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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不似長安 胡九彰怎么樣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在肅王府的大門外見到陳番。 這扇王府后街的漆黑門扉,正是那日他來尋張泗時叩響的門。只不過這一次,不是胡九彰站在這門外膽戰心驚的往里眺望,而是他滿懷慨嘆的被人從這扇門里給抬出來。這一來一往間,已是事過境遷。 驟然見到被人抬出來的胡九彰,陳番連驚愕都來不及掩飾。他沒穿那套不良人的黑衣,但腰間佩戴的橫刀,也昭示著他區別于常人的身份。那把刀胡九彰認得,那是他們北庭三軍的軍刀。他自己的那把,不知被李慕云收在什么地方。這邊被人趕出了府,他又哪里還好意思張這個嘴,去向那雍容華貴的女人求自己上京時帶來的東西。 “陳……陳大哥?” 胡九彰眼睛直盯著陳番,最初陳番還有意避閃,直到府門合攏后,他見到出來的只有胡九彰和兩個抬著擔架的下人時,才邁開大步行到胡九彰跟前。 “這是怎么回事?”他飛快掃了眼胡九彰被木條夾得板板正正的雙腿,才抬眼瞧到胡九彰臉上。 “這不是被趕出來了嘛……”胡九彰訕訕說著。乍一見到陳番,他心里頭對北庭的那一股子懷念就瞬間涌到了嗓子眼兒。但懷念歸懷念,雙腿傳來的陣痛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事情變了,他或許有命再回到北庭去,但卻再不能當北庭的兵了。 “被誰趕出來了?肅王世子?” 陳番追問著。而胡九彰尚未開口,一旁抬著擔架的兩個小廝就有些不耐煩了。 “閃開閃開,什么人???別礙著辦差!” “辦差?呵呵,我倒想聽聽,你們這是要辦什么差?”陳番一只手搭在面前小廝肩上,約莫是使出了些許力氣,那小廝臉色一下就變了,連手里攥著的擔架都跟著陣陣發顫,嚇得胡九彰趕緊抓住擔架兩邊的竹竿。 “我……我們主子讓把這人送去客棧!” “哪家客棧?送去做什么?好生說清楚了?!?/br> 陳番手上扳著那小廝鎖骨處的脆弱關節,臉上卻帶著狡黠的笑,明明是威脅,但他神采飛揚的模樣,叫人看著卻只覺得清爽。 胡九彰還是第一次見著人這樣。他起先只覺得陳番是天山軍的前輩大哥,但現在他忽然意識到,陳番早已經不僅僅是個兵,他是不良人。而但凡不良人,身上都是帶著污點的。陳番究竟犯過什么事,胡九彰不知道,但這時的陳番,像極了隱藏著獠牙的掠食者。他把面前的獵物看穿了識破了。明明笑得爽朗,卻叫那兩個小廝避之不及,直想著要轉身往府門里跑。 “送,送去客棧還能做什么?你這人也管得太多了!” 他面前站著的那個小廝滿臉的戒備,卻見陳番眼光一轉,便收了笑,他甚至連按在人肩膀上的手都松開了,再開口時,臉上竟是十足的親和。 “兩位小哥,我實話跟你們說,你們抬著的這位兄弟,是我朋友。而倘若我猜的沒錯的話,兩位小哥應該只是負責把他抬出府,而根本不是要去什么客棧吧?” 陳番此言一出,就連胡九彰也跟著一愣。 “這事跟你有什么關系?”那小廝也好像終于回過味兒來了,“這兒轉身開個門可就是肅王府了,你敢在這里多管閑事,膽子倒是不??!” “呵呵……咱們先不說別的,你看看你這么說著話,還要抬著人,胳膊早就酸了吧?既然你們主子只是叫你們把他送出府,那現在已經算是出府了,何必給自己找罪受呢?你們莫不如直接把他交給我?!?/br> “你?” 那小廝稍有遲疑,陳番這便已經伸手從衣襟里掏出來一個小錢囊,在那小廝面前有意無意的晃了幾下,銅錢叮當響,兩個小廝的注意力便全都被小錢囊吸引了去。 陳番輕笑著將錢囊塞進了自己面前小廝的衣襟里。 “誒,兩位小哥抬我朋友出來,實在是辛苦,莫不如趁著這時候到西市泰和樓吃頓好的?!?/br> 陳番說著,笑容也變得愈發隨和,他繞到胡九彰身側做了個“請”的手勢,那兩個小廝才帶著遲疑,緩緩將胡九彰的擔架放了下來。 陳番打發走了兩個小廝,倒換成是坐在地上胡九彰滿面狐疑。 “陳大哥,你為什么說……” 胡九彰剛一開口,陳番卻又對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待會兒再說?!?/br> 陳番直接俯下身把胡九彰給扛了起來,大步朝著長安縣的方向走去。 這種姿勢恐怕也只有他們兩個當過兵的才做得出來??溉说母觳驳糜卸啻髣艃?,才能單用一只手把一個成年男人扛到到自己肩上?且胡九彰這邊,腿雖然是舒服了,但前半截身子根本就是大頭朝下的,常人維持這個姿勢不用一會兒,就得直接暈到嘔吐,但好在他身子骨硬朗。偶爾這么墜上一會兒,倒也沒什么特殊的反應。 肅王府緊鄰東市,陳番撿著小路,沒一會兒,就把胡九彰帶到了東市的一家酒肆中,他把人放下來之前,還特意幫他緩了會兒一直大頭朝下的腦袋,等他覺得差不多了,才將胡九彰從身上完全放下來。 “暈嗎?” 陳番隨口問著,就好像什么也沒發生過似的,招呼店家要水要菜。 “沒事,不暈?!?/br> 胡九彰用力搖了搖頭。一旁店家見著陳番腰上別著刀,也沒敢在他倆面前多話,擺好了吃食,便回去柜臺前歇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