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年不識酒沾唇 第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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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看,狗戴鈴鐺,天經地義。 有人敲門,荊年移開目光,披上衣服去開門。 是幾個女修,無定崖上見過的半熟面孔。 從裝扮來看,也是要去廟會的,荊年婉拒了邀請,正要關門,卻有個眼尖的發現了他領口隱約露出的抓痕,她們遺憾的表情頓時轉為尷尬,連連道歉。 “對不起,我們不知道屋里……” “想不到荊師弟已有了道侶?!?/br> 她們在想什么呢?! 荊年面上沒什么波瀾,只將衣襟往上拉了些,道:“不,該道歉的是我,希望沒有掃了師姐去廟會游玩的興致?!?/br> 只恨我說不了話,只能鐵不成鋼地咬著荊年的袖子。 道哪門子歉,倒是解釋??! 荊年只是目送著她們離開,將恨晚收入袖中,淡淡道:“松口,咬壞衣服的話,我就把你的毛都剃了?!?/br> 我驚悚得跳開幾步,他卻挑眉,抱起我下山了。 廟會讓整個天邑城越發熱鬧繁華了,比起新年也不遑多讓。 商鋪一家擠著一家,鱗次櫛比,荊年不緊不慢地在其中穿行,遇到推銷的,也不多問,從圖案稚嫩的撥浪鼓,到艱深晦澀的古籍,都一一買下。 他并不是喜歡這些東西,純粹只想全部逛一遍,走好每個流程。 仿佛這樣,就能彌補十余年的空缺。 畢竟是頭一次過生日。 我識趣地沒打擾他,但也實在覺得無趣,沒有讓人耳目一新的東西。 就這么逛到了黃昏時分,我們行至巷尾,商鋪也稀疏了許多,最后,空地上只剩一位老者,他雙眼蒙著塊很久的黑緞,上面繡著的金線褪色得厲害,已辨認不清花紋。 但我知道,他也是一位先知。 因為他面前擺著個好幾個大水缸,里面緩緩游動著許多小魚,和前幾日在無定崖上見過的一模一樣。 沒想到這些玩家里,除了3號那樣仙風道骨的,還有大隱隱于市者。 當然在不明真相的路人眼里,他只是個破落的賣魚翁,無人問津。 上次沒抓到它們的遺憾浮上心頭,我不由走近,將爪子伸進水缸,水面瞬間升騰起云霧,魚群在云中穿梭、高高躍起,到不同的水缸里,快到看不清殘影,它們原本素色的鱗片也變得五光十色,憑空在云間構造出一道虹橋。 賣魚翁開口,對我身后跟來的荊年說道:“琴魚,生在云端,長在瑤池,日夜聽著仙人彈琴,想要捕獲,得看你演奏的樂曲是否合它們心意?!?/br> 我看了一眼荊年,他正仰望著頭頂斑斕的霓虹若有所思。 但他身上未帶任何樂器,看來是沒戲了。 荊年突然問道:“你想要?” 我正猶豫是否點頭,他已轉向賣魚翁,道:“老人家,您做生意不夠坦率,水下明明還有另一半?!?/br> 另一半?我認真比劃了一下,明明是段完整的橋,有頭有尾。 老者笑聲爽朗?!昂笊?,眼力不錯?!?/br> 說著,他長袖一拂,撥開云霧,我才看清,原來水下竟還有一大撥游動的琴魚,竟有穿墻鑿壁之術,水缸乃至地面都無法阻礙它們穿行,與空中琴魚交相呼應,不分伯仲。 原來不是橋,而是一個圓。 “雄魚飛天,雌魚遁地,不過可惜,我只能賣雄魚給你?!?/br> “雌魚怎么賣不得?” “不是不賣,而是這雌魚天生失聰,聽不見樂曲聲,只會本能地效仿雄魚,與其鏡像游動,沒人能喚出它們?!?/br> “待我試試?!鼻G年席地而坐,氣定神閑?!敖袢?,我不想留下任何缺憾?!?/br> 他稍作沉思,記下各個缸中的水位,便取出恨晚,照著宗門劍法的招式,行云流水地舞了起來。 步履翩躚,看似舞劍,實則是用劍氣叩擊缸沿,水位不同,音調也不同,加以排列后,便可奏出悠揚樂聲。 聽了一小段,我便察覺到,曲調竟和3號所彈的琴曲完全雷同,說復刻也不為過。 還來不及細想,琴魚那邊已有了大動靜。 由于樂聲直接通過缸壁和水體傳導,哪怕雌魚不具備聽覺,也可感知節奏。 它們陷入史無前例的亢奮。 也終于從效仿雄魚中脫離出來。 平衡的虹圈被打破,雄魚紛紛落下,雌魚則躍出水面,悉數落在我腿邊。 一曲終了,虹圈隨著夕陽的最后一絲余暉離去,月光沿著劍身流下,落入荊年平靜的眸中。 微波澄不動,冷浸一天星。 賣魚翁拍掌贊嘆道:“許久未聽到這么恣意靈動、不拘一格的曲子了,請告知老朽,你作出此曲的靈感來源是——” “見笑了,這只是我方才福至心靈,即興奏的,或許一會兒就忘了?!?/br> 賣魚翁一臉覓得知音的欣喜,荊年卻不為所動,只側目看向還在出神的我,笑道:“但,既然它也喜歡,我不妨就記下譜子罷?!?/br> 作者有話說: 以防大家不理解,還是解釋下: 玩家進入游戲是要給自己創建角色的,例如薛佳佳的角色就是薛長老。玩家3號曾經是角色“荊年”,經歷過所有劇情,包括這首即興曲子。 注意:是創建角色,不是角色扮演,這意味著玩家創建出的角色都以自己為藍本,只能自己登錄。至于為什么荊年現在不受3號cao控、有獨立意識,之后會再解釋。 第49章 仰儺神 回過神來,賣魚翁和琴魚群都已經沒了影,地上水漬還新鮮,荊年手里握著一尾挑選出來的鱗片色澤最鮮艷的雌魚,招呼道:“既然人走了,我們也走吧,去湊個熱鬧?!?/br> 他指的是祭祀。 抵達寺廟時,那里已經水泄不通,荊年領了支線香,和其他人一樣,對著祭壇拜了拜,我站在他肩頭好奇觀望,發現壇前雕像正是在秘境時荊年對我提過的十二獸,可驅疫辟邪。 隨后上來一群戲班子的人,身著紅衣,頭戴香樟木的仿制儺面,開始起舞。 祭祀的重中之重——“仰儺神”要來了。 舞姿和面具風格都是統一的粗獷樸拙,樂器也是簡單粗暴的鼓鑼,節奏緩之又緩,教人看著疲乏,旁邊的小孩子童言無忌道:“為什么他們不快些跳?” 我同樣感到失望,有功夫看這些身無靈力的凡人咋呼,還不如看荊年舞劍呢。 荊年感覺到了我的不耐,垂眸看著手里才燒到三分之一的線香,道:“一支香沒燒完就離開,會觸霉頭的?!?/br> 騙小孩的話,誰信呢? 可我自己也擠不出去,只能等了。 鼓聲愈來愈慢,然后停下了。他們卻并未退場,而是燃起了火把。 一見火,我就預感要有幺蛾子。 果然,表演沒結束,其中一位舞者被圍住。 面具取下,是個臉上涂著幾道黑漆的女人,她開始繞著舞臺奔跑,速度不斷加快,躡景追風,其余還戴著儺面的人緊跟在后,絲毫未脫節。 伴奏再次響起,下半場的拍子明快許多。鼓聲淵淵管聲脆,鬼神變化供劇戲。 關于儺戲有句俗語:“戴上面具是神,摘下面具是人?!?/br> 因而舞者們的表演,實際代表著神靈在驅除病者身上的疫鬼,使其痊愈。 也看得出這場追逐戲是精心排練過的,好幾次女舞者即將被抓住,又一個靈活的翻滾避開,雙方有來有回,拉扯得扣人心弦。 觀眾這才連聲喝彩,荊年也面無表情地鼓掌。 最后,女舞者被追兵疊成的人墻堵在死角里。她用手將臉上漆彩涂抹開,就像斑駁的淚痕,然后跪下開始作揖,乞求“神”饒自己一命。被拒絕后,她又從衣服里拿出來個稻草編成的娃娃,向對方扔去。 稻草碰到火把,就開始燃燒,在娃娃心口燒出一個焦黑的洞,并持續擴大。 “好!” “燒得好!” 看著“邪魔”被燒成灰燼,眾人臉上皆是紅光滿面,喜氣洋洋。 只有小孩還在懵懂發問,“母親,他們在演什么?為何她肚子里藏了個娃娃?” 而我很清楚,這儺戲雖表演浮夸,但藍本就是宣凝被伏誅的故事,燒成灰的稻草娃娃代表荊年。 豈有此理,竟然如此隨意編排抹黑他人,欺負逝者沒法開口辯解。宣凝明明沒有喪失尊嚴地求饒,荊年也頑強地活了下來。 我不想再看下去,叼走荊年手里的線香扔到地上,再踩滅。 “香沒燒完,你今天會走霉運,慘了?!?/br> 我瞪了還在不冷不熱說風涼話的荊年一眼。 不知為什么,覺得很生氣,之前被荊年背叛也沒這么氣過。 “每年祭典都有儺戲,我看了十幾年,也沒你反應這么大?!彼f著,就要把我抱起。 我賭氣地往人群里跑去,沒有方向,哪有空往哪鉆。 好不容易鉆了出去,發現已經來到了空無一人的寺廟后院。 荊年竟然還鍥而不舍地跟著我,也不動手,悠閑如散步。 我只能隨意沖開一扇未上鎖的門,風吹進去,鈴鐺聲綿延不絕。 原來是個儲物室,整面墻都掛著一張巨大的蠶絲網,網上是一串又一串的驅魔鈴,這東西我在荊府就見過,百姓們給了香火錢,寺廟便回贈鈴鐺,將其它掛在家宅的屋檐上辟邪。 荊年施施然道:“來都來了,帶個鈴鐺回去吧,說不定能幫你去去霉運?!?/br> 說著便逮住我,要用驅魔鈴換下勉鈴。 勉鈴離開信號接收器的剎那,我感覺身子一沉,幾欲后仰跌倒,荊年收緊臂肘,穩穩托住了我的腰,淡淡道:“小心點,師兄?!?/br> 我才知道自己變回了人形。 連忙推開荊年,自己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