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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京沈府。 金玉滿堂,彩袖當空西子含情脈脈;珠翠羅綺,粉黛眉青姽婳笑語晏晏。 沈約作了盛裝打扮,玄色底流云紋朱纓作穗,披著的大朱紅的狐裘映得沈約膚色極白、唇紅齒白,沈約本就心思不在這上,顧盼之間流露出的漫不經心卻驚得那些來參加他接風宴的一眾達官貴人。 不少貴人紛紛竊竊私語,更有甚者如榮國公夫人更是直接含笑提了出來:“三年不見沈小公子,不想離了京城三年,如今這氣度竟然絲毫不減,倒是氣度不凡,可見沈侯爺您教子有方?!?/br> 沈長耀坐在主座上,聞言一笑,道:“國公夫人您過譽了。這小子,長大了不少倒是?!?/br> 沈約聞言只是瞥了瞥他的父親,心下腹誹:夠了夠了。裝吧繼續裝吧。 沈長耀端的是一副敦厚長輩模樣,那張臉上飽經風霜,也掛滿了中年富貴的rou,只有那雙瑞鳳眼睛可瞥見與沈約唯一的相像之處。此刻,沈長耀瞇了瞇那雙眼睛,這就導致那雙眼被rou夾成一條縫,卻透出精明的光:“沈約,你走過來,讓為父好好看看?!?/br> 沈約在眾人松懈之時送了個白眼給沈長耀,然后走到沈長耀面前,作了個禮:“不肖兒給父親請安,三年未見,不知父親身體可安好?” 眼瞎了的人或許會覺得沈約真真是一個孝順至極、禮數周到的好侯門少年郎,但是在座的人都是在朝堂上沉yin多年的人精兒,自然不會被沈約此刻的乖順模樣騙了過去. 一位年紀看上去年輕清秀的夫人笑道:“這沈小侯爺倒是真真的一表人才,對長輩也有禮,想必日后也不是池中之物?!?/br> 她身側的年紀略長一些的紫衣夫人只是微微迷了眼,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楊夫人怕是這兩年才來京城的罷?” 工部員外郎楊夫人從江南書香門第而來,兩年前才為楊家新婦,卻是是不知道其中曲折,點了點頭道:“正是?!?/br> 紫衣夫人附在她耳上輕語,一雙狐貍眼含著笑道:“這位小侯爺,當初之所以離開京城前往寒山寺,可是因為他燒了翰墨書閣?!?/br> 翰墨書閣可是京城有名的官家子弟書閣,其中珍藏無數,但經過沈約這一燒,損失慘重,沈約也因此被朝中的學士清流深惡痛絕,也出了名。 沈長耀擺了擺手,道:“回來就好。經次三年,你也長了分心性,自后更應當用心科考,爭取早日忝列金榜?!?/br> 沈約滿不在乎道:“何須忝列?若我參加科考,必然名題金榜?!?/br> 沈長耀呼吸一頓,差點沒氣暈過去。 逆子。 沈約此語一出,四周的人嘩然一片,所有人的眼睛都看著沈約。 真狂。 沈約滿不在乎地輕蔑笑了笑,將一杯酒倒好,小少爺的語氣很是傲:“父親怎么了?是身子不適么?這杯酒,清甜清心,來杯酒來緩緩罷?!?/br> 紫衣夫人笑著搖了搖頭,自語道:“三年不見,沒想到沈家小侯爺還是這個驕矜樣子?!?/br> 楊夫人也怯生生笑了:“這小侯爺話一出,要是榜上無名,倒是有些不好看?!?/br> 紫衣夫人將一顆葡萄放入口中,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這小子,雖然傲氣了些,但是還是有資本的。 沈約漫不經心地將酒一飲而盡,像個紈绔、不,就是紈绔模樣地在位置上坐下,一點也不露出半分的怯懦。 紫衣夫人隨手叫來身邊侍女,輕語吩咐下去。 身邊的侍女應聲退下,來到沈約身邊,小聲說了些什么。沈約臉色一變,朝紫衣女子那看過去,滿臉的無奈。 紫衣夫人對上沈約眼睛,彎了彎雙眼。 沈長耀恰好看見了這一幕,語氣好了許多,對著紫衣夫人說道:“沅沅,怎么來了就坐那么后?不是說不來嗎?” 紫衣夫人聞聲微微一笑,福了福身:“沅沅見過堂叔,并非沅沅不想來,而是昨日均澤與女兒還在吳桐,不知道能不能趕來?!鄙蜚溷滢D過身來,敲了敲沈約腦袋,道:“你這潑猴,莫要再鬧你父親了?!?/br> 沈約滿臉的不高興,但還是作了禮:“見過青州王妃jiejie?!?/br> 沈沅沅漬了一聲,打趣道:“怎么?竟然加了這些虛名了。在寒山一次都沒來看過jiejie,現在還記得jiejie是青州王妃???” 沈約無奈道:“jiejie吶,您那可是在青州昆玉,離寒山遠比京城呢?!?/br> 青州的版圖呈長條形狀,甚至還繞過了落京,青州最富庶之處便是昆玉,而寒山根本排不上號。 沈沅沅笑了笑,道:“怎么,小潑猴,還敢嫌jiejie遠?你在寒山可是遇到了什么人?飛雪說你竟然還舍得在寒山拖了兩日才回來?!?/br> 沈長耀臉色一變,道:“沅沅,你舟車勞頓,宴后好好休息一些?!?/br> 沈沅沅乖巧地應是不語了。 沈約聽到沈沅沅說寒山,心中不由有想到了那個人,又是一頓焦慮。 * 宴會過去,沈約就被請到了白玉閣。 白玉閣裝飾極簡,與大廳沒有一絲一毫的相似之處。 沈長耀看著沈約,語氣略微有些沉重,再也沒有剛剛宴會上的笑意:“三年了,三年寒山苦旅,你可有怨我?” 沈約抬起頭,看著沈長耀腦袋的白頭發滋滋往外長,語氣還是開玩笑一般:“我怎么敢呢?沈提督大人?!?/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