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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落川君能想到的必定是先制住他的同行之人作為威脅,再銷毀賬本,這樣就算賬本不幸被拿,幻音嶺也已暴露,林焉還是不得不妥協。 如果這個猜測是真的,那么孔雀明王和落紅公子先用長生混淆視聽,后引他去護在施天青左右,是為了什么呢? 林焉的后背忽然冒起了一層冷汗。 常年巨量的靈石給與了落川君強大的力量,如果施天青單獨對上他,的確危險重重,恐怕和長生一樣,會被他制住,從而失去了拿賬本的時機。 的確,如果落川君得到的消息是他一人去了幻音嶺或是他與施天青一同前往,施天青都不再會有時間去拿賬本。 讓落川君去追長生,讓他林焉護住施天青……實在是打了個漂亮的時間差,給了施天青獲得賬本的機會。 所以明王是知道施天青與容姬的關系的,并且更愿意去賭一把,施天青能夠拿到賬本,甚至是……扳倒落川君。 這不是臨時起意,而是蓄謀已久。 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的,林焉只能想到落紅公子,同在蛇族,落紅公子在蛇族的地位,恐怕遠比他和施天青想象的更高。 林焉咬緊了后槽牙。 無論這設計多么縝密,都無法掩蓋其中的心狠手辣。 ——被卷入其中的長生與夏瑛何其無辜。 這個局自始至終,都沒有顧忌過他們的生死。 兩個被封住話音的仙人還在原地瑟瑟發抖,林焉看了他們一眼,抬手灑出錦緞似的青藤,將兩個人牢牢地裹在一塊兒,“正好我要去天牢,”他冷聲把兩人拎起來,“你們一起?!?/br> “你要去天牢?”施天青問。 “有件事,我想去問一問落川?!绷盅煽聪蚴┨烨?。 后者抿唇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樂意奉陪?!?/br> 白玉京上總是明亮如春,看守的仙官見著林焉來了,行了一禮道:“殿下所來為何事?” “此次落川案涉及的所有人,除我之外無人可提審,這話孔就可有和你說過?” “自然!”那看守仙官忙道。 林焉指著被藤蔓困成粽子的兩人道:“這兩位仙官閣下可認得,他們私自押解了落紅公子,在路上被我遇見?!?/br> “絕無可能!”看守仙官著急道:“屬下方才剛剛從天牢出來,落紅公子正在其中,還問屬下要鏡子梳洗,怎么會帶走……”他仔細看了看地上兩個臉色煞白的小仙官,對林焉拱了拱手道:“況且,這兩人并非我天牢的屬官,三殿下定是誤會了?!?/br> 林焉眉心微蹙,“帶我去見落紅公子?!?/br> 那看守全然沒有心虛的神情,立馬引著林焉往天牢去,然而尚未走到關押落紅公子的地方,兩個小仙官突然神色慌張地沖出來,一見到那位看守仙官便跪地磕頭道:“大人,大人!落紅公子不見了!” 看守仙官瞳孔驟縮,難以置信地看向林焉,后者亦是疑惑地看向他,下一瞬,那看守仙官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與他的屬下們跪在一處,眼里是難以置信的灰敗,“殿下,不可能,這不可能……” 無論怎樣的不可能,落紅公子的的確確就在這樣的層層把守之下,徹徹底底地從白玉京消失了。 天牢不比人間的牢獄,因著本身便有靈力結界,連五元君如碣石、落川都逃不出去,因而看守的仙官并不多,也就沒有人看到落紅人間蒸發前究竟發生了什么。 除了一枚有些嫌疑的鏡子,玉牢里什么也沒留下。 整個白玉京徹查三天三夜,均無落紅公子的蹤跡,白玉京出入口的屬官均從未見過他,就仿佛他真的死于林焉和施天青的手下。 而那兩個押解落紅公子的小仙官,被驗明正身,并非白玉京上的仙官,而是兩個被cao縱的傀儡。 看守仙官引咎辭職,被耍得團團轉的林焉被天帝下令閉門思過,由孔就繼續提審此案。 而那日,他除了確認落紅的蹤跡,還搶在被禁閉前提審了一個人。 落川帶著枷鎖靠在角落,見到林焉來了,倒沒什么意外,“陛下下旨了么?何時殺我?” “師叔,我來,是想給您看一件東西?!?/br> 他將復刻的賬本遞到落川君的手里,后者有些意外地接過賬本,翻開前,他如同心有所感似的看了林焉一眼,卻并沒有收到回應,于是他低頭翻開那賬本的封皮,眼眸卻倏地頓住了。 他似是不敢相信,握著賬本的手僵立許久,半晌,他像是突然醒悟過來,伸手極快地翻閱那賬本,帶著幾分難以言說的焦躁與崩潰。 “原來如此,”他低聲道:“原來如此?!?/br> 賬本從他的手中滑落,落川君的唇角扯出一個帶著幾分諷意的笑,終于落實了林焉的猜想,“你以為的賬本,不是這樣的,對么?”林焉問。 “他給我看的賬本,只有他和容姬,沒有我的名字……”落川君呆呆地盯著身前的空地,仿佛瞳孔都忘了如何轉動。 過了很久很久,他才自嘲地道:“沒有人會相信了?!?/br> “可你的確是按七成拿的靈石,對嗎?” 落川君垂下眼,沒有回答。 “你殺過鳶尾嗎?”林焉突然道。 落川君懵了一瞬,“那是誰?” 林焉搖搖頭,從天牢出來,回到施天青殿外的時候,人流依然絡繹不絕,施天青索性沒皮沒臉地進了林焉的宮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