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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約第一次聽到他提起他的從前,心里微微酸澀,半是心疼半是怒氣。 季寒拍拍沈約的手:“若非父親對母親一見鐘情,非母親不娶,便沒有我。母親身子不好,很快便去了。我很小之時便考取了秀才之名,后中舉之后,孫與非聽說了我,便派人來問我是否愿意去京城念書?!?/br> “等等,你父親是金陵知府季流季大人?”沈約后知后覺,忽然驚呼出聲,“那你更小的時候豈不是住在我金陵老宅附近?” 季寒微微彎彎眼:“大約是吧??上矣讜r的事情不大記得了?!?/br> 沈約遲疑著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季寒的眼角,季寒抬眼看他。沈約笑嘻嘻道:“你彎眼真好看?!?/br> 季寒聞言臉上溫柔籠罩落下,道:“不及你好看?!?/br> 如何比得上。 江河入眉,霜星在眸,心悅之人,是山川河海都不及的人。 沈約臉微微紅,連忙轉移話題道:“如何你墜湖又是怎么回事?” 季寒默了道:“我墜湖,是孫與非的夫人暗中派人指使,原因是我太惹眼,擋了孫度的路?!?/br> 沈約心上升騰起怒意:“那孫與非那時候就不管管嗎?” 季寒冷冷笑道:“那老匹夫,看我墜湖之后癡傻,覺得我已經沒有用了,但是為了博一個賢名,也沒將我退回金陵。至于孫度,既然一個外孫已經沒用了,他又如何會去動一個嫡親孫子呢?” 這人能長大和自己遇見,竟然吃了那么多苦。 沈約微微闔了眼,低聲道:“我保證,再也不會了?!?/br> 季寒摸了摸沈約的額角的鬢發,道:“已經過去了?!?/br> 沈約嘆了一口氣,道:“遁默酒莊竟然喝鐵行來往交易鐵器,唐夜到底在想什么?而且,這些票據從杜笙處發現,杜笙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樣的角色呢?這事情竟然越來越亂了?!?/br> “燕云王想做什么我不知道,但是無論如何,即便燕云王與你是發友,我也一定會將此事上報與陛下?!奔竞?,“如果不是陛下,我現在還只是一個手上空空的少傅?!?/br> 沈約明白季寒所想,可是哪有那么簡單? 杜笙死了,杜笙生前和孫與非來往密切,很難不讓人生疑他是孫與非的人。但是其實這里面一直有一個奇怪的地方,既然杜笙是孫與非一黨的,那么為何手上會有遁默酒莊的票據呢? 沈約想不明白。 季寒看沈約頭痛的很,但還是不得不道:“你打算怎么樣?” 是啊,能這么辦? 沈約自己也沒想明白?,F在他記憶早就回來了,唐夜和鄭隱對他來說都不是陌生人,鄭隱是天子,唐夜是異姓王,當初知道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憂慮過了,求只求唐夜和山云鐵行的交易不要和軍械有關,鄭隱能夠和以前的每一次一樣,好好聽唐夜說。 沈約不知道這兩件事的概率是多少,沈約看先季寒。 季寒道:“山云鐵行是青州的一個地下鐵行,名錄上并沒有山云鐵行,但是青州鐵器行的人物們都是知道這個鐵行的存在的,這個鐵行,只為軍械打造而存在。而且所打造出來的軍械,都是最為精良的上品,對軍隊的戰斗力提高程度可想而知?!?/br> 沈約不說話。 季寒繼續道:“陛下雖然表面上看上去溫和年輕,但是以我和他這些年的相處觀察來看,陛下心智堅韌,隱忍,才能智謀都是尋常人難以企及的,但同時陛下也重情重義,即便是燕云王這一批軍械用處不明,想來他也和斟酌處理的?!?/br> 季寒這話的意思大有將這件事捅到鄭隱面前的傾向,沈約背后一涼,他皺眉道:“這件事還是等我親自去問問默之再說罷?!?/br> 季寒抿著嘴,他將沈約頭上束發的簪子從冠發中抽出來。 沈約有些愣神,反應過來,他也只是小聲地兇道:“干甚么!” 季寒眼里隱隱有些笑意:“怎么,你現在這個點了,難道還不睡么?” “???”沈約回來卻是已經有些晚了,想起季寒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等的,沈約道,“你用過晚膳了么?” 沈約的頭上的玉冠被季寒輕輕卸了下來,頃刻之間,墨玉珠光色澤的發漫散在沈約的脖頸、面頰,有些還落在季寒的手上,被季寒一把抓住,輕輕摩挲。 沈約看著,臉有些紅。 “杳杳,”季寒忽然說道,“你要記得,不要隨便相信一個人,即便是你的骨rou至親、甚至于畢生摯愛?!?/br> 沈約貼近季寒,猝不及防地也一把將他的發帶扯了下來,狡黠小聲道:“是嗎?那豈不是你也不能相信嗎?” 說的話有笑意,看上去也不以為意,季寒直勾勾地看了沈約好一會兒,聲音低低:“我永遠不會騙你?!?/br> 沈約輕笑一聲,認認真真道:“好?!?/br> 忽然之間氣氛有些凝重黏膩,沈約不敢仔細看季寒的眼,聽到季寒有些沉的音:“那么乖,該獎勵?!?/br> 沈約微微一愣,才感知到季寒的手在探哪里,沈約呼吸忽然沉重了許多,杏樣的眼角微微挑起,像是有些緊張和異樣的情緒,不敢他終究也沒有阻止。 沒阻止的結果就是第二天沈約睡到日上三更才醒來。 * 沈約有些恍惚,剛想要喊人,卻見有人推門進來。 沈約也沒想什么,只是想讓人給自己拿件衣裳,但是不抬頭不知道,一抬頭沈約差點把魂兒給嚇到九天去了。那伺候的人眉目清艷,舉止端方。赫然就是大燕的皇帝陛下——鄭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