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年不識酒沾唇 第32節
書迷正在閱讀:【家教Reborn】吞噬之空、末世妖異談(高H)、青玉案、反派洗白攻略[系統]、穿成深淵巨龍幼崽[全息]、笨蛋美人不想當魔尊、奉紙成婚、AI的虐文改造計劃、為愛拯救世界吧、替嫁寡嫂,性別男
天火燃盡山谷的每分生機,一切終于塵埃落定,仿佛真是天意為之。上空魔氣不再下沉,人域瘟疫也隨之平息。 如荊年所說,百姓們不再提及宣凝的名字,她被忘卻了。 只有沉默的骸骨,承載莫須有的罪狀。 荊年將銹劍從她手中拔出,骸骨化為細沙,從指縫中流走,回憶土崩瓦解。 我因讀取信息過載,還在梳理分類,荊年已取下徐錦臉上的儺面,聲音疲憊。 “正如師兄所見,我騙了你,我來五蘊宗的目的,其實是報仇?!?/br> “為你母親?” “師兄真是心思單純。不過也不怪你,故事聽多了,容易當真?!彼鬼?,撩起額發,業火紅蓮的印記緩緩浮現?!八^思親遺孤為母報仇,不過是博取信任的話術。我和渡業大會那些黑衣人一樣,自幼被收編在渡業宮,作為宮主的影衛。如今你已知曉來龍去脈,不必再以令母相稱,叫宣長老就好?!?/br> 他的話點醒了我,先前采集數據的確形成了固有印象,正想校正,可又回想起荊年看向骸骨時,眸中落寞無限。 他的心,好像并沒有表面呈現的那般冰冷。 機器對探求答案有莫名的執念,忍不住刨根問底:“但不管怎么說,她還是你母親?!?/br> “她要是還活著,也不會認我?!?/br> “既然如此,為何你還甘愿深入敵營,替其報仇?” “宮主對我有養育之恩,我不過是奉其命令,報其血仇。他認定當年宣長老之死有蹊蹺,故派我等潛入查明真相。當然,五蘊宗的人不會輕易交代,只得借助五瘟塔和渡業大會,施加些壓力。如若冤情屬實,必要這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血債血償?!?/br> 荊年一步步走近,支起斗笠邊緣,直視我的眼睛?!八詣e再糾結什么母子了,我身世如何,過往如何,都不重要,你明白了么,師兄?” 他這番話說得平靜,眼神卻倔強而狠厲。 印證了我的猜想,哪怕過去十六年,荊年的心,仍囚禁在那晚的大火里,無法自我和解。 我只得讓步,道:“好吧,都不重要,所以你告知我這些秘密,是為了什么?就不怕有朝一日暴露身份?長老們要是知道,必會以逆賊之罪捉拿你?!?/br> 荊年目光柔軟下來,動作自然圈住我手腕。 “師兄你還是不明白?!眱姹环庞谖沂种?,他指尖穿過眼孔,搔得我掌心微癢?!皠e忘了,我的目的是讓你留在我身邊?!?/br> “要我說幾遍,別碰我?!闭麙昝?,他已收回作亂的手,不料失去借力后,那儺面實際沉得驚人。我一時不備,重心往前傾,頭撞在荊年胸膛上。 得,自己送上門去了。 我惱怒道:“跟你說正事呢,真是不知死活?!?/br> “我在聽?!彼糜沂峙呐奈业念^,“拿穩了,師兄,記住你剛才所有看到的和聽到的,這些都是告發我的證據,我也不會跑,就在這等你?!?/br> “要我告發你?你瘋了嗎?”我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渡業宮和五蘊宗現在可謂水火不容,還牽涉多條人命和陰謀,夠把你處死十幾遍了?!?/br> “那又怎樣?反正不冤枉?!彼裘嫉?,“既可以完全洗脫師兄的罪名,又能讓師兄解氣,豈不是兩全其美?只要師兄答應,別拋下我?!?/br> 我的確期待過,荊年能認可我的使用價值,但他現在這般熱切乃至于偏執的需要,卻令我無所適從,小聲道:“我應該,沒有什么能利用的價值了?!?/br> “你什么也不用做?!?/br> 什么也不做……這樣可以嗎? 將機器放置不用,有悖制造初衷。 我搖頭,否定道:“不行,必須要用我?!?/br> “是么?”他若有所思道:“倒是有個用途,你閉上眼睛?!?/br> 我不明所以地照做。 “然后呢?” “仰頭,再走近些?!?/br> 走近些是個含糊的指令,因而我步子跨得過遠,荊年正巧低頭,唇角蹭到他鼻尖,素筍出岫,細嫩如絨。他輕笑著指引我,品嘗一個不帶血腥味的吻,綿軟柔顫,唇含豆蔻,丁香吐蕊,淺啄深吮,涓涓露滴,溫涼甜津。 如此溫和的吻,反而使我呼吸困難,系統運算頻頻受擾。 究其原因,大概是這樣的吻只會發生在人與人之間。 沒有人會這樣親吻機器,且對它別無所求。 嘗試在人類情感數據庫里匹配答案,可被吻得快要窒息,搜索戛然而止。 我用力推開他,拍打面頰使自己恢復?!拔业囊瓜⒁呀浐昧?,為什么還要這么用我?難道你對我——” 沒說下去,太荒謬了。 荊年因吻被打斷而不悅,他面色微醺,目不轉睛盯著我?!皫熜?,你的問題太多了?!?/br> 他也拒絕給我答案。 我心口微妙地發悶。 “我知道的,荊年,你回答不了?!?/br> 隨即一把扯出他藏在背后的左手,掌心汗涔涔,五個指甲印刻進皮rou。 他熟稔吻技下,是極度緊張的內心。 “因為你還是在賭?!?/br> “賭你能不能掌控我,賭我會不會為了你留下來?!?/br> 他還是想贏,病態全然未好轉,只有cao縱玩弄他人的身心,才會取得快感。 哪怕賭注是自己的性命。 我無法理解,也無法接受。 “恕我不愿奉陪你的賭局?!?/br> 我將儺面還給荊年。 他沒接,只冷冷道:“師兄早就知道我敗絮其中,還剖析什么?多此一舉?!?/br> 我啞然,支吾道:“病,總可以治?!?/br> 荊年此刻,應當怒極,卻翹起唇角,眉目舒展戲謔,如濃桃艷李。他生氣時,總會這樣笑?!澳惴且f我害了病。那這病,你給治么?” “我治不了?!?/br> “那你走吧,我不再強留?!?/br> “我馬上就走?!蔽以俅芜f過儺面,“但是它對你很重要,我不能拿?!?/br> “隨便扔了?!彼涡缘?。 推拒間,我失手將儺面戴在了荊年臉上,誰料這伯奇不僅能吞食夢魘,還有催睡之效。 荊年徐徐倒地。 他的回憶開始顯露。 第40章 關于姓名 回憶開場很嘈雜,人聲鼎沸,熙熙攘攘。 但細看,走動的都是魔修,大多奇裝異服,煞氣逼人。 大抵是魔域市集之類的地方。 不起眼的一隅里,有個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攤主,不不吆喝叫賣,斗篷下只露出雙敏感轉動的眼睛,打量行人。 雖有些古怪,但這兒畢竟是魔域,光怪陸離之事多了去,因而沒什么人注意他。 目光主要聚集在他攤位上的貨物。 那是一個鐵絲籠子,不大,通常用來裝狍子野兔。 但現在,里面鎖著個衣衫襤褸的幼童,抱著膝蓋在啜泣。 也正是哭聲吸引來了這些“顧客”。 一個膀大腰圓的魔修直接抓起籠子湊在眼前,逗弄道:“喲,是個凡人娃娃,幾歲了?斷沒斷奶?” 幼童抬起頭,用手指比了個五。 雖然他臉上臟兮兮,但我依然識別出來了,是荊年。 不對,荊年不是被柏少寒帶走了么?怎會淪為魔域市集里任人挑揀的貨品? 那魔修的同伴出聲道:“廢什么話?反正是買來喂魔寵的,是小孩就行?!?/br> 對方哈哈一笑,拍著身后小山般大的魔獸背脊?!斑@畜生挺挑食,要吃細皮嫩rou的?!?/br> 它張開滿是獠牙的血盆大口,發出低吼,荊年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沒什么恐懼之態。 攤主嗤笑一聲,“那你們找對了地方?!?/br> 魔修掃了眼他空蕩蕩的貨架,有些嫌棄?!霸趺床欢嘧バ┩尥??你看這細胳膊細腿的,加上籠子都不夠塞牙縫?!?/br> “真不識貨,這小孩可不是凡人,而是仙修與魔修的混血種,稀有得很,所以,你們就算散盡千金也買不起?!?/br> 說罷,打了個響指,幼童猛然捂住頭,魔氣從七竅流出,他稚嫩的臉因痛苦而扭曲抽搐,甚至去撞籠門,頭破血流也不停。 兩個魔修緊盯著他,眼中的貪婪幾欲溢出,恨不得生啖其rou?!奥犝f仙魔混血天賦異稟,根骨絕佳,若是做成爐鼎,定是極品,可惜這天價……” 我算是明白當初差點把荊年當爐鼎賣給當鋪時,他為何會那么大反應了。 愧疚之感涌上心頭,然則夢境里都是已發生過的事,也無法補救,只能眼看著他痛苦。 攤主見魔修動心,將手收回袖中,荊年的煎熬這才停止,全身已被冷汗浸透。 “你們要是真心想要,可以選個部位割下買走?!?/br> 魔修便扒著籠子,一點一點打量起荊年來,當看見魔氣的黑翳消散、眸子恢復成透澈的琉璃色時,果斷道:“那就挖出這雙眼睛吧?!?/br> 攤主沒做聲。 魔修以為他沒聽見,提高音量道:“到底賣不賣啊你?” 倒是小荊年開口,脆生生問道:“叔叔,你有沒有見過,和我長著一樣眼睛的人?!?/br> “未曾?!?/br> “那好吧,宮主說,你沒有用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