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年不識酒沾唇 第7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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畏懼疼痛者自斷一臂。 我終于明白,這才是游戲劇情想要達到的結果。 一味追求反轉的戲劇性,到了殘忍的地步。 所有人踏上對岸生地的凍土后,巨大的火山口終于開始噴發,瞬間吞噬了秦屬玉和秦三楚渺小的身影,再繼續往上,連頂上的樹根也未能幸免,隔絕偃城的屏障被沖破,海水如暴雨傾盆,瞬間將我們沖散,拍至半空。 我看到一個又一個光點飄起來,向遙遠的海面飛去。 那是弟子們帶來沒用完的犀角,內里中空,很容易浮起來,聚集的圖案還是很像一只鳥。 一只本應生活在池塘里,飛不高的,真正的屬玉鳥。 而不是木頭做的復刻品。 它如今已能自由翱翔,足夠逃離命運牢籠。 屬玉也一定能看到。 我的思緒開始渙散,嗆水的感覺很不好,肺里疼得厲害,就好像生命隨著氧氣在一點一點被擠壓出去。 隨著我飄得越來越高,偃城在視野里變得越來越小,遠看是一個燃燒的圓球,而被撕開的樹根裂口,則只是條狹窄的縫隙,卻擠出了不計其數的東西。 有完整的人,也有破碎的木偶。 原來它的燃燒,是為了噴薄出生命。 就像孕育一切的zigong。 當然,以上都是我疼痛過載產生的錯覺。 這里非但沒有孕育生命,反而葬送了屬玉師兄。 我也知道偃師的生死劃分得沒有那么明確,屬玉師兄死后,秦四暮將延續他的生命與記憶,是另一種誕生。 我在還不明白生死意義的時候,和所有仿生機器人一樣,覺得自己活了很久,可能幾十年,可能數百年。 但好像直到現在,才第一次體驗誕生的感覺。 原來它是件這么痛的事。 痛到系統癱瘓,無法做出任何應急措施。 就在我以為自己要溺斃的時候,荊年熟悉的手觸上了我的指尖,時間仿佛突然放慢,洶涌海水變得溫柔,我和他一同降落。 第95章 焉知禍福 驚濤駭浪并未肆虐多久,轉瞬就凝結成壯觀的巨型冰雕,荊年未動一根手指,就將粉碎成沫,洋洋灑灑落起了雹雪。 海面依舊遙遠,燃犀像稀稀落落的星光。 但現在沒人有心思賞景,我憂心忡忡,此處乃是我們初來乍到,無人領路,難以辨認方向,游戲系統還在刻不容緩地發出新指示。 【請抓緊時間找到春瘟的源頭物件:霜花扇,并遵照五瘟塔浮雕的指示,將其燒毀?!?/br>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柏霜失蹤多日,迄今也沒有消息,去哪找他的扇子? 這邊秦四暮已是臉色慘白,失血過多,薛佳佳攙著他,也沒什么辦法幫他。 因為剛剛的浪頭太大了,我們身上的物件都不知被沖去了哪里,連荊年的劍都不翼而飛,唯一慶幸的是識荊還好好地纏在我腕上,否則也得靠荊年幫我找了。 但路還是要繼續趕的,荊年安慰道,“師兄,別皺眉,雖然不識路,但也沒有糾結的余地?!?/br> 這里無法使用輕功,他便放出神識探查地形,發現生地雖然全是千年凍土,但仍有不少偃師族生活過的痕跡,房子的屋檐板全部用粗鉚釘加固過,磚石木板也都是特質的防寒材料。 即便如此,在凜冽的霜雪下,還是被刷成了一幢幢雪白的堡壘。 地上的凍土厚度更不用說,不過偃師族早就搬遷離開此地,無人鏟冰,每座房屋中間卻都有一道干干凈凈的道路。 再細看,那根本不是道路,或者說什么也沒有,只是土地皸裂的痕跡十分規則有序罷了,就像被人用什么鋒利的東西割開似的。 從高空上來看,這些裂痕就像木偶戲表演時用的一根根引線,穿過回形建筑群,在中心擰成一點,那里是個側放著的巨大紅樹樁,被裝飾成了祭壇。 我們只能避開裂痕,前去那里尋找線索。 出奇的順利,沒有任何東西阻攔我們,不過秦四暮剛走上祭壇,手腕傷口就不再繼續往外淌血,半空里的血也不再繼續下落,定在原地。 荊年若有所思地伸手撣了撣我眉間的落白,細碎的雪花和血滴一樣,也沒有掉落。 就好像時間被凍結住、被拉長放慢成rou眼無法察覺的程度。 我也明白過來,“祭壇下面有東西?!?/br> 鑿開祭壇下一圈又一圈厚厚的年輪,我們要找的霜花扇正藏于此處,扇骨上還有零星的血跡。 想來扇子一定不是柏霜放的,甚至他可能也遭遇了不測,就在去找3號的路上。 作為監管者,柏霜無須和3號正面對打,只需借助系統的權限,將3號強行驅逐出游戲即可,為何會失手? 情況變得不妙了起來。 一片緘默里,無人動手,銀扇竟自燃起來,火焰眨眼就竄得老高,荊年瞇起眼睛,伸手掐斷焰舌,下一秒,焰舌狡黠地舔過他的手背,展寬了幾倍,欲將荊年整個包圍,荊年往后一閃,沉聲道,“他要來了?!?/br> 秦四暮還有些迷茫,問道,“誰?” 噼啪作響的燃燒聲里,虛幻的火焰已經凌空分成數千條琴魚,像一道刺眼的流瀑,體表包裹著融化的扇身金屬,從幾個方位同時襲來。 荊年迅速啟動傳送陣,將我們帶離祭壇,除了被及時捂住雙眼的我,其他人都因為光線刺激,陷入了暫時的致盲狀態,祭壇則直接四分五裂,和被扇子割開的土地一個下場。 3號徐徐現身,指尖在琴弦撫動,魚群皆所吸引,很快卷土重來,甚囂塵上,匯聚得更加密集,像一條能吞噬整座城池的巨蟒。 荊年并不畏懼,在我腳下畫好結界,囑咐我待在里面別過來,接著,目的明確地縱身一躍,迎著巨蟒的軀干騰起,掌心發力,掌勁雄渾,重擊九寸之處,巨蟒幾乎是應聲潰倒,被攔腰截斷。斷口處,不計其數的魚落在凍土上,發出滋滋的水汽蒸發聲。 偌大魚群的共鳴如雷震耳,聲音中已然帶著幾分怨怒和凄厲,被斬斷的巨蟒自左右分別向對岸的巖漿里滾去,銷聲匿跡。 荊年喘著粗氣,來到3號面前,他的衣衫被火焰燒毀了一半,露出結實的胸膛,沾著薄汗的肌膚在殘余火苗下反著光。 目光專注至極,并未輕敵、也無法輕敵。 畢竟眼前的人和他如出一轍,輕視他就是輕視自己。 3號戴著黑緞,看不見雙眼,但表情也同樣肅穆,他灑脫地扔掉手中的琴,丹田發力,內力運轉全身,在手中凝聚成型,一半是清澈的靈光,一半是渾濁的魔氣。 但細看,魔氣勝過靈力,二者并不平衡,且魔氣更為濃郁霸道,普通人沾上一點,就會像秦四暮那樣只能通過斷臂來擺脫,沾得再多一點,恐怕就像當年的柏少寒一樣,從天之驕子墮入邪魔歪道。 荊年手中也是同樣情形。 他之前雖在冰湖破境失敗,但或許那并不是適合他的修煉門路,最近誤打誤撞,頻繁被激起魔修血統,他反倒因此修為突增,跨過出竅期,直接從元嬰期進入化神期,面對3號也不落下風。 此刻,渡業宮也好,五蘊宗也好,兩方勢力現在都自身難保,被困在另一頭的死地中,因而這次較量無關正邪,但必須分出成敗。 兩人都沒有貿然進攻,都是先用神識在虛空中試探,奇怪的是,別的方面都勢均力敵,而神識上,荊年卻稍稍有些被動。 修為差距不大的情況下,神識之力的高低很大一部分取決于魂魄,不過用玩家體系的話來說,叫精神體。 3號的精神體因為多次游戲失敗而受損,荊年的魂魄卻并未受過創傷。 我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只能揪緊著心,希望荊年沒事。 兩人收回神識的瞬間,3號似乎等到了機會,欺身上前,一個手刀劈向荊年的面門。這一招的時機分外準確,極為短暫的空當里,荊年來不及用結界護體。 掌風帶起了荊年的長發,他明白3號的意圖,索性以退為進,身子往后頃倒,以刁鉆的角度躲過這次突襲,同時凝聚內力,鋒芒直向3號的咽喉刺去,同樣狠厲只為奪命。 3號便生生停住了動作,一動一靜在瞬間完成,體內仙魔兩股力量對撞,倒涌反噬自身,只能腳步后退一步,吐出一口血。荊年也沒好到哪去,被3號渾厚的內力震得雙目流血。 局勢愈加焦灼,畢竟3號經過數十次輪回,了解荊年就像了解自己一樣充分,而荊年也是為了這一戰準備多時,蓄勢待發。 又是一番行云流水的過招,3號大概是決定打破僵局,薄唇微啟,念了句我聽不懂的咒文,黑緞上的金瞳陡然一顫,他重整旗鼓,再次出擊。 我發現,3號的攻勢相比之前要慢了一些,但更為沉穩,一招一式之間,輕易洞悉了荊年的下一步舉措,再了然的化解。 他用了先知的預測能力。 這下荊年被迫落入下風,哪怕身法再靈動,也只能靶子一般地硬碰硬與3號過招,計算結果告訴我,他勝算渺茫。 但荊年仍舊不愿放棄,內力逐漸損耗,遠處火山依然在咆哮,近處戰況的慘烈也不遑多讓,房屋被波及,碎成一地齏粉,荊年半跪在地上,目光如困獸一般陰鷙,冷冷抬眼看著3號。 對方沒有絲毫猶豫,抬掌就要將其天靈蓋擊碎。 就像神明對固執的異教徒進行處刑。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于是當機立斷,抽出識荊打破結界,也顧不上被結界的靈力反彈的內傷,沖上去就擋在荊年面前。 “夠了,住手?!?/br> 3號挑挑眉,掌心一偏,我伸來,我條件反射地閉上雙眼,但他只是輕輕摸了摸我的面頰,殺氣蕩然無存,目光柔和得像變了一個人?!皼]事,繼續說吧?!?/br> 我抿抿唇,道:“我聽你的就是了,你不是就想帶走我嗎?何必殺他?!?/br> 3號也不知是否聽進去了我的話,笑得意味深長。 “既然你給我灌輸了你的記憶和暗示,那么有一點我們可以達成一致:如果一件事情如果沒有收益,就沒必要做?!蔽倚睦餂]底,緊攥3號衣袖,回頭深深看了一眼荊年,違心地說道,“反正他只是游戲里的角色,根本不算真人,別大費周折取他性命了?!?/br> 話音未落,肩膀一沉,荊年猛然站起來將我拉到自己身前,冷聲道:“師兄,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你要丟下我是么?” “不,我是為了救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鼻G年死死盯著我,“除非我死,否則不會讓你離開我的?!?/br> “小酒,現在你明白為什么有必要了么?”3號語氣懶散,“去一邊等著吧,很快就好了?!?/br> 荊年對3號的胸有成竹毫無反應,他深吸了一口氣,破釜沉舟似地厲聲喝道:“恨晚!” 一時間,腳下均勻的裂痕被野蠻打亂,火山咆哮的聲音靜止了一秒,接著一把通體血紅的劍從巖漿里飛出,有如涅槃重生之勢,一路將沿途的凍土燃燒。 3號目光閃過一絲驚詫,然后輕笑著對荊年道:“總算來了點有意思的東西,你倒沒讓我失望?!?/br> 他挽起袖子,我看到他手腕上也有一條識荊。 游戲使用說明里提過,高級道具不會過期,而識荊是品質極高的神武,所以3號這輪游戲仍然可以用他做武器。 我腦海里豁然一亮。 3號已經熟知荊年的出招習慣,若是武器相同,那么控場的還會是他。 而現在的情形,是對荊年有利的。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記得當時,我接到阻止荊年在無定崖拿到識荊做武器的游戲任務時,還很是不解,現在倒慶幸極了。 我下意識想到了薛佳佳,沒有他我也不會接到游戲任務。 可是,薛佳佳不見了,只剩秦四暮一個人還在致盲狀態里摸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