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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叩——叩叩叩—— 仿佛約定好了似的,節奏感和韻律暗藏玄機,任雀一言不發地盯住蕓黃,臉上不滿表露無疑。 無聲對峙的尷尬中,氣氛仿若凝結成霜,任雀銳利的眼神像箭,讓蕓黃如芒在背。她正想著用什么好辦法能把楚虞打發走,突然見任雀把書攤在桌上,懶散地拄著下巴吩咐。 “讓他進來?!?/br> 蕓黃捏了一把冷汗,輕念咒語,一團小魚形狀的火焰從她身邊飛出去,穿過堅硬厚重的墻體,引得外面那東西雀躍的歡呼。 任雀摘掉梵袍上掉落的堅果碎屑,面無表情地見門開一小條縫隙。 那東西的動作沒有任雀想象中靈活,暈著暗光的正廳里被一條璀璨的光帶鋪砌,先伸進來的是一截光彩亮麗的尾巴,它熟練地倚住門,隨著低而細軟的叫聲,門把手出探進來半張賊頭賊腦的臉。 進門左側有半扇屏風,金絲木做骨,畫中生長著一棵蒼勁樹木。從楚虞的方向看不到榻上的任雀,他一眼瞄到蕓黃,尾巴一甩,樂顛顛地滑進屋子。 “嗚嗚!” 任雀的視線隨著屏風上的嬌俏影子流轉,耳邊是從未有過的年幼人魚的叫聲。他在書本上學過人魚音律婉轉,但頭次聽見,實屬驚訝。 影子和屏風融合在一起,先出來的是一塊裝滿糕點的托盤,五小碟甜食精致漂亮,而后有一雙水靈靈的眼睛,那張滿是興奮和年少竊喜的臉轉向榻上的任雀,叫聲驀地被掐死在喉嚨里。 “嗚!” 楚虞的表情換上驚恐,他手一撒,連糕點也不管了,扭頭撞倒屏風就往外逃,眼看著要到門口,忽地一陣梵風從外面吹來,門哐地關上。 砰—— 某種軟體動物撞在門上的悶響震耳欲聾,任雀召風托起盤子,一一把糕點碟擺在桌子上,隨手拿了一塊綠豆糕來抿。 低低的可憐嗚咽愈發響亮,門口那條滑溜溜的泥鰍趴在倒塌的屏風上,雙手捂緊被撞疼的額頭,磨蹭半天不敢移動。 任雀對這場鬧劇冷眼旁觀,過了不久,房間的主人對哭聲不耐煩了,銀色鎖鏈從榻上探出,把噪音制造者五花大綁捆起來,咻地甩在任雀面前的地上。 “嗷嗚——” 楚虞手和尾巴都被綁著,只能用最基礎的地面彈動控制方向,他眼尾和鼻尖都紅紅的,像被欺負過一樣,嘴里含著半截尾巴尖,弱小可憐無助地暴露在任雀審度的目光下。 “闖別人房間有意思嗎?” 任雀坐在窄榻上,空氣里漂浮著細小塵埃,在陽光下如海底緩慢移動的精靈。他胳膊肘搭在膝蓋上,微微俯身,直視著楚虞的眼睛。 楚虞聽不懂任雀的話,但本能驅使他擺出順從的姿態,他垂下眸子,盡力不在神態上忤逆任雀,實際膽戰心驚。 真不懂這么一條鬧事的魚,南若怎么有耐心養著,倒不如扔進洛海的夾縫深淵里自生自滅好了。 外頭陽光明媚,屋里寒冰九尺,任雀繼續翻著自己手里的美食圖鑒,隨手拿一塊糕點來吃,動作一派富家公子的瀟灑勁兒。等他吃完第二盤,心血來潮抬了次頭,發現楚虞正淚眼朦朧地瞅著他。 “腌魚眼……”任雀挑眉,用最平緩的語調道。 楚虞瞳孔急速收縮成菱形,他闔了眸子,哭哭啼啼發出幼小生物慘遭壓迫的啜泣。 有了前車之鑒,任雀就開始刻意觀察楚虞。 楚虞無論從年齡還是體格來講,都完全符合年幼人魚的標準,這個年紀的人魚智商趨近于鍋里悶的小螃蟹,除了脾氣硬點沒有半分優點——哦,似乎還能吃。 關于南若為什么不肯上報楚虞的身份,任雀有過許多猜想,唯一比較靠譜的就是楚虞的來歷。 當初南若收留任雀長達十幾年后才將他的身份上報監管者總部,因為當時任雀的仇家是監管者境內勢力猖獗的梵鳥獵人,直到陸種非法獵人被逮捕大半后,南若才公開任雀的身份。 難道這次也是相同情況,又或者說,這條魚是南若從監管者高層手里搶下來的? 楚虞,相比于其他人魚來說,額外嘴饞。 任雀思索著,掰了一半鳳梨酥來吃,金黃果rou絲縷不斷,還沒等入口,楚虞就小心翼翼扭過頭,繼續他那盤命途多舛的糕點。 人魚嗓子里發出幾不可聞的低嘆和悲鳴,他用臉蛋貼著滿是灰塵的地面,絕望地看著他寶貝了一上午都沒敢吃的鳳梨酥,像極了被拋棄的小媳婦。 “楚虞,想不想吃這個?” 任雀把自己看的美食繪本扔到地上,書頁隨掀起的氣流翻滾,嘩啦聲響后,落在一張栩栩如生的圖片上。 楚虞投去寧死不屈的眼神,上面大段文字猶如天書,但當他看見那張汽水和糕點的組合圖時,代表快樂小魚的尾巴尖輕輕搖晃起來。 浮世回廊東邊有一艘只能容納六位客人的大型烏篷船,船頭如狐貍頭,店家是一對上了年紀的狐貍精,走南闖北許久,最后定居在浮世回廊,經營著一家梅子甜水鋪。 雪綿糯米做餡,文火熬梅子糖做盤底糖色,入口即化甜而不膩,配以冰沙梅子汽水,多次登頂浮世回廊第一值得吃的甜水榜單。 香味幾乎要從圖片中溢出來,楚虞眼睛直了,嘴唇一張,露出小半截尖銳的牙。 鯊魚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