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人沒出聲，李何硯回過頭去看，見她眼睛泛紅，伸手去碰她的眼睛，掀一掀嘴角：“cao，別哭啊，我說這些可不是為了逗你哭?！?/br>
    魏妤吸了吸鼻子：“沒哭?！?/br>
    “嗯，真堅強?！彼簧髯咝牡刭潎@了句，又繼續，“后來就接到了她去世的電話?！?/br>
    魏妤想起了汪洋說過的，李何硯直到他母親過了頭七才回來，她咬了咬下唇：“那你怎么沒去送她走?！?/br>
    李何硯臉上的神色黯了一瞬，拿過煙盒，點了根送到嘴里，頓了頓，聲音低了下來：“沒臉見?！?/br>
    是真沒臉。

    “那幾天你都在哪里？”

    李何硯覺得喉頭哽著，眼睛突然有點刺痛：“在小區附近的一家酒店?！?/br>
    其實金麗紅出殯的那天，李何硯站在窗前，遠遠看了幾眼。但他沒臉下去，是真沒臉，她生了他這么一個兒子，是真的白生了。

    李何硯的煙抽了一半，就抽不下去了，掐了煙，匆匆說：“我去洗把臉?！?/br>
    浴室里亮著燈，李何硯雙手撐在臺面上，盯著鏡子里的自己，額角青筋跳動著，他低下頭，打開水龍頭，冷水撲到臉上，冷靜了一會兒，他才走出浴室。

    魏妤佯裝沒看到他通紅的眼睛，溫聲：“我困了，睡覺吧?！?/br>
    李何硯關了燈，魏妤往他懷里湊了湊，他伸手順勢摟住她，黑暗里，魏妤低聲說：“李何硯，你mama不會怪你的?！?/br>
    李何硯無聲地笑了下：“睡吧?！?/br>
    魏妤睡到半夜，忽然驚醒過來，李何硯也被她吵醒，開了燈，就見到她滿頭都是汗：“做噩夢了？”

    魏妤嗯了聲，輕輕說：“我夢到師姐了?！边@是王雪去世后，魏妤第一次夢見她。

    李何硯：“夢到她說什么了嗎？”

    魏妤搖頭：“她什么都沒有說?！?/br>
    魏妤貼向他，更緊地摟著他，李何硯說：“別胡思亂想?！?/br>
    “嗯?！?/br>
    后來魏妤又睡著，一夜到天亮。醒來時，李何硯沒在身邊，魏妤去衛生間去洗漱出來，他還沒回來。

    魏妤拿過床頭柜的手機，正要給他發信息，郵箱后臺彈出有一封新郵件。魏妤登錄郵箱，查看郵件。

    點開來，魏妤愣了兩秒，手指慢慢下滑，她心一凜，眉頭越皺越緊。

    李何硯買了早餐回來，就見魏妤站在床頭，一臉失神地盯著手機。李何硯隨手把早餐放在桌上，走到她旁邊：“怎么了？”

    魏妤抬起頭，呆望著他：“師姐給我發了份郵件，里頭講了她和鄭教授，還貼了她和鄭教授的聊天記錄?！?/br>
    李何硯眉頭皺起，伸出手：“我看看?！?/br>
    手機遞給他，李何硯快速掃了幾眼，最后看向魏妤：“你打算怎么做？”

    魏妤當天就整理了這些資料，報了警，又在晚上接連給幾個博主投搞。微博底下也有不少人評論。

    小丸子：弱弱的說一句，確實有個師姐自殺了。

    風好大啊，胖子要被吹跑啦：這是假的吧，據說人家父母也沒有同學校要說法，學校出于人道主義，好像給了錢補償了，博主不要亂傳啦。

    u:不是那個學校，不過以前認識的朋友是在這個學校，說過這個教授生活作風很亂，很喜歡pua手下的研究生。

    天空好藍：cao，什么人渣老師。

    嘀嘀嘀：開眼了，沒想到q大也有這種教授。

    ......

    大多數都是類似的評論，熱度還沒傳播，魏妤就收到了莊詠梅打來的電話，魏妤沒接，莊詠梅發來信息。

    莊詠梅：你還想不想畢業了？

    魏妤嘲諷地笑了聲。

    魏妤仰面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李何硯，你可以不用陪我做這種事?！?/br>
    李何硯輕嗤：“真當你男人是慫貨？”

    魏妤坐起身：“我不想連累你?！?/br>
    “瞎說什么?！崩詈纬幱终f，“我晚上回去一趟，找呂訊他們弄個東西，你就待在這里，別出門?！?/br>
    魏妤：“弄什么？”

    李何硯說：“做二手準備?！?/br>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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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章

    60

    經過了一個晚上時間, 魏妤第二天起來刷微博，那些帖子顯示已經都被和諧。從昨晚有些微博被屏蔽時，魏妤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她報警后，警察傳喚了鄭維堯, 但光靠聊天記錄, 和王雪的自述, 并沒法直接證明鄭維堯曾經侵犯過王雪，也只能看出鄭維堯師德失范。

    魏妤試圖給王雪的母親打了電話，希望王母能起訴，王母語氣淡漠地拒絕：“學校已經賠償了, 我們不想深究這些事，你也別管了?！?/br>
    魏妤握著手機, 感到一陣無力。

    李何硯回來后, 就窩在宿舍里，開了電腦搭建mini論壇。他翹了兩天的課, 鐘老師連續兩天沒見他, 特意打來電話：“李何硯，這兩天怎么都沒來上課？”

    李何硯熬了兩宿，靠著陽臺欄桿，點了根煙提神：“生病呢, 請假兩天, 我已經和輔導員打過招呼了?！?/br>
    “你生什么??？”鐘老師明顯不信, “我看你這說話聲音比我這老頭還中氣十足?！?/br>
    李何硯笑了：“鐘老師，真忙著呢?！?/br>
    鐘老師也不掩飾，直截了當道：“你那女朋友是不是叫魏妤？”

    李何硯眼眸微凝：“得, 你都知道了？是有人電話打到你這里來了嗎？”

    “你就說是不是吧？”

    李何硯吸了口煙, 不咸不淡嗯了一聲。

    鐘老師頓了頓, 嘆了口氣：“你別做糊涂事?！?/br>
    李何硯問：“老師，什么是糊涂事？”

    鐘老師被李何硯這么一問，默了一瞬，最后說：“忙完，過兩天就滾回來上課?！?/br>
    “行?！崩詈纬幟碱^舒展，笑一聲，又叫住他，“老師，謝謝你?！?/br>
    “你這混小子，不鬧出點事來就不安生?！辩娎蠋熣Z氣雖嚴厲，但又參雜著幾分無奈。

    李何硯掛了電話，又給魏妤發信息，讓她把那封郵件的內容轉發給他。魏妤發給李何硯之后，微信顯示有好友添加。

    魏妤疑惑，點開來，申請留言框里，那人注明她曾經也是鄭維堯的手下的研究生，手機里也存了一些關于鄭維堯證據，希望能幫助到她。魏妤和她聊了兩個小時，這不是第一個聯系魏妤的，陸續又有幾個姑娘添加她的聯系方式，給她爆料，魏妤都整理成圖文，歸成文檔。

    鄭維堯除了和女學生發生不當關系，動不動就用畢業證書來威脅手下的學生外，還會讓學生陪他出席飯局等諸如此類的事。

    李何硯上回和杜波加了微信方式，兩人后來也時不時聯系過幾回。杜波在某個視頻平臺也開了個號，主要直播做acm競賽題，粉絲量很可觀。

    李何硯直接給杜波了打通語音電話，一接通，杜波就說：“硯哥，有事？”

    李何硯：“有件事需要你幫個忙？”

    “你說?！?/br>
    李何硯同杜波稍微提了幾句，杜波沒推拒，滿口答應下來：“行啊，沒問題?！?/br>
    李何硯說：“只要發那個論壇的地址就行?！?/br>
    剛掛了電話，呂訊和大黑就推開宿舍門進來，李何硯抬眼看過去，呂迅調侃道：“李何硯，你這是什么，為女朋友出頭嗎？”

    李何硯掐了煙：“怎么來了？”

    呂訊：“看看你有什么要幫忙的，搞得怎么樣了？”

    “差不多了?！?/br>
    呂訊想了想，說：“鐘老師給你打電話了沒？”

    “打了?！?/br>
    “說什么了，是不是沒讓你搞?！?/br>
    “沒?！?/br>
    李何硯拉開椅子，又去做后續的收尾。

    呂訊說：“這個論壇帖子，確定不會被屏蔽？”

    “蠻試一試?！?/br>
    李何硯處理完這些事情，就去找魏妤。當天輿論發酵，被頂上熱搜。下午的時候，清大的官網發布了一則通知。

    大意是針對近日網絡平臺上反映的鄭某某相關問題，已經成立調查組進行核查，如果情況屬實，將會做出嚴肅處理。

    魏妤看著這條通知，長吁了口氣。李何硯倒沒有那么樂觀，他凝視著魏妤的眼睛，微微皺眉：“想沒想過你的處境，畢竟那個莊詠梅還是你的導師?！?/br>
    魏妤在看到王雪發的那個郵件時，就想過這個問題：“我想申請換導師?！?/br>
    李何硯說：如果換不成呢？”

    魏妤淺淺一笑：“那就退學?！?/br>
    “真夠干脆的?！崩詈纬幊读讼伦旖?，說，“你想換哪個老師？”

    “傳播學的蔣惠文老師?！?/br>
    李何硯知道這個蔣惠文教授，她和鐘教授是同一個學校畢業的。不過研究生想要換導師除了要經過原來導師的批準，也得經過新導師的同意。

    “你打算什么時候去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