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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拉拉扯扯, 放在膝上的符箓撒了一地,奚飛鸞把他從身上往下扯:“糟了,要飛了!” 說著,一陣寒風將落在他們腳邊的符箓吹起,符箓同落葉卷在一起,往村外飄去,兩人忙去撿拾。 村外是一片荒地,枯草叢生,這里已經是人族居住地最貼近邊緣的位置了,但這里離東部的海域其實還遠得很。 孟向陽攆著被風吹起的符箓,符箓飄飄悠悠地掛在了不遠處的一棵枯樹上,他跳腳去夠,夠了幾下沒夠著,又小心翼翼往南邊看了幾眼,領頭的弟子沒有過來,周圍只有一兩隊正在貼符的弟子,但也沒有幫他們的意思,孟向陽松了口氣,招呼奚飛鸞過去:“快快快,師弟快過來,我爬上去搖搖那根枝子,你在底下接著那張符箓,別讓領頭的看見咱們?!?/br> 奚飛鸞應聲過去,看他手腳并用地往樹干上爬,動作還挺利落。那張符箓被掛在枝丫上,跟著微風輕輕搖晃。 奚飛鸞怕他不小心滑下來,便盯著他往上爬,盯著盯著,孟向陽突然就不爬了,抱著樹干一動不動的。 “?”奚飛鸞仰起頭問他:“怎么了?” 孟向陽扭過頭往下看著他,表情古怪:“你有沒有聽見……什么歌聲?” “歌聲?”奚飛鸞屏息凝神,什么聲音也沒有。 “對啊,好像有人在唱小曲……”孟向陽抱著樹,還在那兒豎著耳朵聽。 怎么會有歌聲?奚飛鸞又聽了聽,除了風嘯聲,其他的一點也沒聽見,他的五感按理說要比修為尚淺的孟向陽敏銳許多,沒道理他能聽得見,奚飛鸞卻聽不見。 兩人正愣著,樹上的符箓被風吹得一下子掀起來,卷在樹枝上,奚飛鸞一回神,怕符箓被卷上天,趕緊叫:“孟師兄!” 與此同時,一個聲音突然在奚飛鸞的耳畔道:“回來吧?!?/br> 誰在說話?奚飛鸞往周圍看了幾眼,四周空蕩無人,只有掛在樹上的孟向陽在努力往樹上爬去。 “林師弟,接好了,我要搖了——” 奚飛鸞正要應聲,只聽一聲比方才清晰百倍的:“回來吧!” 他猛然抓住了落下的符箓,同時往四周觀望。 “真的有人在唱小曲啊……”那邊孟向陽一邊嘟囔,一邊從樹干上滑下來,正要往這邊走,余光瞧見一個弟子不知為何扔了手里的符箓,符箓如天女散花般四散開來,那弟子直直地往北走,不遠處的荒地上,一個銀紫色交織的圓形光暈不知何時出現在地面上,像一只詭異的魔眼。 “那是什么?”孟向陽茫然地眨了眨眼,以為自己眼花了。 那個弟子直直地往奇怪的光暈走去,他身后有個同隊的弟子發覺,扭頭去喊:“喂,你上哪去?!” 緊接著,那個弟子就看見了不遠處的光暈,也是怔愣片刻:“那什么東西……”他正想詢問,卻看見身旁的另外兩個弟子都一動不動地蹲在他們貼符箓的位置,像幾尊石像一樣,眼神空洞,直勾勾地看著前方。 奚飛鸞被弟子的那聲喊激得立刻回神,耳畔有個聲音一直在對他重復著“回來吧”這三個字,他顧不得問孟向陽是否也聽見了,遠處那個詭異的光團上散發的波動同傳送陣類似,卻感受不出是何種力量。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施放者絕對不是帶著什么善意的。 那弟子似乎被一股力量攝住了心神,直朝著光團去了,他身后一還算清醒的弟子連拖帶拽,可沒能阻擋半分,眼看著人就要踏進去了,孟向陽和奚飛鸞連忙跑過去,拽著那個弟子的胳膊往回拉。 “這什么玩意啊我去?。?!”孟向陽呲牙咧嘴地抱著那個弟子的大腿:“他身上怎么跟灌了鉛似的?。?!” 光團已經離那個弟子的臉不過咫尺遠,奚飛鸞咬著牙,心說哪個族竟然在人族屬地里對修真界的弟子下手,妖族、魔族、還是……修真界自己? 遙遠的墨守宮中,斐折打了個噴嚏:“尊主想我了!” 一旁的斐柒:“哥,別做夢,許是罵你呢?!?/br> 三人手忙腳亂地對著那個弟子使勁,這弟子身上的力道怪得很,竟讓奚飛鸞也拉不動他,但奚飛鸞又不敢放手,幾人一時之間只能僵持在那里,期盼有領頭的弟子注意到這里。 很快他們身后就響起了呼喊聲,奚飛鸞一側頭,周圍幾個弟子拿著一打符箓匆匆跑過來,其中三個正是姜瑤和孟朝星收的弟子:“這是怎么回事?”奚飛鸞緩了口氣,抬聲道:“快去叫附近的幾位師叔!” 然而話音剛落,那詭異的光團突然動了起來,奚飛鸞瞳孔放大:“不……快走!” 張口的瞬間紫光大盛,光團劈頭蓋臉地朝他們蓋下來,眨眼就將七個人盡數吞沒。 煥棲宮中,正埋身于藏典閣的古籍中的郁笙翻書的動作一頓,突然抬起頭,眼神冷清。 片刻后,他垂下頭繼續翻看手里的典籍,眼里透著一股不明不白的情緒。 他的手指在老舊的書頁上拂過,書頁上的墨跡有些難以辯駁。 【慶安歷七三五年,秦氏掌門秦渡統轄修真界三宗,對修真界施以雷霆,打壓甚重,后攜云衍宗弟子季寒衣不知所蹤?!?/br> “季寒衣…”郁笙喃喃念出這個名字:“云衍宗的么……” 這本書是他從那個村子里的許老家摸來的,內容同他以前讀過的歷史有些出入,但上面卻清清楚楚地印了“秦渡”、“季寒衣”兩個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