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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什么!” 唐放冷冷一喝,不耐煩地搔了搔耳朵,“打了就打了,打你很了不起嗎?不過你倒是提醒了本侯,我不該打你——我該弄死你?!?/br> 說著小唐侯彎腰,從靴子里拔出刀來,唐聰驚懼地看著他,眼見著唐放踩著草坎子一步一步走下來,眼神威脅而邪異:“這樣本侯就能知道沒有你們兄弟倆,明日紫霄宮上,我大哥還是不是這里的主人!” 當日,唐聰捂著流血不止的禿瓢,哭喊著去找皇后理論。 他帶了七八十號的隨從,關鍵時刻,沒有一個人敢跟那倆殺神比劃,眼睜睜看著小唐侯割了主子的頭發外帶一塊頭皮,悠哉悠哉地洗了手,拉著自己的馬另找了另一個陽坡吃草去了。 章德皇后聽說了前因后果,反問一句:“你跟蹤他們倆做什么?” 唐聰支吾了一下,說不出來了?;屎蟮酪痪淞T了,著太醫先給唐聰看傷,晚上和皇帝聊了聊,第二日喊來阿聘,道:“走,咱們去給嫡母請安去?!?/br> 這次請安,章德皇后帶去了許多禮物,還有一雙親手縫制的蜀錦玉鞋。 田氏見到禮物喜不自勝,看到那玉鞋更是喜歡,“不過這鞋的尺寸似乎是小了點哦?!?/br> 章德皇后笑:“小不怕,母親穿一穿便習慣了?!?/br> 說著她轉身,溫和地朝著端云公主道:“來,阿聘,伺候太后穿鞋?!?/br> 第36章 回憶(4) 宋義華不是喜惹爭端之人,可是為了這等不知團結與共存為何物的“自家人”,去委屈給大順朝廷立下汗馬功勞的小戰神,沒有這個道理。 她知道阿弟心大,這件事他只能算得上是嚇唬了唐聰一下,不會受什么影響,但是周殷不一樣,那孩子心思細密,所以她還特意遣人告訴了周殷一句:別把這等小事放在心上,族中親貴,她自會料理。 在開平四年,國公爺一戰定江山之前,周殷整個人是非常低調、非常名不顯時的,大順朝廷除了核心政治人物知道他的戰略意義、軍中頭部將領知道他協調各方的紐帶意義,很多人都僅僅是把他當做叱咤風云的小唐侯的一樁拿不上臺面的丑聞。 畢竟周小公子總是在默默無聞地做事,唯一還算得上打眼的功勞,是順高祖常常派他去招撫收降前齊的貴族,說來也很奇怪,周殷此人外人總覺得他不愛說話,不是個能言善道之人,偏偏他去一個地方,就能說降一個地方。 周小公子溫文爾雅,人品貴重,說話處事進退得宜,以至于很長一段時間外人都誤以為他和小唐侯是一文一武。 帝后對他倆非常寵愛,跟他們共過事的人,也基本上沒有討厭他倆的,他們身上,似乎除了男子相戀這一點,便也沒有什么可以哪里可以攻訐的了,而能成為他們的朋友的人,都覺得他倆的私事無足輕重,從不指手畫腳。 開平元年冬,周殷招撫過萊漳柴氏,自兗州回京,到家的時候小唐侯正閑得逗鳥玩。 “周殷你回來啦,快看快看,我得了什么寶貝!” 周殷抖落一聲仆仆風塵,迎面就見自家廳堂上一只油光水滑的大鷹,通身烏黑的羽毛,鷹眼熠熠有神。 周殷皺眉:“誰送的?” 唐放:“代州使節,最近不是新年朝賀嘛,前日他看到我昨日便送過來了?!?/br> 小唐侯津津有味地提著rou塊逗著鷹玩,跟老鷹比手速,放到它嘴邊又不給它,輪翻回撤幾次急得大鷹亂叼,嘎嘎亂叫,小唐侯放聲大笑,拽著周殷:“你看你看,它好兇??!” 周殷繞著大鷹端詳了一會兒,道:“這種鷹又叫海東青,草原上十騎以上弛馬有鼠兔奔騰,它即示警,是專門用來偵查敵情的,每年培養訓不足十只,每只開銷極大,前線都分不過來,他送給你?” 小唐侯聽出味道來了,扭頭:“你什么意思?” 周殷卻不理會他,轉頭朝門外親隨道:“傳安平王府令,代州使節憑職務之便索物送賄,暫押大理寺,其罪容吏部斟酌?!?/br> 小唐侯瞪大眼睛,一下子站起來:“你干什么?他是……” 安平王府里的下人都知道家里是周公子說了算,那邊牽來馬匹回頭張望,架勢卻已經要出門了。 周殷若無其事地走到那只大鷹面前,撿了一塊rou喂給它,“你是想下面的人都跟風討好你???” 那鳥兒極通人性,好似更喜歡周殷,狼吞下rou塊,高興地拍打起翅膀。 周殷一邊喂一邊悠悠地說:“大哥大嫂當年走過的路,如今所有人都會掂量著走一走。當年曲意逢迎是時局如此,齊武帝好大喜功,想要出人頭地不得不吹拍,現在大順初建,明主才出賢臣,這種事你不帶頭去更正,那便沒有人敢更正了。阿放,你懂不懂?” 小唐侯怔忡了一霎。 細想了周殷話里的意思,回身擺手讓親隨去吧,自顧自走過來,用力打了周殷一拳:“好不容易回來,就知道教訓我!” 周殷任他打,攬臂抓住他,把人整個抱到自己身前:“是我不在家你就亂搞,你喜歡鷹,我去學學怎么訓,來年開春給你親手訓一只,好不好?” 小唐侯憋氣鼓著臉,一下一下點他胸口:“安平王府詹事周殷,投主所好,意圖送賄,罰暫押大理寺,其罪容吏部斟酌?!?/br> 周殷一怔,抱著唐放沒能忍住,哈哈哈哈地笑彎了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