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妤看了眼他的背影，他身上的白色t恤肩頭處有幾滴雨漬。進了屋，李何硯鑰匙往桌上一丟，下巴指指浴室：“去洗個澡？”

    guntang的水流澆在身上，熱氣蒸人。

    洗完澡，擦著頭發出來，魏妤把手機充上電，開了機，就進來一通電話，是林江婉：“魏妤，你在哪里啊，你媽剛才突然打電話給我，問你在不在我這？”

    李何硯背靠著窗邊，一下一下吸著煙，視線靜靜落在魏妤身上。

    魏妤放下毛巾，轉過身背對著李何硯：“我回雁南城了?！?/br>
    林江婉啊一聲，小聲地問：“怎么這么突然，你不會是和你媽吵架了？”

    “沒什么?！蔽烘ゲ幌攵嗾?，“江婉，你幫我和我媽說一聲吧，我先掛了?！?/br>
    “好?！?/br>
    她掛了電話，垂眸看著手機，發尾還在滴水，泅濕睡裙。李何硯見她沒有動靜，丟了煙，走過來：“出什么事了？”

    “沒什么事?！?/br>
    魏妤回避他的目光，把手機放回桌面，拿過毛巾繼續擦著發尾的水珠。

    李何硯喉結滾動：“你覺得我會信？”

    魏妤抬頭：“你愛信不信?！?/br>
    李何硯手指觸碰到她眼角，吊兒郎當，看她：“行，那你眼圈別紅?！?/br>
    魏妤指節用力攥著毛巾，李何硯走開，拿了衣服，進了衛生間，關上門。

    魏妤扭頭，毛玻璃門上模模糊糊閃過男生□□的上身輪廓。

    李何硯從浴室出來，滿室的熱氣從他身后涌了出來。屋里關著燈，床上的被子拱起一個輪廓。李何硯套上短袖，走到桌前坐下，又開了電腦。

    魏妤沒有睡著，鼻息間是他身上的味道，一點焦香的煙草味，枕頭，床單，棉被上的，密不透風包裹著她。

    窗外還在下雨，雨珠子打在玻璃上的聲音清晰可聞。

    這是她第二次躺在這張床上，只不過第一次，她喝醉了，沒有什么意識。魏妤睜開眼睛，李何硯背對著她，平闊的肩膀垂下去，坐姿散漫。

    魏妤出聲：“李何硯?！?/br>
    他淡淡的嗯一聲，沒有回頭，手指敲擊著鍵盤。

    魏妤說：“你的被子有點味道?！?/br>
    李何硯倏然一笑，低聲說了句cao：“那你別蓋?！?/br>
    “我明天幫你把被子洗了?！蔽烘フf，“是不是有挺多女生想幫你洗的?！?/br>
    李何硯偏頭瞟了眼：“沒有，我不喜歡別人碰我的東西?！?/br>
    魏妤翻了個身子，盯著天花板：“你晚上睡床上吧，別在椅子上睡了?！?/br>
    李何硯挑起眉：“你認真的？”

    “你再拿床被子?！蔽烘ビ盅a充了句。

    李何硯流氓勁上來：“就這一床被子，怎么辦?”

    他眼里逗弄趣味濃釅，魏妤沒搭腔。

    李何硯從椅子起來，又去拿煙，走到床邊，語氣嘲弄：“慫了？”

    “我都進你屋了，還怕什么？”

    李何硯低著眼睛，打量她兩秒，忽然，他的身影罩了下來，身上清冽的薄荷味浸入鼻間，又涼又膩，夾雜著一點煙草味。

    魏妤眼皮顫了顫，李何硯收進眼底，輕笑：“別挑釁男人?！?/br>
    “你是男人嗎？”

    李何硯：“要不，你試一試？”

    魏妤冷著張臉：“沒興趣?！?/br>
    “言不由衷?！崩詈纬幬丝跓?，“今晚的事兒，真不說說？”

    “不想說?！?/br>
    李何硯點點頭，隨意地在地板上坐下，脊背后的墻壁一陣發冷。頭頂空調運轉，嗡嗡的冷氣往外送，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時候停了，水跡淋漓的玻璃上，是婆娑的樹影和一盞昏黃的燈泡。

    魏妤胳膊墊在臉下，去看他，窗戶外昏黃光線灑進來，照亮他的眉眼，下半張臉隱沒在陰影中。李何硯叼著煙，仰頭看著天花板，脖頸間的喉結因為他這個動作格外突出，像平地陡然而起的深綠色山峰，尖銳，冷硬。

    魏妤輕聲問：“李何硯，你想有個自己的家嗎？”

    “自己的家?！崩詈纬幰е鵁?，低聲重復了一遍，轉過頭，看向她，眼睛似被濃霧罩住，“不怎么想?！?/br>
    第二天，魏妤醒來時，李何硯不在屋里。

    走廊里有男人的說話聲，魏妤開了門出去，她的出租房門口，正蹲著個四十來歲的男人，腳邊的擱著一個黑色帆布工具包，里頭是放著扳手等零碎工具。

    李何硯斜靠著墻邊，和人聊天，過了會兒，男人站起來：“行了，這門鎖早就該換了?！?/br>
    “謝了，多少錢？”

    “要什么錢？”男人收拾了工具包，拎在背上，“走了?！?/br>
    “謝了，叔?！?/br>
    李何硯將中年男人送到樓梯口，又折身回來，魏妤說：“你怎么誰都認識？”

    李何硯：“東哥他爸?！?/br>
    魏妤想起那晚和東子：“東哥是做什么的？”

    李何硯：“他以前搞非法賭博，進去過一回。后來出來了就隨便搗騰，什么都做，樓下那桌球店是他開的，還有西門的那個刺青店，也是他開的?！?/br>
    魏妤：“那他生活經驗蠻豐富?！?/br>
    李何硯多看了她兩眼，魏妤說：“你這么看著我做什么？”

    李何硯把鑰匙扔給她：“沒什么?！?/br>
    魏妤走到門口，鑰匙重新插入鎖孔，轉了下，不像昨晚那樣滯澀，門很快就開了。魏妤就敞著門，又回到李何硯的房間，去收拾自己的行李箱。

    從李何硯身邊走過，被他扣住了手腕：“不是說給我洗被單，還算不算數了？”

    汪洋和黃子上來的時候，就撞見這么一副場面。

    汪洋咳嗽一聲，李何硯松了手。

    黃子和汪洋進了屋，黃子就忍不住問：“硯哥，你和對面那女的什么情況？”

    李何硯還未說話，汪洋就道：“這不明擺著么？”

    黃子：“我先進去上個洗手間?！?/br>
    黃子進去了，門準備關上時，又打開：“這掛著的內衣是誰的？”

    李何硯一怔，先汪洋一步，進了衛生間，瞥見門后墻上掛著件白色蕾絲內衣。李何硯出來，直接把衛生間的門給帶上。

    “那魏妤還蠻有料的，看不出來?！秉S子看李何硯關了衛生間的門，連忙說，“硯哥，我這還沒上廁所，急著呢?！?/br>
    李何硯：“上外頭解決去?！?/br>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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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21

    魏妤回到了房間，行李箱的衣服都收拾到衣柜里，又打電話給宋璐，約她晚上出來吃飯：“你不是回去了？”

    魏妤：“昨晚回來了?！?/br>
    “怎么不多待兩天？”

    魏妤坐在床尾，苦笑了下：“待不下去了?！?/br>
    宋璐沉默了片刻，魏妤家里的情況，宋璐多多少少了解一些：“行，晚上見，等我請你吃好吃的?！?/br>
    兩人沒去商場，就在西門的美食街找了家店，簡單吃了點。

    魏妤提了兩句周玉茹給她相親的事兒，宋璐聽得生氣：“你這還沒畢業呢，就著急給你介紹對象，你媽怎么想的啊?！?/br>
    魏妤端起杯子，喝了口檸檬水。周玉茹的想法，她大概能猜到一點。當初她高中畢業，要報雁南大學，周玉茹就不大愿意，讓她在省內找個學校上，沒必要跑那么遠。

    后來還是魏志城說了兩句，說她高考分數線這么高，省內也沒合適的學校，還是報一個好的學校，多少人想上好大學，還上不了呢。

    宋璐又說：“那你考研的事兒，還沒告訴你媽吧？”

    “沒有?！?/br>
    魏妤想等考上了再說。

    宋璐點頭：“沒說是對的，不然到時候還影響你復習的心情?！?/br>
    吃完晚飯，宋璐接到陳凈的電話，和魏妤說了聲，也就走了。

    夜晚的風清涼，魏妤不想坐公交車，慢慢走了回去。路上，她又給林江婉打了電話，今天一整天，她的手機都很安靜，沒有接到周玉茹的電話。

    魏妤問林江婉，昨晚她和周玉茹說了她回雁南城的事兒，周玉茹是什么態度，林江婉：“也沒什么反應，她就說知道了，然后掛了電話?！?/br>
    魏妤嗯了聲。

    林江婉說：“你媽今天沒聯系你嗎？”

    “沒有?！?/br>
    林江婉：“我媽今天買菜回來，還說了你的事?！?/br>
    “什么事？”

    “就你二姨唄，在菜市場和我媽碰見了，說了什么打算讓你在城浦實習，但你不是很愿意什么的，又說什么現在的年輕人眼高手低?！绷纸裼终f，“你二姨那人就是愛嚼舌根，我媽還懟了你阿姨一句，說你考的大學那么好，還回鎮上教學可惜了，一個月就兩千來塊，你二姨的臉都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