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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帥可有雅興,與張某人玩一玩長刀?” 張泗說著,手中刀刃已經朝著陳番擺了去,而陳番眼光緊盯著西邊房門,他又聽到那房中傳出的悶響。 第三刀,第四刀…… 那聲音已經明顯的叫人心顫了,可屋中竟愣沒有傳出胡九彰的喊叫。 張泗想,胡九彰應該已經死了,可既然已經死了,自己的手下,卻又為何要在尸體上連刺數刀? 第21章 抵擋 那三個進屋刺殺的人恐怕未曾想到,刺殺一個雙腿殘疾的傷者,竟然也會演變成如今這種狀況。 其實,就在胡九彰被陳番帶回家的當天下午,二人就已經做出了相應的對策。陳番何其老道,他干了七八年的不良帥,幾乎對張泗能做得出的手段了如指掌??申惙褪窃倭私鈴堛舻氖侄?,他也想不到,這一次,張泗的動作竟然會這樣快。 時間退回到三個時辰之前。陳番剛剛接了胡九彰到自己位于嘉會坊的家中,到家之前,二人還在東市的小酒肆里休息過一陣兒。就是那時,陳番在東市的鋪子里租了輛拉人的馬車。畢竟從萬年縣勝業坊到長安縣嘉會坊的距離,可不近,真要是一路扛人回去,不單胡九彰受不了,陳番也沒那個力氣。 但東市是什么地方?東市西面是太極宮,東面大明宮,南面是興慶宮,周圍坊里大多是皇室貴族和達官顯貴的宅邸。是以,東市市面上經營的大多是一等一的奢侈品,所謂“四方珍奇,皆所積集”,全為滿足皇室貴族和達官顯貴的購買需求。 而有了貴人,東市上來來往往的傭人奴仆便不在少數。陳番與胡九彰歇腳的那家小酒肆,正好就是給這些外出采辦的傭人們歇腳吃飯用的地方。 一路上胡九彰那雙打著夾板的斷腿有多明顯,便不消說了。陳番是早料到自己帶胡九彰走這一遭,定會叫消息傳入張泗的耳。但那時他想的,卻就是要叫張泗知道,是自己帶走了胡九彰。 胡九彰要殺張泗報仇,對于陳番來說,利大于弊。他原本就覺得自己對不住胡九彰,更對不住胡彥,所以陳番這次是無論如何,都想幫上胡九彰的忙??删退阌辛岁惙@個不良帥的幫助,要順理成章的鏟除張泗,仍不是件容易的事,這件事必須得做得悄無聲息,不能攪動長安城中任何一方勢力的安寧,否則就連陳番自己,都得吃不了兜著走。倘若沒有胡九彰,陳番自問,絕做不到這一點。 但如今胡九彰來了,陳番便好似從這片密不透風的羅網中看到了一絲空隙。以陳番多年的經驗,想要悄無聲息的殺了張泗,就得有個什么由頭,將張泗神不知鬼不覺的從萬年縣引入長安縣來。而如今引蛇出洞的最好理由,不就是胡九彰本身嗎?陳番覺得張泗一定也忌憚胡九彰,倘若他知道胡九彰出府后的下落,定然會采取行動,到時候只要…… 陳番算盤打得響,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這才剛把胡九彰帶回了家,只一個下午而已,當天夜里,人家居然就已經帶著三個刺客登門“造訪”了! 這一丁點的響動,都沒能逃過陳番的耳朵。他一聽到隱隱傳來的異動,就麻利翻身而起。不管他之前睡得多深,這一起,腦子便瞬間清醒了。也就是他們這些當過兵的,才能反應得如此麻利,那就好像有什么東西時時刻刻都懸在心上似的,永遠睡不深,睡不實。 陳番隨手抓起掛在臥室墻上的橫刀,還沒來得及拔刀出鞘,人已經沖到了客廳門前。 見到張泗的那一刻,陳番后脊上就止不住的冒出一陣冷汗來。張泗人在此處,那西邊房間中的聲音,顯然就是刺客為了行刺胡九彰才弄出來的了,他們來了幾個人,陳番不知,但耳聽著隔壁房間空傳來刺刀聲,卻未聽到人叫嚷,陳番這一顆心就給勒得緊緊的。他救人回來,可不是要叫他被殺掉的——轉眼間,張泗已經拔出刀來,陳番卻不在意張泗的挑撥,他一門心思都在對面緊閉著房門的房間中。 張泗的刀迎面砍來,陳番握著橫刀刀柄右手一抖,利刃便即出鞘,彎腰躲開張泗這一擊的同時,陳番手中的刀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就要削到了張泗腰間,直逼著那揮舞著長刀的大漢連連向后退去。 “張先生可要搞清楚了,擅闖長安縣不良帥私宅,又與之械斗,可是要見官的!” 陳番有了這一丁點的優勢,便片刻不松的再度揮刀追上,他氣勢逼人,刀刀緊迫,且每一刀又都揮在張泗不得不避的要害之處上,以至于張泗不得不持刀退守。小小的客廳內,被月光照亮的大半邊木質地板上,刀刃相碰的清脆聲響一聲聲劃破涼夜,直叫人聽得心顫。 陳番若是此時想取張泗性命,輕而易舉,但張泗的命,是要留給胡九彰來殺的,陳番不想越俎代庖??伤闹杏种蔽葜械臓顩r,這便只得先將張泗向著胡九彰房門外步步緊逼去,至少叫他將那扇緊閉著的拉門撞開也好,陳番現在只想知道,對面房中胡九彰的情況。 胡九彰的這一夜,睡得可不安生。 自打他決心要為胡彥報仇之后,心中的郁結與煩悶沒有消散,反而是被一股子沖上頭的興奮感給替代了。胡九彰知道,這種感覺,他只有在一種情況下才會有,那就是在戍堡上,當四周漆黑一片,月光隱去,連星光都不見閃爍時,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聽到城墻下傳來微乎其微的響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