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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縉奕抬眼,才發現云諫眼下兩道紅痕已然成火,將往日清澈純然的眼瞳灼得凜冽駭人。 “魔,他是魔……”被云諫壓制的抬不起手的弟子哀戚嚎叫,“救我,我不想死于魔修手下!” “先前那個與淮御劍君纏斗的魔修,是你?” “他的修為比魔尊還高!定是他埋伏于此,想害整個修真界!” 指責,謾罵,惶恐……一柄太落,一劍封喉。 云諫斂眸掃了謝縉奕一眼,無聲抬步,向盛懷昭他們匿藏的方向而去。 謝縉奕回身想追,茍活殘存的修士忽然涌上來。 “道君,你可要替我們做主??!” “是我們誤會了,原來你們才是除魔衛道的正派!” “我宗長老被那魔修所害,還請道君為我宗……” 紫曜劍靈氣激蕩,眾人飛身而落,看到的是謝縉奕面色難辨。 “滾?!?/br> 劍刃橫掃,像是一揮劃清界限,他轉身追去。 第63章 無端的心慌涌在心頭, 云諫尋著元星宮陣法的蹤跡落在靈山之上,而看到的卻是崩落的不周山。 元星宮弟子的陣法之旗歪斜在地,顯然是在這之前與誰殊死一搏。 一柄凌冽的劍風破開層云與蔓延的山火, 云諫落地時, 看到的是枝葉半殘的萬物生, 還有被保護其間的江夫人等。 江夫人抱著女兒躲在明舜支開的光障之后, 狐妖虞瞳和江塵纖暈倒在地, 奄奄一息,其他幾個弟子傷的傷死的死……唯獨不見盛懷昭的身影。 砂石踏碎的聲音落于耳畔,明舜抬起頭,看到云諫的時候眼眶忽然溢紅。 “云諫……” 少年一身煞氣不散, 少了往日在心上人身邊的柔和, 沉聲道:“懷昭呢?” 他去哪了。 萬物生為何將近枯死。 你又因何落淚。 答案分明是清晰的,可少年的神識像被布了障, 無論如何都難辨眼前的真相。 明舜的眼淚垂落,他似終于崩潰,連最后一點靈氣都聚不起來:“他死了……” 一柄落在地面,嵌入泥土之中, 少年染血的衣袍垂落在地:“誰死了?!?/br> 像是風沙入喉,將本澈然清凈的少年音生生磨出血來, 平靜得近乎死寂, 讓人膽戰心驚。 “誰死了?!?/br> 明舜從未有一瞬如此恐慌,哪怕當初被師父放進佛像里也沒有一刻比現在恐懼。 像是心臟往冰湖中沉落,跳動一次,深入一尺。 他不敢不答, 又發不出聲音。 云諫看著他顫抖青白的嘴唇, 無端看出了那個名字。 “懷昭死了?!?/br> 手下意識掐在明舜的喉間, 小和尚瞬間意識瀕臨昏厥的邊緣。 “云諫!云諫!”江夫人抱著女兒,聲淚俱下,“你冷靜下來!” 可這一刻少年卻似被阻隔在世界之外,并非悲戚哀傷,將他包裹的是惶恐,無措,還有對眼前一切的不信任。 他是如今最可怕的那一個,也成了最可憐的那一個。 萬物生殘存的枝干在明舜氣絕之前絞住了云諫的手,生生將他扯入自己的木心之中。 木不能言,細長的枝干漫入云諫的識海,所幸有過一次入內的經歷,萬物生用盡最后的力氣突破了他的靈識屏障。 不周山上最后的景象通過萬物生傳到了他的雙眼之前。 傳送陣剛脫離冕安,尚未完成時,一道天雷驟落,毀了陣心,眾人不得不停落在不周山巔。 盛懷昭意識到情況有變,但虞瞳卻下意識抓住了他的手:“懷昭,那是你的白虎嗎?” 眾人回頭,才發現奄奄一息的白虎正落在雷隕中心,求助般往他們的方向伸爪。 虞瞳因貍崽兒失而復得,所以也理所當然地認為盛懷昭很是掛念那只小東西,尤其是看著它渾身是傷奄奄一息,更是本能地想上去救它。 但盛懷昭卻拽住了他,白虎先前還在冕安被薛亭柏利用,此時出現在此處顯然不合理。 他的動作顯然也讓虞瞳意識到這一點,像一盆冰水淋頭,驚得他渾身發寒。 江塵纖護住自己的母親與昏迷不醒的meimei,布開神識。 雖然他的神識網不及謝縉奕或云諫那版寬廣細致,但多少也能探清當下情況。 “除了眼前這頭白虎,并無其他氣息?!?/br> 就連元星宮的幾個弟子也紛紛確定沒有任何人或者魔跟隨而來。 盛懷昭素來謹慎,明舜自告奮勇:“我去看看是什么情況?!?/br> 小和尚是醫修,他此行前去再合適不過,盛懷昭猶豫片刻,還是開口:“我跟你一起?!?/br> 此雷是沖他而來,若明舜過去白丟了性命,他連小和尚的死因都難探察清楚。 但所有人都沒想到,盛懷昭步入落雷之中時一道陣法從天而落,明舜幾乎是瞬間被摒退擊飛而出。 隨后,天象異變,橫亙在冕安上空的天裂似重新現世,江塵纖支起的陣法瞬間被無形的威壓碾碎。 這種景象,他只在幼時翻古籍時才見過,叫天道現世。 傳言只在罪大惡極,能傾覆三界之人現世時才會出現,是以六合八荒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① 他此前曾經想過,是否晉升為一界之主就能左右天道,但整個修真界都沒有這樣的前輩存在,江塵纖也沒想過自己能活著目睹這一景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