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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約目光停留在白衣少年的雙眸上,那少年的看向眾人的眼神像是睥睨著眾生的神看向無知的蒼生,高傲驕矜,對于那群人眼里有些失望......以及一點同情。 忽然間,那畫上少年竟然好像轉過來看了看沈約,雙眼似乎彎了彎笑了一下。 沈約往后退了一步,有些警覺地看著這幅畫。 沈約從來沒見過這么詭異的狀況,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重新看那副畫,卻發現,那畫上的場面變幻了,但是還是一樣的人群,只是那畫上出現了一個被人群拿各種木板狀東西亂打的小孩子。 那孩子衣著破爛,雖然面有淤泥臟污但依稀能看出那孩子絕佳的五官,他極力護著白衣少年,似乎對身上落下的棍棒毫無知覺,只是死死地用瘦小的雙手摟住白衣少年的頭,一雙眼冷冷地看著癲狂的人群。 那眼神,冷得像一塊堅硬不化的冰,像是在看一群死人一樣。憎恨,心痛。 這個眼神,莫名的熟悉。 沈約不敢深究這個眼神背后是什么,這幅變幻著的畫背后是什么。 黎壁白瓦,無人知處。 “你注意一點?!奔竞p聲囑咐身前的少年。 少年像是有些興奮,又生生壓下自己的激動之情,道:“好?!?/br> 終于,要見面了嗎? “哥哥?!?/br> * “弟弟,醒醒?!?/br> “妖物!”沈約從混沌的精神中掙扎出來,冷不防喊了一聲,心里和聲音都有著是驚恐,卻看到有人正笑盈盈地看著他,“......姐?” 那橘色宮裙女子正是沈沅沅,沈沅沅手上還拿著碗,那股濃郁的苦澀的藥味將沈約的天靈蓋都要沖破了,沈約忍不住道:“……我不是在寒山嗎?” 沈沅沅道:“不然呢?” “姐,季寒人呢?是他送我回來的嗎?”沈約忍不住打斷沈沅沅,沈沅沅是什么脾氣沈約能不知道,今天怎么突然溫柔成這樣了? 沈沅沅緩緩道:“你還好意思問季少傅人在哪?你說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是怎么做到在巖石上睡著的?” 巖石上睡著?沈約有些懵,但那最后那聲“哥哥”還留在他的記憶里,難不成還真是個夢? “姐,”沈約道,“你是說,我在寒山溜達的時候,在石頭上睡著了,然后季寒把我帶回青州王府了?那季寒怎么不在?” 沈沅沅忍不住敲了敲他的腦袋,環了四周,道:“你是不是真給病傻了?你看著地方,哪一點能比得上青州王府?你姐夫來寒山處理一些事情,要不是為了打點三法司的那些個官,寒山的事情哪里能入均澤的眼?” 沈約聞言沉默了,反而道:“姐,我保證,父親不會有事的?!?/br> “二叔當然不會有事,”沈沅沅篤定地說道,“有太后在吶?!?/br> 沈約:“......” 沈約覺得好久不見沈沅沅竟然腦力下降了這么多,恐怕是那位萬事貼心親力親為的姐夫寵出來的,一下子不知道說什么好。 沈沅沅笑道:“季少傅有事回落京了,看起來似乎挺嚴重的,他和我說你知道,還讓你不要擔心。話說你什么時候和季少傅關系這么好了?以前在國子監讀書的時候不還是一幅對人家不屑一顧的樣子嗎?” “什么?”沈約有些吃驚,原來季寒和自己那么久之前就認識了嗎?“國子監?” 沈沅沅想起什么,道:“是哦,我差點忘記了,你不記得以前事情了。大概是在□□年前吧,你在國子監讀書,和季寒是同一個學堂的,同一位先生教授的。我在國子監就只上過短短的幾日就沒去了,不過你們好像真的只是點頭之交?!?/br> 沈約想起季寒含著情意的一雙眼,連心里是什么感覺都沒敢細想。 經過幾日的試探,沈約多少能感覺到季寒對自己還是有幾分情意的,但是這份情意產生于何?何時何事產生?沈約對此一無所知。 沈約在沈沅沅的咳嗽聲中回過神來,連忙問:“姐,你這是怎么了?” 沈沅沅將掩面的手帕收入袖子里,溫柔笑道:“這兩年陪著你姐夫在青州忙前忙后,落下的病根子,沒事,養一養就好了?!?/br> 沈約還是有些擔心,沈沅沅拍拍沈約的肩,道:“是了,你姐夫侄兒也陪著你姐夫來了寒山,回落京的路上,要好好照顧別人?!?/br> “哦?”沈約扒拉開眼神,“姐,你知道的,我不太喜歡照顧小孩子?!?/br> 沈沅沅哈哈笑道:“你放心吧,他不是個小孩子,不過十六七歲的樣子,靈氣的很,你見了一定當成親弟弟寵?!?/br> 沈約:“且不說那孩子,我現在為什么又在喝藥?” 不知道為什么,沈約自認身體還算不錯,他是那種不怎么生病的,甚至連個受寒發熱也三年五載才有,按照母親告訴他的來講,基本上每一次發熱都傷筋動骨。 他大約只有十一二歲的時候發熱,結果好幾天才醒過來,連御醫都說這是神佑;而五年前,十六歲時,那一場在寒山的大熱竟然直接將自己十六年的記憶全部剝奪,實在是荒唐至極。他可不想動不動就重新再認一次人,那實在是太折磨人了。 沈沅沅微微彎下腰,將一勺藥塞在沈約并不情緣張開的嘴巴里:“你受了寒,有一些低熱。季少傅帶你來的時候,你還乖乖躺人家懷里呢?!?/br> “什么啊,”沈約知道沈沅沅喜歡亂說這些話,但是還是覺得耳朵燙了起來,“季寒他......有留下什么話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