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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后,姜畫診出有孕,那藥草果真見效,司徒城主重賞了云游術士,破天荒地又多問了幾句關于姜侍君的生養,男人生子會不會出現意外?他像是有些憂慮,畢竟男人生子忤逆了陰陽天道。 云游術士一口咬定沒有問題。 這個膽敢夸下??诘男g士,最后被發現圖謀不軌,給姜畫下了一種奇蠱,為報復司徒城主曾經攻伐邊城,踏平過他的家鄉,令他的血親流離失所,他讓蠱寄生在姜侍君身上,這種蠱會以血rou精元作為耳食,越長越大,就好像真的懷了孩子。 陰謀被發現的那一天,也是姜畫懷著“鬼蠱”不敢相信真相的夜晚,他站在橋廊上,冷風侵體,有那么一瞬間差點失神栽下月湖去。 司徒偃明怒不可遏,提劍活砍了術士,點齊人手還要向姜家興師問罪,但這一切都與姜畫無關了,他扶著蠱蟲還沒有能夠清除的肚子,整夜整夜地活在幻想中。 他不相信自己懷了一只鬼蠱,堅持要把“孩子”生下來。 長時間蠱毒的摧殘,他的意識完全陷入了一種昏沉不清的狀態,拒絕任何人的靠近,也拒絕喝下任何打胎的藥。 司徒城主摟著他,溫聲哄、低聲勸、高聲威脅,然而都無用,姜畫的心空了,也死了。 他認定自己就這一個“孩子”。 男人又急又氣,只好到處尋找救治的法子,那一次,他去得日子有些長,策馬狂奔回無極城時,姜畫竟然已經不行了。 燒了地龍的寢屋,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侍女們慌亂地將內庫中的天材地寶送入,無極城主司徒偃明已經耗費了大量的錢財和物力昭示全嶺南尋求名醫,重金買來的靈草和藥材流水一般拿給姜畫續命。 然而慘黃的窗幔,殷殷滲出的汗水無一不在昭示著病中人的痛楚。 不怪城中百姓和孩子們編著歌謠唱道:“金丸銀丸,不如姜侍君的藥丸?!?/br> 青年遏止不住地口吐鮮血,孩子無論如何都生不下來——想要將鬼蠱生下簡直天方夜譚! 施針的大夫們大汗淋漓,忙得團團打轉。 姜畫面色惶然地握著緊趕慢趕,終于回來的司徒偃明的手,“我疼……好疼啊……”一邊說著,他的身體便如脫水的鯽魚猛地彈跳抽搐起來,很快,屋內血腥味極速蔓延。 “阿畫……阿畫!” 原本緊緊掐住他的手指有些松動了,男人不敢置信地叫喊他的名字,青年迷茫地望著頭頂輕1薄的紗帳,瞳孔放大,一時間嘈亂的聲音與暗沉的色彩漸漸遠去…… “不可能,不可能!阿畫你醒醒……醒醒!” 司徒偃明顫抖著瞳孔,緊緊抱住懷里人。 姜畫安靜地“沉睡”了,做著不再孤獨的夢,蠱毒入侵了他的全部血脈,曾經他真心期待來到這個世上的小生命,最后無情地掠取了他的一切。 司徒城主震驚之下,情緒也正逐步走向崩塌之境,他怎么都沒想到姜畫會死在這樣拙劣的報復手段之下。 他是他的側室,是他的東西,怎么能這樣輕易死去…… 輕飄飄、冷冰冰,還沒來得及鮮活就黯淡了。 原本姜侍君應該要合棺下葬的,司徒城主拒絕別人碰觸他的尸身,誰碰都要發怒,但又說不出到底為什么不允許姜侍君入土為安。 深夜后,花街的艷鬼撐著一把傘,踩過滴答的露水,來府中尋這個數月不曾露面的狠心情郎,結果只得到管家嚴厲的驅逐,城主不見客。 男人睜著眼不眠不寐,躺在姜畫身邊。 艷鬼偷偷潛入,出現在窗外,嬌聲喚情郎的名字。 司徒偃明讓她滾,她卻仗著城主平日的縱容,兩耳不聞,翻窗進屋,直至被床上的尸體駭了一跳。 男人雙眼血紅,聲音粗糲,見艷鬼懼怕姜畫流盡鮮血的尸身,他直接暴怒地跳起大喝,“滾——?。?!” 艷鬼當真被他嚇得散了魂,離開前,只聽那該死的美艷女鬼嘟囔道:“生前沒見多喜歡,死了倒還稀罕起來……男人吶……” “嘭咚——!”是兵器架觸碰倒地發出的巨響。 艷鬼嚇得瞬間就沒了蹤影,她再也不來了,晦氣! 黑暗的寢屋,沉重的血腥味數日縈繞著尸身,直至司徒偃明從夢魘深處驚醒,終于撿起水盆和手帕,一點一點幫姜畫擦凈,露出白皙的面龐和身體。 “我沒有不喜歡?!背聊瑪等盏哪腥撕鋈凰粏¢_口,他撫過姜畫永遠闔住的眼睫,這里再也不會像小蝴蝶一般顫動。 他最乖的姜畫,像小鹿一樣聽話。 他的心,早在每一個晃動著燈籠,有人照明的花園夜晚,傾倒在姜畫無聲溫潤的陪伴里。 道門的外姓首徒,無極城的主人,想要大辦一場冥婚不是難事,雖然荒唐可笑,但看在他權勢滔天的份上,全城的百姓都實行了宵禁,閉門不出,詭異的喜字燈籠,與一個回溯時間的禁術同一刻點亮。 法陣光芒大盛,使得整個空間都跟著劇烈扭曲起來,獸口一般,喜宴現場瞬間將司徒偃明與姜畫吞噬。 時間往前撥十天,他要改變姜畫的死亡—— 無極城主府,猶如血色地獄一般的寢殿。 床榻上,男人緊緊抱著懷中青年單薄的身體,望向他微微隆起的腹部,只覺得心臟如被烙鐵擊穿——那里有著不正常的胎動和掙扎,每一次橫沖直撞,都會令懷中這具身軀遭受五臟俱焚之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