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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寒道:“拾得,紅爐,一片雪,黃河,六月冰,像是人間佛家的語言?!?/br> 就在季寒剛剛說話的時候,沈約想起來為什么對這句詩聽起來那么熟悉了——“拾得!” 這個里面的“拾得”,不正是之前季寒剛剛在識海中叫他的名字嗎?但是,看著眼前的季寒,沈約有些說不出口。他心里,到底是記掛著那個被季寒稱為愛人的“拾得”。 季寒察覺到他的異常,道:“怎么了?” 沈約偏了偏頭:“沒什么?!?/br> 沈約再上寒山的時候,是獨身一人。 那是一個碧色涼亭,竟然有個仙風道骨的男子在下棋,但是卻無人與他對弈。 沈約皺了眉,走上前去,拜了又拜,朗聲道:“在下靈臺神侍沈約,求見清文道長?!?/br> 那男子好像沒有聽到他說了什么一樣,還是自顧自地下著棋。沈約上前,結果發現,自己竟然像虛幻一樣,根本無法觸碰那男子。 “清文?!鄙蚣s的身后忽然響起一個清冽的聲音,煞是好聽。 沈約驀然回首,發現竟然是奚鹽。 “奚鹽”像是長大了許多一樣,舉止間似乎縈繞著淡淡的竹葉清幽,眉目清冽淺淡,眉心朱砂殷紅如血,美得雌雄莫辯,讓人見到的那一刻不由呼吸一滯。 沈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奚鹽,像是通識了人世情感,靈動純粹,一顰一笑都抵得過這世間絕世珍寶。 那道人這才抬頭,露出清俊剛毅的臉來。清文見到“奚鹽”來了,莞爾一笑,道:“來了?怎么這么高興?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了?” “奚鹽”點點頭,在他面前位置坐下,撐著下顎抬頭看他,一雙剪水秋瞳瑩瑩笑意無限:“少明知故問了?!?/br> 清文笑了笑:“離霜啊,找了那么久,終于找到了你的那本書了嗎?” 沈約這才恍然,原來,這個和奚鹽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子,竟然是離霜,那那本書就是說的那本上古神書嗎? 離霜點點頭,像是在思索什么問題,最后滿是幸??鞓返乜鄲赖溃骸靶`該取個什么名字呢?” “真是好問題,”清文見他思索了那么久,才終于問出這么個啼笑皆非的問題不由失笑,“好好想一想?!?/br> 看著遠方彤紅的落日,離霜忽然笑了,臉上滿是幸福,道:“既然是與他的約定,那就以他的姓氏為姓,以約為名吧?!?/br> 沈約忽然覺得有什么不對勁。 清文輕聲出語:“沈約?好名字?!?/br> 離霜帶著幸福再念了一遍:“沈約,我的阿約小書靈,快快成長,快快長大?!?/br> ——“沈約?!?/br> ——“小書靈?!?/br> 像是在海中漂泊了許久,又在寒山上淋了滿頭的白雪,穿過錚錚穿葉風的竹林,繞過枝頭怒放的白杏,最后所有的重量都落在他身上。 原來,原來如此。 原來是這樣。 沈約在書文上令人瞠目的天賦,那時不時閃現的奇異片段,他下意識和奚鹽的親近熟悉—— 原來都只有一個答案。 書靈是他,他是書靈,沈約。 “你這妙紅亭對聯不錯?!彼┭壑行σ獠粶p。 沈約的目光也隨之落在這個碧色的亭子兩側,發現上面寫的兩句詩: 拾得紅爐一片雪,卻是黃河六月冰。[1] 沈約忽然笑了笑。 人間最癡,是求不得;人間最癡,是求得。 ☆、良善因由 因著沈約幾日都沒有什么睡好覺,季寒特地令人將殿中的景致都換成容易入睡的自然事物,連外界的聲音都徹底隔絕了。 青蘿疏麓麓,碧澗響聯聯。 大殿中,黑玉瑪瑙鑲嵌著的軟塌上倚著兩人。一人像是睡著了一樣,只是眉宇間還隱隱有著愁結,整個人搭在另一個人懷中,而另一個人只是松松抱著他的心上人,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捏著懷中人的肩頸,像是給他放松。 不知過了多久,懷中那人終于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下意識蹭了蹭身上人的溫熱的臂彎,有些沒有清醒一樣喃喃著一個人的名字:“......季寒?!?/br> 季寒聞言輕輕扯了扯給他蓋著的毛毯,溫聲道:“我在?!?/br> “季寒,”沈約忽然出聲,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樣,“......我的問題,你都會回答,對嗎?” 季寒點了點頭,語氣縱容道:“想問什么?” 沈約聲音帶著剛剛睡醒的慵懶,像是不經意劃過季寒的手:“你的本體到底是什么???無妄殿下的本體和你的一看就不是一樣的?!?/br> 季寒聞言,微微斂了眼,認真回答道:“......我,是一塊冰?!?/br> 愣住了片刻,沈約忽然發出一聲笑,緊接著就是一連串長長的笑,一直過了好久,沈約才在季寒懷里揚起臉,有些恃寵而驕地看著季寒,解釋的一點兒也沒有誠意: “難怪你總是冷冷的,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很討厭我呢。只是,為什么會是冰吶?冰也可以化魔嗎?” “......我不一樣?!奔竞z毫沒有什么不開心的情緒,反而唇角揚了起來,像是非常開心懷中人這些天第一次心情放松了許多,“玄天寒冰,和普通的冰......不一樣。自然也是可以化魔的?!?/br> 如果是在神境,或許就是化靈了。沈約不切實際地想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