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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未曾想到是眼下這悲哀一幕。 “為什么你們一個個都要離開我,這到底是為什么???” 悲憤的質問,卻不知問誰。祁終仰望上蒼,卻見金色的曙光灑在兩岸的上空,一字一句顯現出文字: “親離親亡,誅心滅心,即為今生。前因后果,緣聚緣散,自知自認。此生一契,永世無悔?!?/br> 麻木的心突然通明,祁終想起當年那封此生契,原來這就是那一紙契約的代價,這就是他和天地命理做交易的結果,受盡委屈心酸,到最后失去所有愛他的人,落得個友散親亡的結局,就只為換回心上人的一條命,這個代價實在是太沉重了。 “沐耘?!彼娜缢阑?,咬牙啟齒地低喊。 怒氣騰升,恨意滿心,以及失去所有的絕望,完全淹沒了理智,祁終眸底泛紅,一步一步向那些人走去,帶起身后的碎石翻飛。 暗處的鳳寐看到他肩上系著的那一團紅綢時,心里就已兵荒馬亂,不祥地預感涌上心頭,他強行安慰自己,那是巧合,一定是自己瞞著方妍綃殺他弟弟,內心難安,所以看什么像什么了。 眾人隨著他的到來,不由心虛地后退。 祁終憤恨抬首,幾近詛咒:“你們,都去給她償命吧!” 語罷,九垓山山下綿延千里,涌起萬千上古妖邪,殺戮的怨力更甚剛才,不斷聚集,黑暗又重新壓過無數光明,將人世遮成煉獄。 眾人身陷團團黑煙之中,自身難保。卻聽西方傳來陣陣鎖鏈之聲,無數經文字字重疊,纏繞住作惡的元兇,將他捆綁在崖岸的刑架之下,由他憤恨掙扎,卻也不得自由。 見蒙眼之人,緩步而來,祁終已然放棄掙脫束縛,垂著的頭緩緩抬起,望著沐耘,苦笑啞然,淚意卻止不住滑落。 沐耘不知他已經復明,暗暗期待只要自己不出聲,他便無法辨出自己的身份,也不會有更多的恨意了。 黑暗逐漸褪去,眾人看清此景,紛紛愕然。清醒過來,又驚覺勝算在手,按捺著腰間的佩劍,開始蠢蠢欲動。 “快,大家快把他的那顆黑心挖出來?!?/br> “對,神靈說了,那顆心不能留下?!?/br> 終于有人打破僵局,一幫人彼此打量一瞬,全都蜂擁上前,搶著屠殺魔頭的機會,借此找到成為下一個仙尊的功勞和理由。 然而,他們還未接近祁終半步,就被一道金光彈開,倒地觀望,原來鎖鏈之外,還有一層經文金罩,除了那位蒙眼高僧,任何人都進不去。 一時,他們又疑惑起來,猜不透這個人要做什么,到底是要殺這個妖魔,還是保護他? 祁終眼中一片凄敗,靜靜望著眼前之人,為他過于冷靜的姿態,而心碎成灰,卻望不見那道白紗之下的雙眼,是如何憐憫痛心。 沐耘輕輕抬手,正欲帶人離開。忽然,一道家族禁術之力,暗襲入他的身心,他頓感三魂七魄受到束縛,再不由己。 錮魂術。只有沐家的人才會啟動,如此禁術也只對宗族血脈有所作用,而不至于傷及心識。但若強行破術,兩方皆會被重傷,甚至造成無可挽回的后果。 沐耘痛心一瞬,竟從未想過沐茵沐皙會用如此方式待他,會利用這薄弱的親情來對他施以禁術的控制。 暗處的沐茵,窺見身形悲慟一瞬的沐耘,施法的手心頓時掐滅靈力,心痛皺眉,不愿再兩相逼迫下去。 就在情形陷入死局時,特意出關布下此局的沐老,為挽家族最后顏面,狠心催動禁術,斥責沐皙二人。 “你們兩個,還在心軟什么?再不動手,就遲了?!?/br> “可是父親……”沐茵還欲辯駁什么,沐皙攔住她未出口的話,低聲喝道,“阿茵,別再說了……” 滿心無奈,沐茵知道錮魂術啟動之后,中途一旦退出,對承術之人必是大傷元氣,念及沐耘安危,她也無法再抽身而去,只得在一旁專心護持。 …… “嗒——” 手中佛珠墜落塵土,散落一地。當意識脫離自己的掌控,沐耘陷入身不由己的難關,連蜷縮十指的動作都無法做到。直到離妄劍脫離沐皙手中的劍鞘,重新回到沐耘手中,他極為艱難地抗拒,卻還是緊緊握住那把失溫許久的仙劍。 望見對方握劍的手,青筋暴起,骨節泛白,祁終如墜絕望深淵,竟不知沐耘已經恨自己到這般地步,所有微小的動作都代表了他心中出離的憤怒與厭惡。 哀哀閉眼,祁終連多看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了,心想此時此刻,一切應該都能結束了吧。 “刺——” “唔……” 應他所愿,利劍扎進血rou的聲音,快而狠戾,不留半分余地,直直貫心,鮮血翻涌潤濕白衣,染成一片絕望的紅艷。 握劍的手微微顫抖,滿是冷汗。沐耘連聲音都越不出喉間,當清楚自己做了什么舉措之后,更感到心驚膽顫,他已成為一副被控制的行尸走rou,與死無異。 他還在掙扎著破術,可更加殘酷的現實卻壓垮了他對親人僅存的最后一絲希求。尚未離體的靈劍,微微抽出方寸,又如凌遲一般,緩緩剖開一道心上血口。 祁終被鎖在刑架之上,被這樣的剜心之刑疼得臉色慘白,冷汗直淌。 眾目之下,他頓感這道凌遲的屈辱,一雙血紅的淚眼,空洞望著持劍之人,好想質問沐耘為何不給自己一個痛快?為何要這么恨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