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黍米飯?！?/br>
    “還有呢？”

    “沒了……”

    “沒了？！”趙昃延捏了捏眉頭：“經常不吃朝食和哺食？”

    趙昃壽點了點頭。

    “這會兒餓不餓？”馬文齊摸摸他的肚子：“斗癟了，我給你去廚房里弄些吃的過來?！?/br>
    趙昃延嚴肅的看著他：“怎么不跟阿耶說？”

    “母親說我小小年紀就會撒謊……阿耶……不信我的……”

    趙家那個婦人的手段趙昃延最是清楚，一句話就算只說倆字兒，那倆字里都帶了五六把軟刀子，刀刀往人心口扎。

    趙昃延嘆了口氣：“坐下罷，想去私塾嗎？”

    趙昃壽眼里都有了光，重重的點了點頭：“想?！?/br>
    趙昃延頗為滿意的點頭道：“還不算無可救藥，還知道學?！?/br>
    “我阿娘說，只要我聽六兄長的話，我能吃飽穿暖，也能上學堂去趕考，還能做官?！?/br>
    做官？趙昃延嗤笑一聲：“做官還得看你自己的造化，同我沒多大關系?！?/br>
    趙昃壽點了點頭：“我知道的?！?/br>
    “趙昃年怎么欺負你了？”

    “兄長他沒欺負我……”

    “照實說，你還義氣上了?！壁w昃延嘲諷的彎了彎嘴角：“我不罵他，你說吧?！?/br>
    “他下河摸魚叫我給他看著衣裳……”

    “嗯，繼續說?！?/br>
    “他去摘果子，叫我給他看著人……”

    “摘果子？”趙昃延嗤笑道：“是偷果子吧？還有呢？”

    “他讓我裝病給阿耶要銀錢去……去……”

    “去青樓？”

    趙昃壽不說話了，趙昃延心知自己說對了，譏諷道：“拿自家的銀錢去睡自家家產里頭的女人，真是聰明伶俐?！?/br>
    趙昃壽抿了抿嘴：“兄長，我沒去過那種地方，他們打我，我也沒去的?！?/br>
    趙昃延挑了挑眉：“他們還打你？”

    趙昃壽慌亂的搖了搖頭：“沒有沒有，只是兄弟間的打鬧罷了?！?/br>
    趙昃延盯著他看了半晌，嘆了口氣：“咱們雖不是一母同胞的，可到底是一個阿耶，我是你親兄長，你不必跟我玩兒這么多心眼子的，我又得猜又得想，實在是費腦子?！?/br>
    趙昃延嘆了口氣惶恐不安的低著頭，趙昃延又道：“我知道你在家里不容易。你說的那些個我隨便一查就知道是真是假，想必你也不會撒謊?？赡銥槭裁匆孚w昃年的狀呢？他真的打過你嗎？”

    趙昃壽輕輕搖了搖頭：“兄長，我錯了?？墒俏倚睦镫y受，我心里有些不平衡。我也是阿耶的兒子啊，我一天只能吃一碗黍米，只有阿耶在家里吃飯的時候我才能上桌吃飯。所以我百般討好阿耶，讓阿耶在家里吃飯，我才能吃飽。他整天不務正業，穿的是綾羅綢緞，我就想是他的下人似的，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趙昃延不知道他小小年紀心里竟塞了這么多的東西，一時間感慨萬分。

    “昃年他不是那樣的人，他這個人大大咧咧的，可本性不壞。我會拜托馬太守許你進了馬家的族學，這段時間你先跟著我住，叫人把廂房打掃出來，你住那邊。等我回了京城，你想跟著就跟著，不想跟著就留在馬府，或者回趙府也是可以的?！?/br>
    “多謝兄長?！壁w昃壽跪在地上：“我若是再待在趙府，我真的會死的。我不想死，我若是死了，我阿娘就活不了了?！?/br>
    “你阿娘？”趙昃延撇了撇嘴：“你若是沒了，你阿娘士氣更足了，借著這事兒，變著法的跟趙家夫人斗法?！?/br>
    他把趙昃壽扶起來：“行了，別說這些個喪氣話了，待會兒吃了飯去歇會兒，你看你這身量，說你五歲我也是信的?！?/br>
    趙昃壽吃完飯去歇著了，馬文齊便帶著趙昃延去了前廳，趙宛婧果然還在，笑瞇瞇的同馬家姆媽說話。

    “兄長?！壁w宛婧站起身：“聽說兄長有了喜事，宛婧恭喜兄長?！?/br>
    趙昃延點了點頭：“昃壽的事你怎么看？”

    馬家姆媽起身要走：“你們家里的事，你們商量吧?！?/br>
    “還請姆媽留下聽聽，少不了叨擾姆媽?！壁w昃延的一句姆媽，讓趙宛婧睜大了眼睛，很快又平靜下來，他同馬家小郎君也成親了，這么叫是沒錯，除了有些怪異……

    “我知道我阿娘是怎么樣一個人，所以，這次來不是為了請兄長回家的，我想求兄長把昃壽帶回京城去?！?/br>
    “昃壽那孩子有些調皮，是該帶到京城換換性子?！瘪R家姆媽抿了口茶：“偷雞摸狗，下河摸魚，去后山偷果農的果子……我也是不想說他?！?/br>
    “姆媽誤會了，他在家里一天就晌午能吃一碗黍米，怎么有力氣偷雞摸狗？”

    “可人家都拎著他找到家里去了……”馬家姆媽愣了一下：“你是說，他是放風的……”

    “還請姆媽幫忙，收留昃壽段時日?！?/br>
    “姆媽，讓昃壽去族學聽學去吧。名正言順的?！瘪R文齊拉著自家姆媽的袖子：“姆媽心腸最軟了，簡直就是活菩薩，不會不管這檔子事吧？再怎么說，他也算孩兒的兄弟……”

    馬家姆媽被他晃的頭暈，急忙應下了，趙宛婧驚詫的看著嬌軟的馬文齊，一半覺得還好沒嫁給他，一半覺得怪不得兄長會喜歡他，這嬌嬌軟軟的，誰抵得??？

    趙宛婧回了婆家破天荒的對著自家良人嬌嬌軟軟的撒嬌，梁峪洲很是受用，兩人恩愛到半夜，趙宛婧越發覺得這撒嬌的好處海了去了，這也是后話了，暫且按下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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