解人意,反而令他心生愧疚,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氣氛安靜片時,興許是看出他的為難慚愧,謝愔忽而改變話題:“令尊身體可好?” 姜舒不知他為何會提起這個,愣愣地回道:“還算不錯,不過年紀大了,偶爾也會有些小病小痛?!?/br> 謝愔點頭應了一聲,爾后拿起他帶來的文書道:“收復阜池縣,意味著萊涂郡回歸也不遠矣,主公可有將這些戰事捷報寄給令尊看過?” 姜舒先是搖頭,旋即又補充:“不過每每修書回去,我都會在信中對郇州戰局加以詳述?!?/br> “既如此,阜池縣這份捷報便先放在此處,我替主公補充一些對戰細節,再將其一同寄給姜令尹?!?/br> 姜舒聞言,還以為他是想讓遠在巽陽的姜恪高興一番。 畢竟萊涂郡是郇州最北端的一郡,也是最早被匈奴侵占的一郡,它的初回歸,肯定能讓老人家心中舒暢快意。 想到這些,他便一口答應下來,口氣輕快道:“還是謝兄考慮周全,那就有勞謝兄替我分憂了?!?/br> “嗯?!?/br> 姜舒隨即看了看他的案桌,暫時找不出其他欲同他商量的事情,便道:“那謝兄若是無事,我便先回去了?!?/br> 謝愔微微點了一下頭,看著青年起身離開屋子,目光由敞開的門扉轉移到案上的捷報文書上,稍稍松了口氣。 幸好姜殊沒有問他為何要這么做,這是好事。 此事既然并非涉及親人安危,那這一決策,還是由他來做更為簡便。 · 淮州,衡川,西南王府邸。 午后,被珍貴花木環繞的亭子里擺著會客宴席。 白日的陽光酷烈難當,院中小亭卻是清風環繞,十幾個婢女輪流扇動著扇子,帶有果香的微風流竄亭間,拂去官員們臉上的燥熱之氣。 記室參軍盧青輕薄的白衣被風吹得后背鼓起,他卻無瑕顧及,朝上首道:“淮揚王已放話,聲稱除非孔氏余孽盡除,否則不放心陛下安危,定要進京來看過才行?!?/br> 裴新擱下酒杯,嘴角揚起譏諷的弧度,冷哼一聲:“孤早知其野心不小,定然不會乖乖退兵?!?/br> “看來,淮揚王是定要與殿下爭個高低了?!?/br> 新加入的謀士石云微微脧了他們一眼,烏黑的眼珠子一轉,提議道:“殿下既先淮揚王一步入城,便已占據先機,我們何不借李太后之手,率先奪取淮州控制權?” “孔澄才死多久,你要孤現在奪權,朝中誰人肯認?” 裴新用略帶輕蔑的目光看向他,語氣陰郁不快,“那些個陳腐拘執的老東西,可都緊緊盯著孤的一舉一動啊,尤其是尚書左仆射,那殷氏老奴,今日上朝時拐彎抹角地警告孤安心輔佐幼主,莫要步孔澄后塵。呵!他殷重行算個什么東西,謝太傅與周司徒皆未開口,他倒是給孤擺起了先生架子?!?/br> 石云知道自己運氣不佳觸及了他的霉頭,心中一陣膽顫,頓然不敢再多言了。 盧青慢騰騰道:“依下官之見,此事倒好對付,淮揚王既以孔氏為借口要求進京面圣,殿下便只需下令盡快肅清孔氏余孽,屆時淮揚王若還不肯退兵,那必然是包藏禍心了,殿下也有理由出兵逼其撤退,而等到淮揚王撤兵,平江王亦構不成威脅,殿下自然可以在朝中緩緩布局了?!?/br> 裴新轉頭望向盧青,與他對視片晌,倏而揚起笑容叫好:“聞生之策甚妙,便依你所言去辦!” · “等等,站??!” 廊道下傳來嚴厲的嗓音,止住了少女前進的步伐。 殷時微轉過身來,對上上了年紀的父親一派肅穆的目光,抿唇微微一笑,乖巧地低頭行了一禮:“阿父?!?/br> “又去了何處?”殷慎大步走到她面前,眉頭緊蹙地掃過她手中色彩絢麗的螺鈿漆盒,“我早與你說過,衡川現下不太平,怎不能同你阿姊學學,安分些待在家中?” “阿父,我未出門?!?/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