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漂亮道君互演深情 第7節
她搖搖頭,嘆自己修為平平,就算想要救這些人,也沒這個本事。 還是先顧好自己的事吧。 蘇嬈回到棚內,已是天黑。 官兵給她分了一塊硬邦邦的石頭餅,還有一碗稀得不見幾粒白米的粥。 至于秦霽,官兵見他快病死了,連吃的也不給了。 不到半天的功夫,這間大棚就已經被官兵們帶回來的人給塞滿了。 她和秦霽來得早,還算好,能在角落里分了一小塊地方。 其他許多人,就那么烏泱泱擠在中央,連腿都伸不直,咳嗽起來呼吸交織,很快就有人進來后沒了呼吸。 大家表情絕望,不說話,進了這里,就是一只腳踏進了鬼門關,只需要等死了。 蘇嬈偷偷給離她沒多遠的一位大姐渡了些靈力,她實力有限,只能偶爾顧顧附近的人。 大姐狀況好些后,和蘇嬈聊了起來。 長安城疫病橫行,官兵自顧不暇,治病的方子還沒找出來,官家只能下令把得病的人都關在這里,讓他們自生自滅。 現在只能先保著那些還沒生病的百姓,可情況日益嚴峻,不知怎的這疫病防不勝防,每日仍會出現越來越多的患病者。 大姐唉聲嘆氣一番,忽然轉了話鋒,瞥了一眼秦霽問蘇嬈,“那是你夫君?” 蘇嬈點頭,“我與他剛成婚不久?!?/br> 大姐露出憐憫的神情,再次嘆氣,“姑娘,你的命真苦啊?!?/br> “……不過我也是。當年我也像你這般年輕,卻忽然發了大洪水,把我的丈夫沖走了。我再也沒見過他,卻為他守了二十年的寡?!?/br> 她握住蘇嬈的手,一臉“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唏噓。 秦霽忽然咳起來,蘇嬈忙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等秦霽順了氣,她親昵抱住了他胳膊,把腦袋枕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的聲音很近很近,就好像貼在他耳邊,卻是在對那大娘說話。 “我相信,我夫君一定會好起來的?!?/br> “我們還沒洞房呢?!?/br> 第7章 大娘望著蘇嬈,秦霽也望著蘇嬈。 她這話說得實在大膽,可她的臉一點兒都沒紅,非常自然坦率,甚至還透出那么些期待。 秦霽震怒難當。 難不成她還真想和他……? 大娘坐在一旁,一大把年紀了聽到小姑娘說這些,仍然臊得慌。 她緊了緊懷里一直抱著的包袱,把話題岔到了別處。 原來,這大娘和蘇嬈一樣,也不是長安本地人。 來這兒不久,就遇上長安封城,疫病盛行,也真是飛來橫禍。 大娘是個苦命人,說著說著就抹起了眼淚。 直到夜色中傳來一聲梆子響,有官兵高喝道:“吹燈了!都歇下!不許再出棚子走動!” 大娘擦干臉上的淚,同蘇嬈說道:“姑娘,多謝你陪我說這會子話,我這心里頭倒是舒暢不少?!?/br> “你是好人,神仙會保佑你和你夫君早日好起來的?!?/br> 說罷,大娘轉身鋪好墊著睡覺的稻草,小心翼翼把懷里一直抱得很緊的包袱放在正中央,這才自個兒躺下,又緊緊抱著那包袱睡去。 她的包袱里,似乎有比她性命還重要的寶貝。 蘇嬈沒有多問,她也躺下來,伸進袖袋里摸了摸那張畫像。 這也是她的寶貝呢。 蘇嬈沒想到自己碰動了畫像的位置,原本躺得自然的秦霽先是因她身子貼過來而渾身緊繃。 再就忽然感到腰間有什么硬東西一戳,他的眼神復雜幽深起來。 秦霽睜開眼,直勾勾地望著蘇嬈。 比以往的不屈、憤怒中,又多了些別的東西。 反正蘇嬈說不上來,她從來就沒讀懂過他的眼神。 但她喜歡他這樣看她。 用“幻肢一硬”來形容也不為過。 可惜她好幾年前就在合歡宮的偏門書文里見過這樣的形容,卻是到了近日才體會到這樣的有趣感受。 她毫不羞怯的和秦霽對視,眼底興奮的不正經的笑意越來越多。 最后還是秦霽敗下陣來,他垂下長睫,語氣虛弱,難得開口說話。 “你袖袋里有什么?” 蘇嬈粗心大意,這才注意到,“啊,原來是戳到你了呀?” “秦真,你若是不舒服就直說?!?/br> 居然忍了這么久才問她。 她的漂亮道君真是太害羞了。 蘇嬈把那副畫像拿出來,直接展開給秦霽看。 雖然棚子內那幾盞微弱的油燈被官兵吹熄了,但他們身在角落,透風的油氈布也透光。 外頭明月流光傾瀉而來,照亮了畫像上光風霽月的謫仙般的人。 蘇嬈看一百遍這畫像,還是忍不住陷進去。 而秦霽,瞳孔陡然一縮,細細麻麻的震驚涌上心頭。 她怎會有這幅畫像? 蘇嬈不等秦霽問,就跟他解釋了一通。 把她如何遇到魔界的人,如何糊弄過去,又如何拿到丹藥和畫像還有一枚小令的事兒,都給秦霽交了底。 她是這樣想的,既然他是她的人,那就沒必要藏著掖著。 她和他才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當然要通個氣兒,一致對外。 秦霽聽罷,久久沉默。 他望著她,觀察她每一分細小變化的神情。 可她說得從善如流,沒有半點兒停頓,看起來完全不似在撒謊。 又或者,是太會撒謊。 可她確實把底兒都翻出來了,除了畫像,她還把那枚小令、沒了丹藥的空瓶都給他看了看。 十分坦然。 秦霽還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就聽到蘇嬈問他,“秦真,那你倒是說說,為何會惹上魔界的人?” “……”秦霽沒告訴她,不止是魔界。 他的這副畫像掛在玄清殿,若非與仙界之人勾通,魔界的人絕不可能將這畫像復刻到手。 秦霽低垂眼簾,避而不答,呼吸微不可聞。 蘇嬈猜他或許有難言之隱,沒從他嘴里問出什么也是意料之中。 沒關系,反正她在乎的也只有他的臉,他不愿意說就算了,蘇嬈也沒那么在意。 她說這些,就是為了強調一下她的重要性,讓他懂事一點,乖一點。 畢竟,她以身犯險,為了他連魔界的人都敢糊弄,他該知恩圖報才對。 蘇嬈把那堆亂七八糟的玩意兒收起來,伸手朝秦霽身上探去。 他果然變得很乖,默默闔上眼,任由她捏住他的脖頸,一副予取予求的模樣。 不過,秦霽想歪了,她并不是想要做什么,而是摸一摸她給他貼的“驅”還在不在,有沒有起效。 這疫病兇猛,她今日見了太多尸體,傳播又極為蹊蹺,許多人都是冷不丁就染了病。 她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救回來的漂亮道君栽在這上頭。 可這一摸,蘇嬈神色忽的凝重起來。 她的“驅”明明貼得很好,靈力也沒有消散,更沒有一絲縫隙,將他護得嚴嚴實實。 ……可為什么,她分明看到他蒼白眉心有一縷疫氣,一閃而過? 蘇嬈心頭一突,指尖的力道加重,甚至開始順著他的后脖頸往下,到了他的肩頭,再到胸口,再繼續往下。 她要查清楚那縷疫氣到底是從何處進入了他的身體,現下又藏在哪兒。 秦霽病得嚴重,剛從鬼門關里邁出一只腳,可依然虛弱,病容難掩,呼吸淺不可聞。 他絕對經不起那縷疫氣的摧殘。 漸漸的,蘇嬈神色凝重起來,她雖然才筑基修為,不算深厚,可對付凡人界尋常的疫氣,不該如此困難。 至少,她不可能防不住那抹疫氣入侵他的身體,更不可能揪不出它。 可那疫氣偏偏就是如此狡猾,她明明已經摸到它了,它卻滑溜得似泥鰍,總是從她指尖溜走,再藏去他體內的其他地方。 蘇嬈的表情越來越難看,而同時,秦霽的眉頭也漸漸皺了起來。 他閉著眼,看不到蘇嬈的臉。 但也正因為看不見,所以肢體的感觸才更深刻、更敏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