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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甚少出手的天帝都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沒來得及從這孽障手里搶回三殿下,往常隨和慣了的陛下臉上也生出了青白盛怒的臉色。 誠惶誠恐的神色出現在每個仙人眼里,上一回有這么大的陣仗,還是天帝大弟子碧桑君叛逃之時。 在白玉京待得短的仙官只曉得這碧桑君原本是受足了天帝器重的,又是其他幾位元君的大師兄,雖明面兒上沒說,可誰都知道,那要是擱在人間,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那個位置。 可越是這個位置的人便越是禁不住誘惑,人間君王尚且有生老病死,可這神仙得了靈力,面貌精神氣皆是千年千年的沒個變化,誰知道天帝何時會死,就算天帝死了,到時候說不定還得恭恭敬敬地臣服一個比自己小上幾千歲的孩子。 旁人或許忍得了,可這碧桑權勢大了,心也就野了,自然也就忍不了這樣遙遙無期地屈居人下,仗著自己門下眾多,羽翼豐滿,便反了,可惜一朝事敗,自己個兒不得不狼狽叛逃成了魔君不說,還連累妻兒也都一起被處死了。 這幾乎是白玉京上人盡皆知的,可若是問著那些在白玉京待的年歲更久的仙官,他們知道的便更多些,譬如當年碧桑的四位師弟分明擎住了他也壓在了鎮靈塔下,可卻硬生生讓他給逃了。 因著這事兒,天帝動了大怒,四位元君亦是顏面盡失,差點失了圣心,因此平日里沒有哪個沒眼力見兒的仙官提這些,久而久之,年輕些的仙官便不知道了。 再者,那些年歲大的仙官還曉得當年的青靄君其實與碧桑也有著半絲半縷的聯系。 青靄君在幽冥立下汗馬功勞,手握重兵,雖常年駐扎幽冥,甚少回白玉京,可卻是實打實有著兵權的。 那時候碧桑雖并未暴露狼子野心,可卻是權勢滔天,越是風口浪尖兒上的人,越是被人盯著。 大家都冷眼旁觀著,睨著青靄的動作,想著若是什么時候青靄和碧桑聯了手,這天下恐怕要變了,自己也得早早抱新的佛腳才是。 好在青靄忠心至極,除圣上外,他從來不與任何仙官結交,就是早些年有些私交的,后頭也都斷了。 可萬萬沒想到,碧桑叛逃后不久,幽冥就傳來了青靄慘死于眾妖鬼報復的消息。 當然,這樁事他們更是埋在心里不敢說出口的,青靄究竟是怎么死的,因何而死,誰都不敢說,只敢暗暗在心里揣測,青靄或許是因為沒有與碧桑聯手被后者報復至死,亦或許是被天帝忌憚了,恐養出第二個碧桑來,索性殺了。 總之沒什么人信他真是死于妖鬼的報復。 可那個呼風喚雨的年輕將軍的確是就這么消失了,甚至在一些仙官接二連三叛逃追尋碧桑而去后,白玉京上還傳出了青靄投向魔尊的謠言。 誰都沒想到,他居然會回來,還得了天帝無限尊崇,一回來就賜了兵權給了虎符,更有消息靈通的,便是聽說青靄是三殿下看上的人,連天帝都心照不宣的默認了。 施天青這一回來,別的不知道,只一點,當年那個拿著往生簿告訴天帝青靄已死的幽冥主,必定是說謊了。 只可惜那幽冥主早已死于鬼王之爭,背后指使他胡謅欺君的人是誰,終究是不可考了。 然而比這些仙官們知道的更多些的,便是天帝和幾位元君了。 眼下五元君一個叛出天庭,一個被散盡了魂魄,一個好端端從牢里消失了,只剩下了一個二師兄,一個小師弟。 西斜仍是那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對上天帝也不怎么收斂面兒上的冷情跋扈,“青靄果真是失憶了,同三殿下歡好便罷了,如今他究竟是吃錯了什么藥,竟然要害三殿下。倒是我們大意了,想著青靄失憶便沒事了,卻沒想到容姬會利用他失憶蠱惑他,早知如此,也該我們先給青靄編故事才對?!?/br> 然而鳳棲顯然沒有他那般云淡風輕,他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口里還不住地喃喃道:“三殿下可是他的、可是他的……”他終究還是沒敢說出來,“他怎么敢!他怎么能……這樣對三殿下……” “別走了小師弟,”西斜翻了個白眼,“你身上頭上的銀鈴鐺吵得我耳朵疼,難不成你指望走兩步容姬就把人還給你?” “那你說該怎么辦,你我都知道,那屏障根本破不開,難道等著看三殿下死么?”鳳棲怒道。 “過了這么多年,誰知道青靄在想什么,當初就該聽我的,早早殺了青靄,也不會有這后頭諸多事端,若非你說他失憶了不足為懼,怎會如此?” “殿下悄沒聲息地把青靄帶回來之前,可是一個字都沒給你我透過,就連天帝陛下他都沒說過,可見他對青靄用心?!?/br> 鳳棲道:“三殿下從小就是個心思多的孩子,你怎么敢在這風口浪尖上動青靄?”他氣不打一處來,“誰知道青靄這一失憶,連腦子都壞了,居然和容姬攪合到一起?!?/br> 天帝依舊是沉著臉色坐在上首,他這里向來沒有太多規矩,除了必要的時候,只要他準了,這些徒弟們愛站便站,愛坐便坐,在他面前閑聊也是無妨的。 因而他并未去制止兩人說話,只是揉著太陽xue,在兩人言畢后才對鳳棲道:“那琉璃燈是你給他的?” 鳳棲似是沒料到天帝突然提起這個,從焦急的情緒中抬頭茫然片刻,而后道:“是,那琉璃燈是上好的許愿法器,殿下初去人間歷練,我擔心殿下遇上什么難事,所以才將琉璃燈給了他?!?/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