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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千棠盯著他,說:“殿下想說什么?” 蕭輕霂抬手給他抹了眉梢的雨水,指腹蹭過他的眼角,揶揄道:“只是覺得奇,赫赫有名的鬼騎將領,不怕死陣,怕我???” 路千棠皺眉,抓住他的手,說:“殿下不要臭美?!?/br> 蕭輕霂撥開他的手指,伸手拎了他的衣領,低聲說:“那你往后退什么?你剛剛又退了半步,戰場上后退不是你的大忌嗎?” 路千棠忍不住低頭看了一下,也沒看出個所以然,半晌才抬眼看他,說:“那是對敵人,殿下不是敵人?!?/br> 蕭輕霂嗤笑,手指點了點他的臉頰,說:“你以前就很會騙人,我都記得呢——領著蕭懷鳴的兵回來護駕,把誰當傻子糊弄嗎?是敵是友,且說呢?!?/br> 路千棠眼神一凜,頓時渾身都是不悅,語氣也冷了起來,說:“這是我的兵——臣以為剛剛已經和殿下稟告明白了,殿下卻還要諸多猜忌?!?/br> 蕭輕霂與他靜默地對視了些會兒,大殿靜得讓人心慌。 蕭輕霂突然一收劍拔弩張的詰責態度,走開了幾步,說:“待這幾日登基大典辦完,你就能去見陛下,你想說的也可以直接稟報陛下,不必在我這里受氣——你回去吧?!?/br> 路千棠有點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才跟他行禮告退。 秦歡翎見他回來后神色不妙,也沒敢多問,只說:“頭兒,我們今晚不會要在這里過夜吧?” 路千棠說:“去整隊,近幾日暫時待在京西營,等這邊的亂事靜了,我們就回去?!?/br> 秦歡翎震驚地張了半天嘴:“不是吧,我還以為至少能待上幾個月,敢情我們就是奔襲千里,顛顛地跑來護駕,還討不到一點好,熱臉貼人家冷屁股——” 秦歡翎說激動了還站起身往外面比劃,說:“頭兒,看見沒?京衛軍都防著咱們,到處都架著弩,這些人把我們都當什么了!” 路千棠看他一眼:“閉嘴——不管他們把我們當成個什么,我們該做的做完了,他們再猜忌,也不敢真撥開那機關弩,事情一了我們就回邊境,再不礙誰的眼?!?/br> 秦歡翎莫名地從他這話里咂摸出一點不尋常的味道來,小心翼翼地問:“頭兒,你這說法,我怎么覺得話里有話啊?!?/br> 路千棠低著頭擦自己的刀,說:“再歇半刻,我們就出宮城,你再問東問西,我讓你走不出去?!?/br> 秦歡翎嘩地站起身,不再去觸他霉頭,說:“我這就去整隊,您擦著?!?/br> 蕭輕霂回府時已是深夜,卿知迎上來給他更衣,說:“殿下在宮里待了這么些天不回府,都要把人嚇死了,好歹叫人傳個信回來,宮里面鬧成這個樣子,讓人成天提心吊膽的?!?/br> 蕭輕霂說:“怕什么,你倒是cao不完的心?!?/br> 卿知說:“自然殿下沒事最好,奴婢還聽說了點別的,梁袞竟然來了勤王兵,大家都說呢,梁王殿下這個節骨眼派人回來,怕是不懷好心,但好像又真規規矩矩駐在了京西營,殿下怎么想?” 蕭輕霂看她一臉深意,說:“你不是都問過雁竹了,特意等著打趣我?” 卿知低笑:“真是聽說了別人議論,才想問問殿下想法,畢竟登基大典還沒結束——一年多沒見,那位走的時候是個孩子,大小戰打下來,回來可就不是孩子了,殿下可不要被沖昏頭腦?!?/br> 蕭輕霂輕哼:“少說些有的沒的,還有,聽傳聞要聽全,那可不是蕭懷鳴派回來的兵,那是饒思幸下的令?!?/br> 卿知疑惑道:“這又是什么調令?路副將不是梁王殿下手底下的人嗎?怎么會聽饒帥的令?” 蕭輕霂瞇著眼笑了笑,說:“這么想知道,你自己去問他?!?/br> 卿知嘁他一聲:“殿下自己都沒問吧,八成鬧得不愉快,那支輕騎好生生地駐在京西營呢,殿下太過提防,小心寒了人家的心?!?/br> 卿知松了他的冠,放在一旁給他梳頭,蕭輕霂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發梢,說:“不是我提防,是陛下心里不安穩,若今日來的是蕭懷鳴,估計很難善了——我倒真沒想到是他?!?/br> 卿知掩了嘴笑:“殿下若是有想問的,大可親自問一問,好過道聽途說,平白添誤會?!?/br> 蕭輕霂抬眼看她:“你今天說了好一些自相矛盾的話,到底是叫我信他,還是叫我防他?你自己有個準信嗎?” 卿知放了梳子,說:“奴婢什么也沒說,只是看殿下怎么想了?!?/br> 蕭輕霂說:“你不要伺候了,換個不愛說話的進來?!?/br> 卿知說:“行,殿下不愛聽,那奴婢就不說了,只是勤王兵怕是不會久待,人家的兵都是戰場上真刀真槍拼出來的,怎么會愿意在郢皋遭冷眼,路副將不怕委屈,也要怕手底下的人受委屈——陛下怎么想是一回事,殿下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殿下這么明白的人,今日倒是糊涂?!?/br> 蕭輕霂揉了揉眉心:“還是趕緊把你嫁出去的好?!?/br> 卿知只笑,說:“四月了,海棠花開得正好,都拿來鬧別扭就得不償失了?!?/br> 蕭輕霂抬眼看她:“誰鬧別扭?你說話越來越不著邊?!?/br> 卿知趕緊捂了嘴,假裝驚惶道:“奴婢失言,前些日子總對著一把刀生氣的可不是殿下?!?/br> 蕭輕霂:“……” 哪有這么說自己主子的?這些人再不管管都要爬到他頭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