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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大仙尋了個能施展開的空地,從身上拿出空白的黃紙,咬破手指。 王樸瞪著眼睛,看著孔捷從衣兜里掏了掏,拿出一枚小小的東西,咕噥:“還好沒有讓我交出去,現在派上大用場了?!?/br> 可能是太緊張了,也可能是太害怕了,然后王樸徹底忍不住了,爆發出一長串驚人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黃大仙和孔捷被嚇得一哆嗦,印鑒險些都扔出去,一臉震驚地看過去,王樸趕緊滿臉通紅地作揖告饒:“我太緊張了,停不下來,嗚嗚嗚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聲聽著也太可憐了,一會兒鵝叫,一會兒驢笑,由于過于緊張,時不時還伴有“呵呵呵呵呵”、“嘻嘻嘻嘻嘻”的笑聲。 孔捷和黃大仙都傻了。 “我們干什么了,這有什么好笑的?” 王樸笑到嗆到自己,兩眼泛淚,臉都憋紅了,“跟你們不相干嗚嗚嗚別管我哈哈哈哈……別管我!” 黃大仙認真看了看王樸,確定真沒被附身:“我這輩子最怕的就是這種事?!?/br> 孔捷哭笑不得:“算了算了,干活吧干活吧……” 王樸還在笑,是那種停不下來的哈哈狂笑,甚至害怕影響他倆主動扶著墻挪遠了些,孔捷握著印鑒,蹲在圓心法陣的中心閉上眼睛,起初他還能凝神,但是王樸那笑聲也太有穿透力,伴隨著一陣更比一陣強的聲浪,最后還笑到了搭配跺腳,孔捷的手開始微抖,中抖,大抖,越來越抖,最后他整個歪倒:“cao……給我也整笑了……” 也干脆直接躺倒在地上開始咯咯咯地打滾。 禁地里,三個人最后還是被王樸帶著一起破功,此起彼伏地對著兇宅大笑。 同時,距離此處只一百步遠的摘星亭上,成國公與太常令相對而坐,一枚款式樸拙的羅盤,不詳的,動了一動。 第20章 禁地(2) 無數人侍立亭下,摘星亭上年輕的太常令與成國公相對。 桌上的羅盤飛速地抖動著,夜色越深,鬼魂越不會消停。太常令的解決辦法十分直白,數萬的冤魂已經九年沒有吃過東西,把孔捷的腦袋砍下來祭天,身體留下祭鬼,方可以平息怨氣,穩住局面:“小臣知道公爺不信鬼神之事,當初若不是陛下與娘娘堅持,也不會有今日禁地這番安排,只是郭興之案情形已不容公爺不信,禁地法陣破壞深入地宮之中,太常寺非得等到明日正午才能修補,若不殺一人遏其怨憤今日怕是無法善了,還請公爺早做定奪?!?/br> 夜風很大,高處更是不可勝寒,成國公目光平平,也還是那句話:“本公已經說了,無論何等情況亦不以鬼神之名加誅,太常寺照最壞的準備吧?!?/br> “公爺!” 太常令面對這位的油鹽不進有些抓狂:“若是真出了事情,小臣無法向陛下交代!” 成國公不急不緩地敲了下桌案:“本公在,不用你來交代?!?/br> 然后,兩個人的談話再次陷入僵局,周翁在旁看得尷尬,趕緊為兩位續上熱茶,正默默相對時,樓下有親衛上來詢問:“公爺,那繳獲的人像要如何處置?”那人的表情有些猶豫,好像一定要國公爺拿個主意才好。 太常令直接插口:“毀掉!”表情十分厭惡,“那孔捷心懷叵測,公爺千乘之尊怎可惑精魅之物?” 王樸的口供呈上來的時候,太常令是與國公爺一道看的,國公爺面無表情,太常令嗤之以鼻,他們身在其位,多少年看遍奉承算計,沒少被人試探心意短長,孔捷這等簡陋招數,他們都提不起興趣。 周殷沒有說話,顯然是默許了太常的處置。 那侍從露出為難神色來,他是跟隨國公爺的老人了,國公爺一直不開口,他也只能領太常命,周翁覷著這人神色,在他離開時忽然十分冒昧地說了句:“且等一等?!?/br> · 黃大仙往殿里丟了個火折子,借著火光,觀察了一下里面情況。 大殿進門是一條縱深很深的門廳,大約一進的距離累著至少十二折的掛落花罩,頭頂一重重的門檐雕刻著花蟲鳥獸一道道地鋪排過去,像是一重重華美陰冷的門懸在頭頂,黃大仙開路,孔捷中間,王樸墊后,走過門廳,進入到殿中殿宇,撲面而來是又冷又嗆的味道,四周懸著長明燈,燈火幽微到可以忽略不計。 屋中許多陳設擺件,地座香爐,欄桿罩、博古架、多寶閣、插屏,每一件都落著厚厚的灰塵,每一件都能還能看出上面精細的雕刻,它們擺放并不正規整齊,應該是按照什么特殊的次序排列的,再往前走,廊道兩側皆是鑲著螺鈿、美玉的璧紗櫥,看似處處是門,卻又處處推不開,回廊錯落,給人一種無處藏身的窒息感。 王樸抱著一把鏟子警惕地看著四周,好像生怕妖魔鬼怪突然沖出來把他嚇死,剛剛孔捷招魂沒能招來“熟人”,三人只能孤身闖入,寄希望黃大仙能看出這法陣的門道,在這群鬼魂還沒發瘋前把漏洞補上。 “這里有一個小祭臺,剛剛入口處也有個祭臺……好亂?!?/br> 黃大仙一籌莫展陷入了茫然,孔捷看著這布局,勉強幫他辨認:“你不覺得這里有點像庭院的布局嗎?也是疊山疊水的……” 這話說了等于沒說,他倆在外面就沒看出個章法,進來同樣是無從下手,既然看都看不懂了,他們自然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兩個大仙一前一后翻車,也不知道身為凡人的王樸如何作想,可能是更害怕了,他抓住孔捷的胳膊不住地搖晃,好像想找個機會溶進別人的身體里去,“孔捷,我會不會變成鬼啊哈哈哈哈……” --