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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雪來得迅猛,在很短的時間內便從小雪轉到鵝毛大雪,北風蒼茫,謝云瀾帶隊頂著風雪又走了片刻,很快便寸步難行,風雪茫茫已經看不清前路。 王泰用手擋在臉前,免得風雪灌進嘴里,他高喊道:“侯爺,咱們找個地方先避避吧?” 謝云瀾應了一聲,正好前方有一座破廟,他便帶隊走過去。 破廟內荒草叢生,應該已經荒廢了許多時日,門窗也多有破損,但好在主要的墻體還在,遮住了外邊這呼嘯的風雪。 進屋后,謝云瀾拍打掉自己身上落的積雪,又幫著沈凡去拍了拍。沈凡一直坐在馬車中,但光是下馬車走到廟內這短短一段路,肩膀上便落了一層雪。 “冷嗎?”謝云瀾問。 沈凡搖搖頭,入冬后他便跟眾人一起換上了厚衣服,而且他不是特別怕冷。 但謝云瀾不這么覺得,王泰他們,包括他自己,都是有內功在身,抗凍,沈凡……雖說非人的種族難以用人類的觀念揣測,但是光看外表,謝云瀾總覺得對方會怕冷。 他一邊叫王泰他們找點木柴生火,一邊回到馬車中,拿了些東西出來。 他先將一個手爐放到沈凡手里,再抖開疊好的披風,將那件早先買好的銀白色狐裘披到沈凡身上,把沈凡裹得嚴嚴實實了才罷手。 王泰他們很快抱著柴火回來,又將破損的門窗找了木板抵住,柴火燃起后室內的溫度開始升高,眾人紛紛聚在火堆旁取暖。 王泰一邊烤著火一邊瞧著外邊的雪勢,說:“侯爺,這雪估計還得下一陣子?!?/br> “嗯?!敝x云瀾也看向屋外,“今晚大概要在這兒過夜了?!?/br> 他這回倒是一語言中,雪下了一個下午,分毫不見小,風依然呼呼地刮,王泰他們又去找了些木柴來,防止夜里不夠。 冬日天黑的早,今天風雪又大,在傍晚,大概酉時左右,眾人正在鋪床準備過夜時,破廟內突然又來了一批人。 一共十來個人,十幾匹馬,馬卻不是用來背人,上面都馱著很大的口袋,像是貨物。這十來個人也大多是簡單的雜役打扮,唯有領頭的那名中年男子衣飾稍微華貴些,穿了件保暖的羊皮襖。 這大概是一只商隊。謝云瀾判斷道,約莫跟他們一樣遇上了這風雪,只得到這破廟內過夜。 領頭人瞧見破廟內已經有了一伙人,倒也不意外,老遠就看見了外面停放的馬匹,他稍微打量了一下謝云瀾等人,二十來個,全都是男人,而且各個孔武有力,腰間還配著兵刃,不是官就是匪。 領頭人瞧著心里很是咯噔了一下,他們行商的最怕遇見盜匪,貨物被劫走不說,碰上心狠的,連命都保不住。 但再仔細瞧這些人的舉止,雖然圍坐在火堆邊,姿態放松,卻也透著股規整的紀律感,而且人群中還有一位披著銀白狐裘的公子,這銀白狐裘便是在盛產皮草的邊郡都是個稀罕貨,尤其這件狐裘上連一根雜色的毛發都沒有,是上品中的上品,少說也得值個千兩黃金。 匪盜可用不起這樣的東西,更生不出這樣英俊的樣貌,領頭人心下稍定,他揚著笑,沖面前這群人拱了拱手:“各位兄弟打擾了,外面風雪太大,可否容我們在這兒避避風?” 這破廟雖是無主之地,但江湖上講究先來后到,而且這群人一看就不好惹,客氣點總沒錯。 “請便?!敝x云瀾回道。 領頭人見回答的不是那位披著狐裘的公子,有些意外,他意識到謝云瀾才是這群人里做主的人,這人英武不凡,周身氣勢十足,也不知到底是做什么的。 他心里好奇,面上卻半點不問,只吩咐手下去將馬匹貨物安放好,自己也出去了一趟,片刻后帶著一包東西回來,他來到謝云瀾一行人的火堆邊,笑著將包裹遞出去,說:“這是我老家產的核桃瓜子,這大雪天碰見也是緣分,兄弟們嘗嘗?!?/br> 謝云瀾打開包裹看了眼,果然是一包核桃瓜子,還帶了幾個霜糖柿餅,他將柿餅遞給沈凡,核桃瓜子則分給王泰等人,自己跟這商人攀談起來。 “掌柜怎么稱呼?” “我姓曹,叫曹金玉,金銀玉石的金玉?!辈芙鹩裥Φ?。 “這名字一聽就貴氣,曹掌柜做的也是大生意吧?”謝云瀾也笑著道。 “嗨,什么大生意,就做些小買賣?!辈芙鹩裨谶@火堆旁的空位坐下,指著眾人正吃著的核桃瓜子,說,“我就是帶些家鄉產的核桃瓜子,還有茶葉什么的去關外賣,跟那些元戎人換些皮草藥材,再把皮草藥材運回云州去,一年到頭,也就賺點辛苦錢?!?/br> 距離謝云瀾跟元戎的最后一戰已經一年,兩族雖有血海深仇,但人跟什么過不去,都不會跟錢過不去,這一年里,邊郡倒也慢慢開通了通商的道路,有些在關內不值錢的物資,在關外往往能賣出天價,而關外的皮草藥材則又比關內便宜許多,許多商販們便會關內關外的走上這么一遭,賺點差價,就譬如眼前的曹掌柜。 這曹掌柜做的生意確實不大,賣的只是核桃瓜子,茶葉這樣的小商品,但是賺頭大概不少,謝云瀾注意到曹金玉穿的羊皮襖雖然有些破舊,看起來不太值錢,但這襖下襯的可是綢緞,一般的小商人可穿不起。 “曹掌柜是云州人?”謝云瀾道。 “對,我從云州過來,準備走涯州出關,本來今天就能到涯州,誰料到就遇上這大雪了?!辈芙鹩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